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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血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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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门的另一边,对见惯屠戮的月柱来说,也是人间炼狱。
血,华丽的大理石宫殿内,到处都是血。
她的眼睛直接略过了离她更近的风柱和岩柱,尽管两人已经破烂不堪,无视了那个可以说是恶心的六眼怪物,最终定在了和它连在一起的小小少年身上。
“无…无一郎…?”
少年青蓝色的发梢染血,一只手执日轮刀插在鬼的腰侧,他胸前捆绑的布条已经被鲜血染成深红,是那么的摇摇欲坠,眼神却是那么坚定。
胸口怕是贯穿伤,布条是他自己做的紧急止血处理,但那不是他看起来站不稳的原因。月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无一郎的伤势,多年来的战斗经验让她可以借此推断出在她来之前的战斗情况。
等等,他的手呢?
因为胸口的伤太过瘆人,她这才发现,无一郎是单凭一只手握住刀的,因为他的左手已经不见踪影,与之相对的左腿,从脚踝以上被利落地切断。失去了支撑点,这孩子怕是挂在刀上的,用体重让刀扎得更深,但与此同时,他胸部的伤口也会进一步撕裂,失血越来越多。
月柱一瞬间感到天旋地转,喘不上气,张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只是踉踉跄跄地想要过去。
“快逃!”少年咬牙冲她嘶吼。
下一秒,那怪物身上长出的肉鞭便朝她袭来。
“月之呼吸,一之型,月上树梢。”月柱回过神来一跃而起,堪堪躲避了攻击,却也从这一招看出了对方的实力。这应该就是上弦一,黑死牟没错了。
“好快。”她的额角本能地冒出了恐惧的冷汗。
“哦?是月之呼吸吗?”黑死牟轻笑一声,“这是只有继国家的人才能使用的呼吸法,原来你也是我族的后代,和这孩子一样。”
“不过看你的表情,你们两个都不知道自己有着多么优秀的基因啊,真是可惜了。”
“如果做鬼,你们可以变得更强。”
此时月柱根本没有心思计较什么族谱,她眼里只有濒死的无一郎。
“明知是自己的后代,你怎么下的了手?”月柱牙咬得咯咯响,愤怒让她两眼通红。
“因为这孩子拒绝变鬼。”黑死牟冷笑道,“没想到你也是。”
“继国一族今日就要绝后。”
仅仅交换了一个眼神,风岩月就同时动了起来。
在实弥拖住黑死牟的时候,时一去把无一郎抱走,行冥趁机斩首。
这是他们配合多年的默契。
黑死牟确实被风柱吸引了注意,月柱一边躲避长鞭攻击一边设法近身。可事情突然在一瞬间发生了异变。黑死牟的身体正在不断膨胀,发出恐怖的声音。
“姐姐,危险!”
月柱抬头,对上了无一郎惊慌的眼神。
原来这个天才少年,也会有这种表情。
等等,他刚刚叫我什么?
只此一瞬,黑死牟的身体爆裂,射出千千万万个大小不一的月刃。三人根本躲闪不及,只能调整姿势用身体硬接下这招。
月柱跪在地上直起身子,嘴里吐出一口鲜血。
用手抹开糊住眼睛的血,重新恢复视线后,她僵在原地。
她这才知道,原来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是做不出任何反应的。
插在黑死牟身上的日轮刀上,只挂着无一郎的半个身子了。
刚才从他身体里发出的月刃,直接把时透无一郎拦腰斩断。
可那孩子还在死死支撑。
观月时一低着头站起身,头上的发簪因为刚刚的打斗掉落,银白瀑布散落,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周身散发出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可恶的小鬼。”黑死牟手起刀落,斩断了无一郎持刀的右手,瘦小的半截身躯最终应声落地。
“别担心,我马上送你们团聚。”黑死牟转过头,话音未落,眼前的月柱却不见了踪影。
“月之呼吸,七之型,胧。”
随着这一声,大殿里迷雾漫起,银白身影穿梭其间,若隐若现,让人捉摸不定,多次砍空的黑死牟渐渐暴躁,正欲使用血鬼术,却发现自己的左手、左脚依次掉落到地上。
“他受的,我全部还给你。”
耳边掠过这一句之后,黑死牟的眼前变成了大理石天花板。
虽然他的下半身还直立着,上半身已经被斩下。
“不可能…不可能!月之呼吸是赢不了月之呼吸的——”
“哗——”
黑死牟看着自己仅剩的右手也飞出几米远,观月时一飘然出现在那只手前。
“不要小看人的力量。”
暴走状态的月柱努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内脏已经被打碎的她用尽全部力气在说话。
“月之呼吸只是方法,最终能达到什么效果,要看使用它的人。”
“不要小瞧了人类的愤怒。”
她的刀插在地上,本来银白色的刀身此刻变成了红色,映出主人杀红了的双眼。
“这是…赫刀?你开了赫刀?和那个小鬼一样?”
方才就是因为时透无一郎插入黑死牟体内的赫刀让他无法忍受,他才爆发出那一招保命。现在身体难以再生,也是赫刀的效果。
“可恶…可恶——”
此刻,他眼前仿佛出现了自己的弟弟继国缘一的身影。
他们,不愧是继国家的后代。
“下一刀就是你的脑袋。”
“月之呼吸,四之型,血月——”
“唰——”
黑死牟的脑袋被砍下后,马上被岩柱随之而来的赫锤锤烂。几秒钟后,他的肢体开始灰飞烟灭。
“结束了?”岩柱行冥还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他们,赢了?
观月时一根本没有理睬眼前的这一片狼藉,径直冲向了血泊中的那个小小身躯。
“无一郎——无一郎———”
她跪在他身边哀嚎,成串的眼泪落在了那张已无血色的小脸上。
她不敢抱他,她知道任何一点动作都会让他更疼。
可她又想靠近他,她这时才发现,连握住他的手都成了奢望。
她把外套脱下来盖在他的残躯上,只能一遍一遍地抚摸他的脸颊,叫他的名字,积攒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
“你这个笨蛋!为什么不逃!你才14岁啊……能不能做一点其他14岁小孩做的事?为什么不喊人?不让乌鸦来叫我?为什么……”
“我…身为柱,怎么能逃?”
时透无一郎虚弱地动了动嘴唇。
“而且…我也想保护你啊,时一姐姐…”
观月时一一愣。
“笨蛋…”
她感到一阵钻心的痛,弯腰缩在地上,抱着他的身体痛哭不已。
“时一,他已经断气了。”岩柱拿着佛珠泪流满面,一只手搭上观月的肩膀。
可是她没有反应,仿佛要把所有的眼泪都在这里哭干。
“站起来,月。”
不知何时,风柱实弥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出现在她身后。
“要哭回去再哭!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
“你懂什么!无一郎已经死了,我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啊!他不会再活过来了!”
观月转身抓住风柱的衣角,声嘶力竭地发着脾气。
“我懂什么?我也刚刚失去了弟弟,别让我来安慰你!”实弥怒目圆睁,一手攥过她的衣领。
观月一怔,偏过头看向实弥身后,不远处,在柱子旁边,是不死川玄弥被从上而下劈成两半的身体。
她一直专心于无一郎,居然没有发现玄弥也……
“站起来。一切还没有结束。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杀了无惨,为他们报仇。”
不死川实弥咬牙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松开了观月时一。
那一刻,观月突然明白了鬼杀队存在的意义。
被鬼夺走家人的心情,心中无处发泄的愤怒与悲伤。
已逝之人不可追,但是,不能让他们白白死去。
只要不放弃希望,灭杀恶鬼,总有一天能迎来一个没有鬼的世界。
保护其他还没有失去的家庭,让他们不用承受这种痛苦。
这就是鬼杀队。
“无惨不灭,何以谈家。”
月柱观月时一,重新拿起了她的日轮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