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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 ...

  •   去手作社的时候,江浔野把夏煜桉捎上了。
      衣架上挂着手作服饰,桌上摆放多张服装设计图纸。

      江浔野与他团队做的手作设计,有夏煜桉挂包上的玩偶,也有送给阿茹娜的那种耳朵帽子。基本都是年轻人喜欢的款式,加上草原民族元素,比如将蒙文巧妙抽象成花纹,设计以红黄深蓝色为主的图案样式,将传统与潮流相融合。

      夏煜桉在里头逛了一圈,发现手作社面积不大,功能也简单。除了仓库和放置原材料的房间以外,就只有一个大厅。
      大厅里面什么都有,功能比较混乱,用来休息的小沙发和工作台都摆在一起。

      大概是卖出去的东西不多,存货足,今天手作社并没有人来上班。
      也难怪江浔野让她喜欢的随便挑。

      不过说实话,这些玩偶和服饰完全不亚于网红博主推荐的。夏煜桉拿着手作玩偶自拍好久。
      拍完以后,习惯性的,她打开INS。
      她平日里就喜欢旅游,爱分享生活,打开她的社交软件会发现每隔一阵子就会有一条动态,从国外到国内,从海洋岛屿到城市沙滩,从雪山旷野到繁华都市,有与闺蜜朋友的合照,也有与家人团聚一桌过节的喜悦。

      她出身豪门,长得又美,加上经常与父母参加商业活动与聚会,接触不少国内外的阔少与千金。即便是在国际性的社交软件上,也依旧拥有几百万粉丝。
      只不过最近几年家道中落,也没有心思经营INS。距离最新一条动态,是在半年前。
      太久没更新,掉了不少粉。夏煜桉轻叹一声。剩下的也大概都是些僵尸粉,估计没什么人看她了吧。

      看着动态里记录着的以往生活,颇为感触。
      最后,她把刚才的自拍发了出去。就当是记录生活。
      【@Yuuuan:和我的小狼崽~太可爱辣TvT [图片][图片][图片]】

      发完之后,江浔野也忙完了,只见他从仓库里搬出一个箱子,塞进后备箱。
      夏煜桉视线未来得及收回,他便朝这看过来。视线即将相触那一瞬间,她旋即偏开头上了车。
      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扼住一样,他轻轻合上后备箱盖,良久才缓缓将屏着的那口气呼出。

      -

      大概是手作社还有事情要做,江浔野这几天经常早出晚归,每天也见不上几面。
      夏煜桉不合适过多询问,毕竟她和他现在没有任何关系,做什么都是双方自由。让她借住也只是念在旧识的份上。

      不过虽然走得早,回来得晚,江浔野都会给她在桌上留一份早饭和夜宵。
      夏煜桉每天无所事事,除了帮着打扫整理,就是学习如何管理团队,如何推广产品,一学就是几小时,有的时候忘了时间,到凌晨才放下手机。

      正因如此,她睡得特别好,还做了场梦。
      梦到她第一次来草原。

      认识江浔野是在初中的时候。
      后来夏煜桉才知道,江浔野的母亲在他六岁那年改嫁至京城,这才有机会让她和他成为同学。就连高中都还是一个班的。
      他来自草原,生长在天地之间,挺拔瘦削,力气大,长得也帅。从容不迫站在球场上的样子就像威风凛凛,巡视领地,淡定指挥的头狼,在人群里能一眼认出来。

      江浔野身上的校服外套每次都穿得板板正正,拉链拉到胸口,洗得很干净。
      夏煜桉坐在他后头,稍稍朝他靠近些,鼻尖便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

      那时有很多女生喜欢找他帮忙,作为他后桌的夏煜桉经常会失去自己座位的“所有权”,被晾在一旁。
      江浔野知道她是京城有钱人家的孩子,怕是没受过委屈,为此请她喝了一年的牛奶,说那是草原的馈赠。
      这算是在哄她,她心里感到十分开心,欣然接受。

      去草原是高一的事。
      那会儿正值暑假,再过两年便要面临志愿填报,家人要她有个未来规划。
      因为这件事儿,夏煜桉在家里跟父亲吵了一架。

      她说喜欢陈瑾在戏台上唱戏的样子,她喜欢唱歌,想要报考戏剧学院。可夏铮年经历了温饱都成问题的年代,她唱戏的母亲现在好不容易过上了安稳日子,他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女儿重蹈覆辙。

      夏铮年让她认真学习,安心当个名媛闺秀,考上京城大学,以后再嫁给别家阔少,稳固家中企业。
      夏煜桉从小到大都过着被父母规划好的生活,她不愿意将来依旧被这样束缚着,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
      她不知道去哪里,能想到的就只有江浔野。
      江浔野说过,放暑假他就会回草原。那会儿草原的交通并没有现在这样便捷,只有绿皮火车。

      夏煜桉从小到大生活在父母的庇佑中,没出过远门,没有坐过这种绿皮火车。
      昏黄老旧的车厢内,周围人横躺竖立,破旧的行李箱随意插孔堆放。
      狭小的车厢几乎没有空隙。

      她的黑发简单扎成高马尾,露出细白柔美的脖颈,纤细的肩背挺直在座位上。
      低调却难掩身上贵气,引来不少打量。
      夏煜桉坐在角落里,双手紧紧攥着裙角,白净的脸上露出些怯意。
      她别过头望向窗外缓缓划过的风景,试图让自己在人群中不那么显眼。

      摇摇晃晃了几个小时,终于等到下火车的那一刻。然而站在原地,她却发现自己买错票跑错了地方。
      夏煜桉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寻了几位路人问路。
      好不容易找到会说普通话的当地人,听懂的那一瞬间,她那道防线旋即溃堤。
      他们都说,这里离江浔野那儿还要好远的距离。

      她轻声道谢,灰白的嘴唇,像两片柳叶那样微微颤动。
      人生地不熟,周围是完全陌生的环境。
      躲在角落里,像只受惊的小猫,声音止不住地发颤:“江浔野……我来找你了,但是我找不着路了。”

      江浔野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来青城。
      但他顾不得别的,在电话那头听到她隐约的哭腔,放下所有的疑问,彻夜赶路。

      怕江浔野到的时候看不到自己,夏煜桉就站在立柱旁,头发被冷风吹得凌乱。
      随着时间流逝,她逐渐下落,在昏暗中蜷缩着,墨发蜿蜒,双臂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寻得些安全与暖意。
      江浔野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见到他的一瞬间,原先已平复情绪的夏煜桉,直接蹲在地上哭了出来。
      江浔野看着她没出息的样儿,无奈低笑:“你是从小就不认路吗?”

      夏煜桉以为他是在怪她,又想到自己的理想无法得到父亲支持,想到自己在陌生的车厢里独坐了几小时,她一肚子的委屈,越哭越来劲。
      她说话时不住地打气嗝:“……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乱跑了。”
      江浔野把她从地上拉起,手掌清瘦而有力:“为什么道歉?不认路就不认路,不是还有我在吗。”
      “那你还那么问我……”

      夏煜桉被他的力度带着站起身。
      然而蹲久了腿有些麻,下一秒她几乎不受控地跌入他怀里。
      深沉墨色中,周围寂寥无人,她可以明显感受到他滚烫的胸膛和强有力的心跳。
      夏煜桉穿得单薄,一条碎花连衣裙在风中四处摇曳。
      他突然有些手足无措。

      她的声音被闷在他的怀里,哑哑的,弱弱的:“不好意思……我脚好像有点麻了。”
      江浔野直直地站在原地,那双手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放置在哪里。她身上浅淡的香味萦绕鼻尖,呼吸沉沉。
      他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接上刚才的话:“我刚才的意思是,草原人的方向感好,无论你走到哪儿我都能把你找回来,然后带你回家。”

      也不知过了多久,夏煜桉终于直起身。
      鼻尖眼角都泛着红。看着他胸前被自己眼泪鼻涕弄脏的衣服,她小声说:“对不起啊……”
      江浔野说没事。
      看着他,夏煜桉越说越没底气:“我好像……有点走不动了。你可以,背我一会儿吗?”

      原以为他会有所怀疑,可他却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下,让她绑在腰上。
      然后,他在她面前蹲下身,就像是只效忠主人的狼。

      好在夏煜桉只是把票买成了东站,江浔野带着她重新买了张回特站的票。
      车厢内依旧陈旧发暗,两个人好不容易找到位置,过道很窄,座位也拥挤。
      绿皮火车时常随着铁轨摇晃,两人保持着的距离也在那一瞬间迅速缩短。夏煜桉假装看风景,那一刻,后脑勺朝后直直撞上他的臂膀。
      都默契地选择沉默。
      摇晃过后又拉开距离。

      夜已深,一下午奔赴之后夏煜桉在此时愈发困倦起来,加上火车自身摇晃的加持,没多久,她的脑袋便贴上他的胸膛。
      江浔野默默把她的头挪到自己的肩上。
      下火车的时候,夏煜桉艰难地撑着眼皮子,迷迷糊糊被他拉着手:“江浔野,我好困,有点走不动了。”
      然后,他就把又她背着。

      夏煜桉的下巴搁在他的肩上,他身上气息总是那么干净。她突然把头转了个方向,偏过去盯着他的脖子好久。
      快到家的时候,夏煜桉已经困得不太清醒。
      她迷迷糊糊地问了他一路他的家里都有哪些人,用蒙语该怎么称呼。
      夏煜桉记得,江浔野报了好久的人名,把家中人介绍完了,她也睡着了。

      -

      这一觉,她睡得有些沉。
      醒的时候她莫名恍惚,看着熟悉的房间,缓了好一阵子才意识到,刚才是一场梦。
      从床边拿起手机,发现时间已将近中午,洗漱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隐约记得,江浔野前天跟她说过,今天他会回草原,让她把要带的东西都理好。
      想到这,夏煜桉拖鞋都来不及穿,出了屋子,发现隔壁门开着,里面没人。

      夏煜桉一通电话打过去。
      对面秒接,传来江浔野低低哑哑的声音,像是没太睡醒:“你起了?”
      “你人呢?”
      “开门。”

      夏煜桉疑惑,但没过多思索,拖鞋都没来得及穿上,光着脚跑去开门。
      一拉开,就看见江浔野立在面前。
      她愣愣地眨眼:“你待外面干什么?怎么不进来?”

      倒是还反客为主了。
      也许是这几天忙得累了,江浔野的下眼皮挂着一层浅浅的青灰色,那骨子里的野性与攻击性都不见了。
      他把椅子还给对门,把家门关上,意味深长地问:“夏煜桉,你房间是不是挺大?”

      夏煜桉犹豫点头,满脸问号:“问这个干什么?”
      见她这副无辜的模样,江浔野突然被她逗乐。
      他低低笑一声:“早上你半睡半醒,把我从我家赶出去了,还问我,我待在你房间干什么。”

      他本来是打算做早饭伺候这位大小姐的,结果刚把锅洗好,夏煜桉就从房间里出来,他还没开口,下一秒就被她从家里撵了出去。没办法,只能敲敲对面的门,借了张椅子坐门口。
      没想到,一坐就是一早上。

      夏煜桉:??
      我怎么完全没有这段记忆!
      夏煜桉抓了抓头,略显无措:“你在外面待多久了?对不起啊……可能是这几天累了,我累得神智不清了,才把这当我房间了,对不起对不起!”

      看着她,江浔野敛敛嘴角,深沉的眼眸蕴着潮涌。
      其实他知道她最近在偷偷学什么,对于收购手作社这件事,她并不是在闹着玩。

      江浔野见过她太多的模样。
      正因如此,他没法想象他的那些伤口有一日落在她肌肤上的模样。
      他最怕看见她疼痛落泪,不希望那些伤疤被留在她白皙无瑕的肌肤,一辈子都无法祛除。

      她生来就应当自信张扬的,她有条件留在前景更好的地方,而不是留在生活飘忽不定的草原。

      夏煜桉并不知道江浔野此刻在想什么,还有些自责:“外面热不热?怎么也不打电话喊我起来。”
      江浔野不语,只是深深注视着她。
      夏煜桉也看不透他到底怎么想的,坐在沙发上,把话说开:“江浔野,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绝对没有那么小心眼,我真的不会因为当年你不告而别记恨报复你。我承认,我的确怪过你,现在也没想明白你为什么瞒我丢下我。但我没那么恶毒,真的。”

      他深吸一口气:“我知道。”
      沉默好几秒。
      夏煜桉平复情绪,继续说:“以前的事现在我不同你算账。这回我是真心诚意地与你谈合作。大致内容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反正我不会再那么轻易就被你骗走了。”

      她总是这样,永远强势热烈,不容拒绝,像朵燃烧着的带刺红玫瑰。
      七年前她就是这么走向他的,七年后她又是这样把他拽回身边。

      沙发上,他的头微垂着,她一字一句落在他的心坎。黑色碎发散落额前,看不太清神情。
      清冷眼眸浮起柔和波光,眼神闪烁之间翻涌无数情绪。
      冲动在心中反复翻搅。那些掀涌的感情几乎就快掩饰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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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作者专栏《常青枝》已开:浪漫克制又有心机的年下忠犬vs会喊年下“乖宝贝”的姐姐。男主被女主养大,对女主蓄谋已久,少年感拉满的同时还是个爹系。两人互相救赎陪伴成长,一篇细水长流的温馨故事。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