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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世事如棋局局新(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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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风流,最是多情,无奈世事,命运安排。
脚下一时重一时轻地勉强走出了宫门,等在宫门前的陈伯看见容陵脸色不对,急忙地扶住他,接触到容陵的手时,被上面的温度凉得一惊,“王爷......”
却听容陵低声笑道,“春节一过,我们就回去吧......”
少时的鲜衣怒马,跨过荏苒的时光,却终是躲不过命运蹉跎,世事迁隔,在回忆里将少年撕裂得支离破碎,再走至面前之时,压抑在尘埃里的无一不是血与泪。
这座城池埋葬了太多他年少时的恣意,太多他不肯回首的往事,现在光是想想就觉得痛,而今一切尘埃落定,即使他曾经再多不服,再多不愿,再多不肯,前尘往事也已经没什么值得他再去留恋了。
就这样吧,无能也好,懦弱也好,春节一过便离开这里,就让世俗去磨平他的棱角,让琐事淡化他过去的仇恨,让时间来蹉跎一切,也许......
再也不会回来了。
陈伯一怔,却没有多问,连忙应道,“好......好春节一过我们就走,王爷我先扶你上马车。”
身后的宫道里突然传来凌乱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的近。
容陵浑身都酸胀无力,半个身子倚在陈伯身上。
他还来不及回头去看,便觉腰间一道大力,然后眼前便是一阵天旋地转,竟被来人拦腰抱起侧身坐在了马上。
他听见陈伯的一声惊呼,“世子......”
凌冽的风吹得他睁不开眼,下意识偏过头脸埋进身后之人的怀里,他感觉环住他的人身体一僵,然后扯下了身上的狐裘裹住他,还带着余温的狐裘阻隔了寒风。
清冷的兰香瞬间萦绕在鼻尖,温暖的温度隔着一层衣料传了过来,容陵靠在楚惊麟怀里半眯着眼,微微喘着热气,听着楚惊麟稳健微带着凌乱的心跳声回荡在耳畔,脑子几乎停止了思考,只回荡着一句话——楚惊麟是不是生气了?
绚烂的烟火在头顶炸开,耳边一片喧闹,容陵迷糊地从狐裘中钻出头。
极目远看,天公与民共乐。
童声沿街传来,引来行人循声侧目,是几个小儿正循着除夕夜的习俗沿街买痴呆,火舌四放,是游街的艺人在玩杂技,叫好声此起彼伏,从人群中突然钻出了一只红狮子,摇头摆尾的,活灵活现,在人群的最前面,是蜿蜒百米的长龙,龙嘴前是一颗耀眼明珠,带着长龙游街串巷。
是楚惊麟将他带出了皇宫。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感觉到马慢了下来,然后被楚惊麟拽着手腕从马上拉了下来。
力道很大,几乎要把他的骨头捏碎了。
容陵腿有些软,下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还未等他稳住身形,便被楚惊麟拽着手腕往别院里拖。
容陵艰难地睁开眼余光扫过这个别院,嘴边勾起一道弧度。
雪覆梅枝,红白相间。
他记得这个别院,七年前,楚惊麟将他从地牢里抱出来后就将他安置在的这里。
楚惊麟走得很快,扑面而来的寒风让容陵候间一阵发痒,咳得忍不住弯腰,五脏六腑都要移了位。
“咳......咳咳......”
“咚——”
寝殿的门被一脚踹开,下一秒容陵便被人摔在了床榻上,即使那上面铺着极为柔软的锦缎,后背撞在床板上的感觉仍然让他眼前一黑险些受不住,忍不住蜷缩在床上。
本就身体不适,又被这般折腾,耳边尽是耳鸣声,疼得半晕半醒间手腕上又似乎被什么东西绑住,手腕上被勒紧的痛感让他多少清醒了些。
下巴被人扣住,容陵勉强睁开了眼,便见那双灿如星晨的眸子瞬间占据了容陵的全部视野,其间翻腾的情绪,容陵看不懂。
为何经年易别无安眠,为何重托锦书讯不回,为何晴天难补鸾镜碎,为何相顾无言两茫茫。
似乎过了很久,才在朦朦胧胧间听楚惊麟道,“你、又、想、走?!”
容陵脑子里嗡嗡作响,愣愣地看着楚惊麟那双明亮的黑眸,说出的话都没过脑子,“你不想我走?”
楚惊麟明显一怔,捏着容陵下巴的力度松了些。
容陵没精力再去琢磨楚惊麟的表情了,他实在是撑不住了,从进宫到现在他已经坚持了几个时辰,跟着楚惊麟走到这里身体已经算的上是强弩之末,容陵用被束住的手去拉楚惊麟的衣角,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子宴......我难受......”
在容陵拉住他的衣角开始,楚惊麟就愣住了,听见了容陵的话这才注意到容陵苍白到不正常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低吼一声,“夏宇!去找个太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