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血祭 ...
-
“师妹，你说的是真的？”刘枫言豁地转身，来回走动着，不敢置信。
清筱木然点点头。
他两手合在一起，猛得一击，返回来，“怎么可能？”
“师兄……是真的，是真的。”禁不住鼻子酸涩，泪水又流下来，“我没有骗你，我也不敢相信，爹的毒居然是他让二娘下的，而且他还不是我的亲二叔，这不要紧，可是他骗了我们大家这么多年……甚至，还有那么大的野心。”
“他们应该还没走远，我们先找到他们再说。”
说完就拉着清筱一齐跑到了外面，两人没有看清他离开的方向，顿时站在入口处不知该往哪里走。
没有办法，刘枫言只得先通知了在附近住着的同门师弟，只说让他们找二师叔，找到后立即通知他，原因他不好说明，其他人平时对他也敬重的很，当即分散开寻找。
刘枫言和清筱则朝着其中一个方向寻找。
眼看着月亮西斜，天色越来越暗，最后竟然连月光都看不见了，心中愈发焦急。
清筱皱着眉头，急切渴望找到陆羽，可是找到他后怎样呢？她无法去想，那一瞬间她对他几乎是恨入了骨，恨不得杀了他以报父亲差点丧失生命之仇。一边是公理，一边是私心，无论站在哪一边，她心里都不会好过。为今之计，也只有先找到他，等父亲醒来再做决断了。
忽然听到一个声响，两人对视一眼，均拔起腿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一路顾不得草枯露湿，飞快奔跑，只盼快点到达。
一个男人躺在血泊中，并且那血液还在不断流出，染红了他身下一大片。
“刘大哥，他……疯子，疯子，他要杀我，要杀自己，好可怕……”
两人刚刚站定，还未从面前惊人的景象中醒过来，就见钱多多从地上站起来，扑进刘枫言的怀里，瑟缩发抖，语无伦次，眼泪抹在他的前襟，万分惊恐地哭诉着。
清筱却步不前，在原地踌躇了很久，颤着脚步向陆羽走去。
刘枫言想跟上去，但碍于怀中娇荏孱弱的人儿，只能拍拍她的背脊，柔声安慰两句，目光紧锁着地上的人，密切关注着一切。
清筱把陆羽的身子翻过来，一把匕首几乎全部没入了胸膛，手紧紧攥着，却是掰着他的手指也分不开了。眼睛不甘地睁着，几乎可以想象出他死前心理的挣扎，还有那么一丝悔悟。
张开手，颤抖着在他的脸上拂一下，手过，已经闭上了眼。
一阵脚步声传来，同样听到声音的人赶来。
领头的却是穆紫宸和穆夫人，穆紫宸听到外面熙熙攘攘，便询问了四处寻找陆羽的弟子，最后决定跟着他们一起寻找，听到声音便赶紧赶来了，不料却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
扫了在场的几人一眼，大致也明白了些。
穆紫宸蹲下身子，细细观察着陆羽的尸体，一边问着清筱，“你们也是刚赶来吗？来时看到什么情况？”一无所获，是自杀，只是他自杀的原因，实在让人费解。对投以疑问目光的穆夫人摇摇头，两人默契十足，穆夫人便什么也明白了，也有些疑惑，蹲下身子，递给他手绢，扫了陆羽的尸体几眼。
“二叔他背朝上躺着，胸前插着匕首，血很多，就是这样。”好像是长久没有说话一般，吐字生硬，不能再多说。
穆紫宸夫妇站起来，走开两步，穆夫人始终无法放下心中疑问，再次看了陆羽一眼，这次，却是愣了一下，转而照常跟在穆紫宸身后，低头不语。
见穆紫宸都躬身亲检，刘枫言也走近些，钱多多很抗拒向前走，恐惧地不敢看陆羽所在的方向。“别怕。”刘枫言抚慰一句，她这才小步挪着走去。
“穆庄主，今日之事……”如今这里可以当整个陆家庄的主的，也只有刘枫言了，陆家庄大庄主生死不明，已经让江湖中人猜测了千百个理由，若是陆家庄二庄主莫名深夜自杀的消息再传出去，真是成了天下人的笑话了。
穆紫宸一挥手，“穆某也不是碎嘴之人，何况我与陆庄主交好，又怎会说他的闲话？”
“抱歉了。”一拱手聊表歉意。
“钱姑娘肯定也吓到了吧？”看到钱多多躲在刘枫言怀里，穆夫人试探性的问道。
身形一顿，生生逼出满眶热泪，沙哑着声音道：“我看到陆庄主的房间里没有刘大哥和陆姐姐，就出来找他们，可是……却碰到了陆二庄主，他……他像个疯子，要杀我，然后他忽然又自杀了，我……”刻意让自己不惹人注意，没想到穆夫人会提名问自己，忙推开责任。
穆夫人关切地走到她身旁，“没事就好……呀，你这儿怎么都是血啊。”指着她的袖口惊呼。
看到袖口不慎染上的血迹，神情张惶，眼神飘忽不定，暗骂自己真是不小心，生怕他们怀疑，嫌恶而害怕地拍着袖子上的血。
“没关系，我给你擦擦。”看她被吓得可怜，刘枫言拿出手绢，低头给她沾着血。
穆夫人看向钱多多的目光意味深长，指尖装作不经意的抚了抚眉心，然后瞥她一眼，便离去。
钱多多身躯一震，不可思议，摄魂术唯一的弊端便是会在被施术者的眉心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不用一刻钟便可以消失，刚才穆夫人的动作分明表明她什么都看出来了！如今穆夫人肯定是对她产生了怀疑，不，是肯定陆羽就是被她施了摄魂术才会自杀的。这还在其次，至少没有当场提出来，那么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她更好奇的是，这穆夫人是何来历，竟对幽澜宫的秘术如此熟悉。
刘枫言抬头，钱多多只好对他宽慰一笑，心早已沉到了谷底。
“不……不好了！师傅他……他死了！”看护陆浪的弟子一路跑来，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震慑住了全场的人。
钱多多攥紧了衣袖，那上面，满是血，是今日杀的第一人的血。
风起云涌，天地之间黑暗似墨，一道闪电撕裂夜空，风，有些潮湿了。
*
晨风轻送，秋日已凉。
四更时分是瓢泼大雨，到现在，已经失去了当时的气势，淅淅沥沥的雨水落在地上，融入积水，不断溅起朵朵水花。水雾迷蒙，触目所及，一片朦胧。两只鸽子扑棱棱从房屋上空飞过，划过雨幕。
进入房间，也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和外面没什么区别，窗户大开着，墙上的藤萝不知何时已经枯萎，经过一夜雨水的洗礼也落得差不多了，只剩残枝破叶。
君溪两只手上均放着一张纸条，左右都看了一眼，无声轻笑。
“怎么样？”符函骨摆着茶具，头也不抬地询问。
“离绫不负厚望，帮我们做成那桩大生意了，陆羽一死，她的任务也完成一件了。”说完便将左手中的纸条捻成一团，丢入一旁的茶杯中，纸团缓缓展开，墨迹散开，淡绿色的水中游走着几绺黑丝，纸恢复洁白。
符函骨抬一下眸子，不嗔不怪，让君溪有些心虚了，不过是随手而已，却忘了那是符大宫主亲自泡的茶，习惯性地拿起茶杯端到嘴边想掩饰自己的尴尬，却一时不慎让水沾到了嘴唇，也不好放下，一张俊脸皱成了苦瓜脸。
“暗卫怎么说？”细细碾着茶饼，动作缓慢优雅。
似是盼着他这句话等了千年，忙不迭放下茶杯，道：“离绫将目标定在了刘枫言身上，至于穆紫宸，她明显是不准备接近了，如今，她正呆在——陆家庄。”
尽管对自己的药十分信任，还是期待地看着他的反应。
符函骨用茶筅轻轻搅动着茶糊，“恩，把解药给了合绫吧。”合绫便是离绫的弟弟了。
“全部？”明显很不可思议。
“自然。”
“喔。她还没完成任务，你怎么发了这么大的善心？”
“听说最近施苑换主子了，半个月后我想去庆祝一下，到时候不免碰到穆紫宸他们，离绫那个丫头见了我不免会怀疑我的动机，若是露出马脚，那我还不如不让她做这件事。她呆在刘枫言身边，也无可厚非，能有什么大作为？”凭着资料来看，那刘枫言也是个十分耿直的人，不像穆紫宸，虽然正直，但仍是奸猾得很。也不像陆浪对于世俗礼教并不怎么在乎。像刘枫言那样的人，就算能够成大气候，也不足为敌。
“诺。”扔给他一个早上刚收到的红色帖子，正好落在他的旁边。
符函骨瞥一眼，微笑，“十月初八，一个月后？好日子。我这个相处一个月的伙伴还没忘掉我，不错，不错。”
君溪中指指尖敲打几下桌子，看来他的药确实不错，让符函骨谁都记住了，偏偏忘了那个什么叫清筱的女子，以后可以拿这种药和师妹炫耀了。
一个茶碗凌空飞来，君溪接住，无奈苦笑，他竟然沦到喝别人泡坏的茶的地步。
“你为何总是失败？”忍不住问。
从一本奇书上看到了点茶这种泡茶方法，不断试了很多次，总是失败，并不是茶水失败，而是……“我每当准备往里面点字的时候却忘了自己想要让它出现的是什么字。”
迷惘，似乎丢了什么东西。而且，很重要。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血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