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归霰林》暮昏昏

3、第三章

　　顾嘉走在泥路上，村口，叔叔正朝她招手。顾嘉跑过去，突然身上像被什么缚住一样，动弹不得，再一抬头，叔叔早已不见，远处的一群小孩向她扔着泥块，骂她是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一块泥砸在她眼睛上，顾嘉猛然惊醒，大口喘着粗气，其实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梦，只是每次还是会惊醒。
　　“你做噩梦了？”
　　顾嘉没注意到苏尚清也在客厅，被吓了一跳，才发现天都黑了，自己身上还盖了个毯子。
　　“啧，这么容易被吓到？”
　　顾嘉还是要面子的，“没有。”
　　还嘴犟，苏尚清笑了，“你脸红了。”
　　顾嘉恨不得掐死自己，活这么大，没对谁脸红过，怎么在这天天脸红。眼看着小孩脸越来越红，一直红到耳根，苏尚清也不逗她了，挪开桌上的电脑。
　　“过来吃饭，我做好了。”
　　“顾嘉扭扭捏捏的走到饭桌前坐下，自己没帮忙，不太好意思吃，一小口一小口的往嘴里送饭。
　　“咋，不好意思吃？”
　　不出所料，顾嘉脸又红了，苏尚清在桌子对面笑的喘不过来气。顾嘉内心一阵无语，为啥自己想啥她都知道。
　　“咳咳…没事，咳…吃行了，不用不好意思。”
　　苏尚清有点呛到了，但还是没停下笑。顾嘉把旁边的水杯往前推了推。还挺有眼力价儿，苏尚清拿起来喝了口。
　　“没帮忙，不太好意思吃。”
　　苏尚清头疼，“商量个事行不？”
　　“嗯？”顾嘉微微抬头。
　　“可以把这当家吗？”
　　可能不行，顾嘉在心里说。她的家是那个破破烂烂的小房子，没有电，所有家具都是坏的。这里干净，整洁，很舒服，但顾嘉还做不到把这里当家。苏尚清看到顾嘉没出声，也不再多说，默默吃饭。
　　饭后，苏尚清收拾了桌子，顾嘉要去洗碗。
　　“别动。”苏尚清拿出医药箱，“过来换药。”
　　“我…好了。”
　　好个屁。苏尚清严肃了些，“过来。”
　　果然，小孩就是不经吓。顾嘉心里老大不乐意，奈何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她走到沙发边坐下。苏尚清拆开纱布，伤口都结痂了，但手腕还是青紫的，苏尚清给她涂上药，“好了。”顾嘉跟上完刑一样，站起来就要走。
　　“别动。”
　　小孩转过身，“我去洗碗。”声音甚是理直气壮。苏尚清噗的一声笑出来，“手腕不疼？”
　　“不…不疼。”刚才的底气有点没了。
　　“我看？”苏尚清轻捏了一下顾嘉的手腕。
　　“嘶…你干嘛？”顾嘉抽回手。
　　“不是不疼吗？我试试。”
　　“疼…疼…”顾嘉一脑门黑线，面子没了。
　　“疼就坐着吧。”苏尚清站起来往厨房走，“没说让你用刷碗感谢我。”
　　没说用刷碗感谢，顾嘉的大脑飞速运转，然后，去了卫生间，拿起拖把开始拖地，手腕确实有点疼，使不上劲。
　　苏尚清从厨房出来，看见顾嘉满头大汗的拖地，还不断改着拿拖把的方式，心里有些堵。
　　“顾嘉。”
　　“啊？”顾嘉抹抹脑门，抬起头。
　　“歇一会好不好？”
　　“马上弄完了。”
　　苏尚清倚在墙边看着，心里叹息。顾嘉忍着疼把地拖完。
　　“走。”苏尚清背上包，“去医院。”
　　顾嘉还是不太愿意的，但再不去，感觉手要断了。
　　到了医院，苏尚清现在挂号机前，跟家长一样。
　　“身份证号记住了吗？”
　　“嗯。”顾嘉把身份证号输进去，苏尚清给她付了钱。
　　坐在诊室里，医生问了问大体情况，问一句，顾嘉答一句。苏尚清都做好帮顾嘉说话的准备了，结果人家跟医生说话一点不结巴。
　　“去缴费拍个片子看看吧。”
　　苏尚清又带着顾嘉去拍片子，两人坐在外面等着叫号。顾嘉一直低着头，过了一会，突然问：“是不是花了好多钱？”
　　“也没有。”确实花了不少，苏尚清准备给苏元打电话要钱了。
　　顾嘉还是低着头，感觉在想着什么，苏尚清也没多管，认真听叫号。
　　一个电子的女音叫号，苏尚清拍拍顾嘉。
　　“走了。”
　　顾嘉在门口定了一下。
　　“咋了？”
　　“这个…会不会…”顾嘉越说声音越小，“会不会疼…”
　　这句话给苏尚清整笑了，她还以为顾嘉不怕疼呢，上药那么疼都不出声。
　　“不会疼，就拍个照。”
　　……
　　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苏尚清去了片子，看了两眼，看不懂，带着顾嘉去了诊室，把片子给医生，医生看了两眼，又冲着光看。
　　“没啥事，要不去买两条膏药贴贴？”
　　顾嘉看看苏尚清，毕竟自己没钱。
　　“嗯，好的好的，谢谢您。”
　　苏尚清拍拍顾嘉，顾嘉拿起片子紧紧跟在苏尚清身后。
　　“不用买膏药，没那么疼的。”
　　“唉。”小孩有点太懂事了，苏尚清莫名的想摸摸她的头，“没关系的，膏药不贵。”
　　顾嘉抿了抿嘴，最后垂下头，算是同意了。
　　两人买了药，也折腾到了很晚，苏尚清本来还想带顾嘉去剪剪头发的，这会也没法剪了，回家吧。一路上顾嘉也不怎么说话，直到快到家，顾嘉出声了。
　　“姐姐，我想去找个工作。”
　　苏尚清皱皱眉，“什么工作？”
　　“就…能挣钱就行。”
　　苏尚清明白了，“怎么着，不拖地刷碗了，准备用钱还了。”
　　顾嘉听这话脸上又有点发热，好在天黑看不太出来。
　　“找工作的话…怕你跑了。”
　　怕她跑了，什么意思，顾嘉感觉自己真的要被拐卖了。
　　“所以呢，过一阵在让你去找。”
　　顾嘉撇撇嘴。
　　“我看到了哦。”苏尚清掏出钥匙开门，其实有点没想到这小孩会做这个表情。
　　“就是找个工作而已。”
　　苏尚清是真的怕顾嘉会不回来，毕竟有人在家，感觉是不一样的，不会有很无聊的时候，房子也更像一个家。苏尚清没搭话，放下包。
　　“过来，贴膏药。”
　　顾嘉这次听话很多，乖乖把手伸出去，膏药贴上之后凉凉的，很舒服。
　　“贴膏药的话就先别洗澡了。”
　　苏尚清扒拉出来一套新的牙具。
　　“你有坏牙吗？”
　　顾嘉摇摇头，“不知道。”
　　“有过牙疼吗？”
　　“好像…没有。”
　　苏尚清把牙具递给她，“以后要每天刷牙，早晚各一次。”
　　顾嘉接过牙具，牙缸是粉色的，她嘴角抽了抽，“谢谢。”转身进了卫生间。
　　苏尚清坐在客厅里，打开电脑，演讲的事闹的她有点头疼，想来想去都是那几句汤片儿的话，没什么意思。顾嘉从卫生间出来时，苏尚清也没注意，顾嘉也不打扰她，回了自己屋。苏尚清一直熬到半夜，才把大纲整理出来，定了个闹钟，回了屋。
　　第二天醒的时候，顾嘉那屋的门还关着，苏尚清拿出面包放在桌上就走了。到学校，这回李梓涵罕见的早到，正在跟一个女生吵架，苏尚清远远就听见李梓涵的大嗓门。
　　“你他妈公主病吧，怎么着，找个天天舔你你的男朋友了不起了是不是，你对象舔你，老子可不惯着你，以后见到我，躲着走！”
　　苏尚清认识那个被李梓涵骂的女生，有点记不清叫什么了，家里有点小钱，天天娇惯的不行，别人不愿意搭理她，不知道今天怎么撞上李梓涵这个硬茬了。苏尚清过去拉了李梓涵一下，那个女生窝在她男朋友怀里，眼睛通红，一副惹人怜的模样。
　　“装，装他妈什么装。”
　　那个男的，大概没有意识到李梓涵的战斗力，只想着在女朋友面前显示一下他的男友力，指着李梓涵鼻子，“你他妈别欺人太甚，看看我女朋友被你欺负成什么样了？！”
　　旁边围观的人一阵哄笑。苏尚清也笑了，李梓涵虽然有点汉子，经常跟别人吵起来，但在系里也是出了名的讲理，三观正，说欺负人实在有点好笑了。苏尚清不拉她了，给那俩人点教训也行。
　　“嘿呦我操，我欺负人，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不觉得好笑吗？”
　　那个男的脸涨的通红，说不出来话。
　　“呦，没话说了，你不是舔她吗，这就不行了？”李梓涵开始挑拨离间。
　　明显看出那个男的气的不轻。李梓涵把头一撇，“苏尚清，走，咱上那边坐，不理他们。”
　　苏尚清没多想转身往教室那头走，身后，“哥哥，你打她们。”苏尚清无语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这女的还真觉得那帮男的会傻到帮她打人，出乎苏尚清意料的事，那个男的，还真就是傻的要命，冲着李梓涵后脑勺就是一拳，周围人一阵惊呼。
　　“操…”李梓涵刚想转身打回去，苏尚清一把拽住她，给李梓涵拽的一踉跄。
　　“快趴下。”苏尚清压低声音。
　　李梓涵咣一声趴在地上。
　　苏尚清转身大喊，“你为什么打我朋友，没天理了是吧！？”
　　班上想追苏尚清的男生不少，也纷纷开始声讨，有的甚至揪起那个男的的领子，一副要打架的样子。
　　“不是…我没使劲，她装的你们看不出来。”
　　明眼人谁都能看出来是装的，但这时候没有人会揭穿，都在指责那两个人，这女的也是欺软怕硬，吓的真哭了起来，拉着她男朋友在骂声中出了教室。苏尚清急忙扶起李梓涵。
　　“有没有事？”
　　李梓涵一抬头，鼻血流了出来。
　　“我还以为得去医院呢，我这鼻血都准备好了。”李梓涵拿纸堵上鼻子，“谢谢各位嗷，感谢大家的配合。”周围人都笑了起来。
　　苏尚清拍了她一下，“差不多行了。”拉着李梓涵找了个位。凳子没坐热乎呢，一个男的一脸正气，扯着刚才那个男的的领子给拽到俩人面前。
　　“道歉！”
　　这人也老大的不服气，这时候也不敢说。
　　“对不起。”那男的冲李梓涵鞠了个躬。
　　这一下给李梓涵整不会了。
　　“啊…这…”李梓涵看看苏尚清，感觉这事怪怪的，“没事了。”那男的跑的比兔子都快。
　　刚才扯人进来的男生对着俩人嘿嘿的乐。
　　“就这种男的，娘们唧唧的还敢打人，就是欠收拾。”
　　苏尚清礼貌性的点点头，“多谢你了。”
　　“哎，没事，就是…能不能加个联系方式？”
　　这话明显是对苏尚清说的，苏尚清撇了眼李梓涵，李梓涵非常识相的把手机二维码凑过去，滴一声。
　　“嗯，多谢哥们了。”
　　那个男的脸色变了好几回。
　　“嗯…咳，我叫张平，以后，那俩傻逼再敢来就找我。”
　　“嗯嗯嗯，谢谢。”
　　那个哥们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张平苏尚清是知道的，家里有钱，长的不错，一群女生追，但苏尚清就是觉得他有点油。
　　“苏尚清，你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了？”
　　“什么啊？”
　　“每次都拿我当挡箭牌。”
　　“我这是帮你寻找姻缘。你跟那个女的怎么回事？”
　　一说这个李梓涵来劲了，“他俩，他俩就是一个王八，一个绿豆，俩傻逼。”
　　“你小点声。”
　　教授走进来。
　　“行了行了，你过会说吧。”
　　照旧，不管什么课，李梓涵都睡觉，苏尚清也挺佩服她，天天睡觉还不挂科。今天就一节课，时间比较宽松。下课后苏尚清把李梓涵叫醒，自己拎着包去了图书馆查资料，写稿子。
　　快到中午的时候苏尚清的稿子写了大半，她抻了个懒腰准备回家。
　　“美女，加个联系方式呗？”
　　苏尚清头都没抬，“不好意思啊，不加陌生人。”
　　“我也不算陌生人了吧。”
　　这谁啊，油了苏尚清一脸。苏尚清抬头一看，张平。
　　“你是…”苏尚清装傻。
　　“我不是今天…”
　　“嗷嗷，想起来了，你不是追我朋友吗？”苏尚清在心里给李梓涵磕个头。
　　“没有啊。”张平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准备另寻路子，“那请你吃顿饭可以吗？”
　　“不行诶，我得回家喂狗。”不知道为什么，苏尚清想到了顾嘉，又想到了小狗，不禁笑了起来。张平的脸这时候都快比锅底黑了，苏尚清有点怕这位花花公子发飙，好在这男的人品还行，没过多纠缠。
　　苏尚清走到家，虽然这时候天气已经凉了，但一直走回家，还是出了一身汗。
　　“顾嘉，我回来啦。”
　　顾嘉在厨房，没有听到苏尚清喊她。
　　“顾嘉？”苏尚清进到厨房，“诶，做的什么好吃的。”
　　“嗯？你回来了？”
　　怎么还是个问句，小孩这么容易被吓到嘛？
　　“有啥做啥，这个西红柿炒鸡蛋，这个紫菜蛋花汤，呃…辣椒炒肉还没做好。”
　　“这手艺不错啊。”苏尚清直接用手拿起一块鸡蛋，“好吃诶。”
　　顾嘉笑了笑，“马上做好了，你出去等吧。”苏尚清又晃晃悠悠的出去，瘫在沙发上看电视，小孩还真觉得自己要还。苏尚清打开手机给苏元打电话。
　　“喂，弟弟。”
　　“多少钱，说。”
　　苏尚清翻了个大白眼，“你能不能别这么直白，万一我不是管你要钱的呢？”
　　“切，你不要钱的时候叫我元子，要钱的时候才叫弟弟。”
　　“行行行。”苏尚清没话说，“两万。”
　　“给你打三万，回来看看我。”
　　“你看霸总文看多了吧，我是你姐，再说你是没长腿吗，我不回去你就不能过来？”
　　“可是我要上学，五万。”
　　“成交，我后天或者大后天回去。”
　　“一定要来啊，不准骗我。”苏元的声音带了点委屈。
　　“行，肯定回去。”
　　俩人又说了几句，挂了电话。顾嘉刚把饭端出来，苏尚清也跟着帮忙端菜，顾嘉死活不让，苏尚清没办法，拿着筷子等吃。顾嘉把菜上齐以后，苏尚清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啧，有人做饭就是爽，还这么好吃。顾嘉有点不安。
　　“好吃吗？”
　　“好吃呀。”
　　顾嘉没再说话，但苏尚清看出了她在想事。
　　“咋了，不开心？”
　　“呃…有个事…”顾嘉是真的有点害怕，“我…那个…找了个干活的地方。”
　　“哦。”苏尚清心里一紧，“在哪啊？”
　　“一个…一个便利店，就在楼下。”
　　“嗯，一个月多少钱？”
　　“1900。”
　　苏尚清知道，就是有些人欺负小孩，给这么低的工资，“这个工资有点低啊。”
　　这是怕她还不起吗。顾嘉顿了一下，“没关系，我可以一直干。”
　　苏尚清知道拦不住顾嘉去打工。
　　“唉，行吧，那你去吧。”
　　“啊？”顾嘉仿佛没有听懂一样，整个人懵懵的。
　　苏尚清被逗乐了，“我说，你去吧。”
　　“真的呀？”顾嘉立马就开心了，开始扒饭。
　　“但是明天不行，明天你的事很多，要跟我去办身份证，手机卡什么的，不然很不方便。”
　　顾嘉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听见苏尚清说话。
　　行，孩子聋了。苏尚清喜欢吃饭的时候聊天，以前是跟李梓涵一块吃，她插不上话，现在是她一直说，对面不是聋就是哑，根本不吱声。苏尚清瘪着嘴，用筷子戳戳这戳戳那，戳的桌上碗盘哔哩邦啷的响。顾嘉微微抬头，咋感觉这个气压有点不对。
　　“这个菜咸了吗？”
　　“没有。”
　　“这个…凉了？”顾嘉把每个菜尝了一遍，虽然她之前经常有上顿没下顿的，但是嘴绝对没有问题，“都还好啊，姐姐你…挑食？”
　　苏尚清把脏话憋在嗓子里，瞪了顾嘉一眼。顾嘉赶忙低头，自顾自的絮叨，“瞪我干嘛，菜本来就没问题。”
　　苏尚清差点绷不住笑了，小孩刚住了两天，胆子大了不少，也算是好事。
　　“你之前流浪的时候怎么没想着打工？”
　　“我当时浑身脏兮兮的，还瘦，人家都不愿意要。”
　　苏尚清叹了口气，这种事情本质上是歧视、不公平的表现，但社会上的每个人都无法反驳。照常，苏尚清吃过饭后抢着把碗刷了，然后给顾嘉换药，再去写稿子。
　　顾嘉坐在沙发上，看忙着弄文件的苏尚清。披肩的长发带出几分慵懒，眉眼间满是柔和。顾嘉脸上又开始发热，赶忙挪开眼睛。大概是美女见的少了，她安慰自己。苏尚清一坐就是一下午，等她弄完时，天已黑透，她扭扭脖子，顾嘉正呆呆的看着电视机，里面是动物世界。苏尚清皱皱眉，有种不好的预感，凑过去看了一眼，她感觉舌头在打结，“这…是在干嘛。”
　　“□□，这两只蜥蜴…”
　　苏尚清也没想到顾嘉会对这个这么感兴趣，而且还在跟她详细的复述纪录片里的话。后面的话苏尚清也听不进去了，只想着怎么能比较自然的换台。
　　顾嘉还在滔滔不绝的说，苏尚清插不上话。头一次见顾嘉真的眉飞色舞，苏尚清想了想就由她去了，开心重要，至于这个蜥蜴什么的，随便吧。
　　顾嘉说完之后，看苏尚清正在上神，有点不开心，“姐姐？”
　　苏尚清回过神，“咋了？”
　　“你没好好听我说话。”
　　“没有啊。”苏尚清开始喊冤，接着用尽全力回想顾嘉刚才说的话，大概是…呃…有一种蜥蜴的种群中只有雌性，但是也能够繁殖，苏尚清的脸慢慢开始发红，这什么东西啊。顾嘉还期待的看着她。苏尚清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东西让她说她是真说不出来。
　　“这个…我还要重复一遍嘛？”
　　顾嘉的倔脾气上来了，“要。”
　　“啊？”苏尚清甚至带了点哀求，“别了吧。”
　　顾嘉转向电视，明显不太高兴。苏尚清服软了，“行行行，我说，行吧，就是…”
　　顾嘉满意了，扭头继续看电视。
　　“睡觉去。”苏尚清声音严肃的些。
　　顾嘉想到那个粉的吓人的水杯，心里吐槽一番，去洗了脸，躺在床上许下一个愿望，挣钱买一个黑色的牙缸。
　　第二天顾嘉早早起来，等着苏尚清带她去办事。苏尚清揉着眼睛出了屋，被顾嘉吓了一跳。
　　“呦，起这么早。”苏尚清拿出手机给李梓涵打电话。
　　“歪，我今天不去学校了，帮我请个假。”
　　“为啥呀？”
　　“有事。”
　　“我陪你，我也不想上课。”
　　“滚滚滚。”苏尚清挂了电话，朝顾嘉招招手，“过来。”
　　苏尚清带着顾嘉走到衣柜前，以前没发现，这乍一走到跟前，还比自己高点，苏尚清找了身宽松的衣服给她，“换上。”
　　顾嘉接过衣服，瞅瞅苏尚清。
　　“换呀，看我干嘛？”
　　“你…你看着？”
　　苏尚清忍不住的想逗她，故作正经，“对啊，我要看合不合身啊。”
　　顾嘉看看衣服，心一横，把上衣脱了。苏尚清大概也没想到小孩说啥信啥，连忙捂起脸，“穿上穿上，快点。”
　　顾嘉也看出苏尚清存心逗她了，反正上衣都脱了，大不了清白不要了，找点面子回来。
　　“不脱咋换衣服啊？”
　　苏尚清捂着脸冲出卧室，“你你你，你换好再出来！”咣的一声关上门，靠在墙上平复心情，都是女的，自己在激动什么啊，苏尚清拍拍脸。顾嘉轻笑一声，换上衣服推门出去。苏尚清穿着长点的衣服，顾嘉穿就正好了。苏尚清装作没事人一样，扯扯这扯扯那。
　　“嗯，挺好，走吧。”
　　顾嘉第一次正经在大城市里转悠，忍不住左看右看，被苏尚清领着走，去商场，去派出所，去理发店。一天下来顾嘉脚累的酸疼，苏尚清还浑身是劲，拿着衣服往顾嘉身上比。
　　“哎，你看这个怎么样？”
　　顾嘉嘴角抽了抽，“不穿裙子可以吗？”
　　“嗷～”苏尚清会意的点点头，转到另一家店，挑了一套比较中性的衣服给她，“去试试。”
　　不得不说苏尚清的眼光非常不错，换好之后，旁边的人都忍不住多看顾嘉两眼。
　　“哎，小姑娘穿着正好，多俊…”销售在一旁奉承，苏尚清并不理会。
　　“顾嘉，你穿着怎么样？”
　　“挺好…就是，会不会太贵了？”
　　苏尚清掏出银行卡，“付钱。”这一刻苏尚清感觉自己帅呆了。顾嘉皱着眉看着机器上那个天价数字，心里琢磨着怎么能还完。
　　苏尚清这一趟把顾嘉要用的，要穿的基本都买完了。顾嘉提着两大兜东西跟苏尚清回家，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顾嘉，你自己收拾东西，我不动你的。”苏尚清一直尽可能消除顾嘉寄人篱下的心理，“嗷，明天我可能回来晚点。”
　　顾嘉莫名的不安起来，“啊，干嘛去啊？”
　　苏尚清想了想，要不是苏元让她回去，她是死也不想回去。想到这，苏尚清烦躁起来。
　　“回趟家。”苏尚清没注意到吓到顾嘉了，转身去了卫生间。顾嘉在沙发上呆呆的坐着，感觉她生气了，可能自己问的有点多了吧。苏尚清洗漱过后，客厅早已关了灯这才发现有点不对，住了这么多天，顾嘉每次都会等她洗完后再去洗，这会怎么了。苏尚清到顾嘉门前，门关着，但门缝里还透着光，顾嘉是不怕黑的。苏尚清敲了敲们。
　　“顾嘉，睡了吗？”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门开了，顾嘉红着眼睛站在门口，“咋了姐姐？”
　　“你哭了？”
　　顾嘉赶忙摇头否认，又使劲揉了揉眼睛，“就是眼睛不太舒服。”
　　苏尚清直勾勾的盯着她，盯的她心虚起来，眼神不断躲避。苏尚清叹了口气低下头。
　　“我刚才语气不好，对不起。”
　　顾嘉有些诧异，“没…没有。”感觉还不太够，顾嘉又补了一句，“挺…挺好的。”
　　苏尚清笑了起来，“你结巴了，你一结巴我就知道你在骗我。”
　　顾嘉憨憨的笑了起来。苏尚清捧住她的脸，顾嘉下意识的退了一下。
　　“多什么？”
　　苏尚清捧着她的脸揉了揉，顾嘉的脸又红了起来，不知是因为苏尚清揉的，还是不好意思了。苏尚清越发觉得顾嘉可爱。
　　苏尚清终于放下手，“洗个澡去。”顾嘉连忙逃出卧室，冲进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