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颜倾城》卿安在

9、逍遥山庄嫁肖瑶2

　　逍遥山庄的莲花阁内，一名女子正端坐在一架古琴前，痴痴地望着前方。
　　炉内的檀香木正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不久便溢满了不大的厅房。似是在告诉女子，此刻正是抚琴时。
　　良久，女子才随手抚了一下琴，室内便立即回响起清悦的琴音。
　　低头朝着古琴无奈的笑笑。这架琴原是始帝赐予其皇后的“无音琴”。所谓无音，一名曰无处觅知音；而此琴本是当世难寻，自是难觅与其相配的其他乐器。故而这二曰无需要知音。当年始帝之所以赐这样的琴给后，大概也是想告诉她，她已是九天之下最为尊贵的女子，普天之下，除了帝外，后便无需再去觅其他知音。这样的决绝，不知有否伤到后的女子心？
　　尊贵又如何？作为女子，要的大概只是一个能白首偕老且懂自己的真正知音吧。
　　知音……
　　“肖姑娘，世人都谓无音琴乃无知音，如今姑娘的这曲《归来去》倒是让在下觉得‘无音之琴，只要有你，无需其他知音……’”
　　只要有你，无需其他知音。这人，这次可会来？
　　思及此，女子忽然将手从琴上放下来，只颓然坐在琴前。

　　“小姐，小姐你怎么又发起呆来了。庄主正在麟瑶阁等你呢。”一名年月十四五岁的娇俏小丫头忽然冲了进来。只见她粉嫩的脸上嵌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正随着她的话语，扑闪扑闪，煞是可爱。
　　“小姐，你这几日老是这样没精打采的。剑也没练，笔也没动，甚至连这琴也不再弹。不就是庄主替你招婿吗？何须如此烦恼？”小丫头似是不明白，只一张小嘴叽里呱啦的在那打颤。
　　“灵儿，你不懂。”一声娇媚的却略带无奈的声音淡淡传来。
　　小丫头顿时愣了愣，片刻，笑容又染上了她的小脸。
　　“我的好小姐，灵儿是不懂。可是看着小姐这般样子，灵儿心里也好难受。不如让灵儿把小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让那些个公子哥全部倒在小姐的石榴裙下。”
　　“噗……”不知是被小丫头的笑容感染，还是被她的话语逗笑，一直愁眉不展的女子终于展露了一丝笑容。
　　只这一笑，却让身边的小丫头又看呆了眼。
　　“小姐，世人只道我逍遥庄内的肖瑶小姐乃是武林第一女子，他们却不知小姐是多么的国色天香，蕙质兰心。我看哪，屋外的那些什么锦轩公子、天企公子，都配不上我们家小姐这倾城的容貌。”小丫头说完，便拿起手边的木梳，替女子轻轻梳起了长发。
　　“灵儿啊，你不知，女子无才便是德。而若一女子，容颜绝世，聪慧灵巧，加之一个无与伦比的家世，那便是女子的不幸。”
　　“这么好的条件，怎么会是不幸呢？多少的王孙公子和武林高手想娶这样的女子呢。小姐，你可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小丫头的脸笑得更欢。
　　女子却似不为所动，那双盈盈含春的美眸此刻更是渗满了悲伤。
　　“如若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以我之容貌，怕也不会吃亏；如若我只是个蠢笨之人，对一切都可以看不穿，便也罢了。只是如今……唉……”
　　末了的那声唉叹竟让一直欢笑的小丫头也感到悲伤。
　　“小姐，你别想那么多了，你瞧，我们家的小姐是如此的美艳无双。便连上次来的郑王，都禁不住赞叹呢。”小丫头边说，边将一面铜镜放置女子眼前。
　　霎时，原本斑驳的铜镜却因这女子的一张容颜而变得熠熠生辉。
　　若将她比之牡丹，牡丹却没有她的一份清幽；若将她比之空谷幽兰，兰花却没有她的三分英气；若将她比之芍药，芍药却没有她的两分雅致。若非要拿出一种花来比，大概算是那湖莲花吧。亭亭径直，不蔓不枝。三分妖娆三分清幽三分高雅一分孤傲。这女子便如那湖莲花中开得最盛的一朵，将其所有的精华都集于一身。
　　唯独美中不足的却是那女子眼中隐隐的悲伤，仿若莲花之灼伤，让人心生怜爱。
　　“灵儿，我们去麟瑶阁吧，别让父亲久等了。”
　　待佳人离去，莲花阁内，只余檀木阵阵的清香，还有那张只被弹了一下的……无音琴。

　　麟瑶阁内，一位似是能包容天下的中年男子正负手站在窗前。那样的仪容，那样的平和，让人心下竟是无端的心安。
　　麟瑶麟瑶。想当年，瑶儿出生之时，他和爱妻是多么的欢欣。他虽贵为武林第一人，无论以其地位、声望、家世还有武功，皆乃他人所无法企及。但在他心中，这天下，自始至终都抵不过他的夫人，那个当年被称为“莲云仙子”的女子。只可惜，那样的女子却在瑶儿还未满周岁时，就去世了。只留他这一屡孤魂，陪在女儿身边。
　　他的夫人自然是美的，以至于他们的爱女肖瑶，一并继承了母亲所有的美貌，成为武林第一女子。当年之所以把瑶儿住的闺阁取名为“麟瑶阁”，便是想让自己的女儿如麒麟般高贵，如美玉般无暇。把他无法给予给夫人的所有一切都赐给女儿。
　　如今，女儿竟是长大了。如她母亲那般的绝世出尘，这样的女儿，他终是不肯舍弃。
　　所以，他愿以整个逍遥庄为嫁妆，只为女儿寻得世上最好的男子，令其一生一世都无忧。
　　那是他除了妻子以外，此生最爱的人。

　　“父亲。”随着一声轻唤，一抹娇俏的身影已走至肖正豪身边。
　　肖正豪回神望了望这个和爱妻有着相似容貌的女儿，只属于父亲的慈爱笑容便浮上了眼眸。
　　“瑶儿，听灵儿这丫头说，你近几日似乎心情不佳？”肖正豪朝着女儿的俏脸端详了半天，确实是有点瘦了，只是那眉眼间的淡淡忧愁竟似这般明显。
　　难道瑶儿她……
　　“瑶儿啊，自你母亲去世后，为父一直视你为我们逍遥庄最珍贵的宝贝。如今，女大十八变，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瑶儿也是时候该出嫁了。”无比慈爱的看了看心头的这块肉，一想到当初的那么一丁点大的小人，如今竟要成为别人的妻子，心中难免无限感慨。
　　“父亲，瑶儿自是知道女大当嫁。只是如今父亲向天下昭告女儿招婿一事，如此一来，我们逍遥庄岂非暂时无清净的日子？”肖瑶不愧是武林女子，没有大家闺秀的忸怩作态，只是想到父亲此次如此兴师动众，换来的结果也许未免就是如他所愿，心中顿觉一阵难受。
　　“傻瑶儿，这些年，为父带着你，一直生活在逍遥庄这份天地里，很少与外界正式接触。那是因为瑶儿还未长大，还不是时候去接触那些污人耳目的东西。如今，瑶儿终于长大了，而为父也已老去。所以为父定是要将这天下最好的男子选出来，给我们瑶儿当夫婿。”
　　“天下最好的男子……父亲，你可知……”
　　“瑶儿，你莫愁。为父即是招徕了天下男子，但这中意的男子，为父还是由瑶儿自己去找。”肖正豪忽然打断了女儿的话，知女莫若父，看到肖瑶眉间的那抹忧心，他其实早已知晓。只是想告诉女儿，一切都已经替她做好安排，她只需选择自己最中意的男子即可。
　　“父亲……”肖瑶望着肖正豪略有些苍老的脸，心下一阵心酸。
　　这就是她的父亲。无论天下人怎么敬重他，在她眼里，他只是个极爱女儿的好父亲。这些年来，父亲将母亲已经逝去的那么爱也统统都弥补在她身上。她三岁便已经认第一画师为师；四岁，父亲亲自教导习武；五岁，父亲将当世难得的好琴“无音琴”赠给了她，并将天下最好的琴师请过来。如今，她已十九岁，这么多年，始终未曾放弃父亲精心教导的那些技能。
　　她肖瑶虽未生在帝王家，但她所享受的却比一般的公主都要好。只因他的父亲爱她胜过一切。
　　“瑶儿啊，如今天下稍有名气的男子皆集于我逍遥庄中。便连北天企和隆锦轩这两个当世公子也来了。论及名声和品貌，他们皆未输瑶儿半分，也是这世上唯一能配得上瑶儿你的男子。你可中意？”肖正豪试探着问向女儿。这两人，他早已叫人暗中观察。北天企雍容儒雅，落落大方；隆锦轩处事周详，待人亲和。且此二人皆有绝世风姿，也不辱没了瑶儿的倾城容貌。
　　“父亲，天企公子虽然儒雅贵气，但其喜形不露于色，嫁于这样的男子，女儿心中不免有些惶恐；而锦轩公子虽然当世风姿无双，但世人皆言其爱美情切。父亲，如今女儿容颜尚在，或能迷其一时；但他日女儿容颜老去，怕是锦轩公子的心，早已不在女儿身上。”肖瑶将自己的担忧一并说出来。父亲啊，纵是天下男儿多，但在这乱世中，能觅一个一生一世相伴的知己，却难于上青天。
　　“照瑶儿如此说来，岂非无人能入瑶儿的眼？”肖正豪忽然觉得有点担忧。肖瑶一直是他心头的宝贝，因此这些年虽然求亲人无数，但他一直不肯轻易许婚。更甚者为了免他人打扰，连通往逍遥庄的路都开辟的极为隐秘。但如今……眼看着女儿已到了适婚年龄，在这乱世中，如再不给她找个好婆家，怕日后更难找；而他……已老了……
　　“父亲，当世三公子中，天企公子因其儒雅谦恭著称；而锦轩公子因其博采众长著称。除他们本身的优势外，父亲当知道他们皆为……唯有他，却因出尘于世著称。他的出尘，不仅在于周身的光华，更因他的那颗怜悯心。似无欲无求，无怨无仇。那般清明的眼睛啊……”
　　那样的一双眼眸，甚至连她这个向来孤高的武林第一女子都差点因其陶醉。
　　“瑶儿，看来你心中已有佳婿，为父自是不会来硬逼你。只是那个人，到今日，都还未出现。”
　　“不，父亲，他会来的……”肖瑶忽然打断了肖正豪的话，坚定的说道。
　　何况，你一定得来……

　　逍遥庄的临烟阁内，此刻已住满了来自武林和各国的英雄豪杰。
　　临烟阁向来都是逍遥庄的待客之所。其亭台楼阁，自也分得较为详细。除中间正厅的“卧龙居”外，朝两边延伸，分别就是各个客房。而东厢房向来以居女客为主，西厢房才为男客的居所。因此次求亲的皆为男客，女客也只是随身的几位婢女，因而，女客只是暂时安排到其他住所，而临烟阁，则全部让给男客们休息。
　　此刻临烟阁的一间客房内，却传来一名女子清亮的声音。
　　“凭什么你们每个男客都有一间上好的房间，而我和弄月却得挤一间？这肖正豪明摆着就是瞧不起人。”倾城正一脸怒气的坐在一张整洁的铺盖上。
　　“倾城，你也不用生气。此次来客多为求亲者，无论是谁，肯定居于这临烟阁内。肖庄主也算是在照顾自己的女婿。”自从倾城一直跟着他们三人后，灼日早已不见当日的害羞。倒是北天企懒得理倾城时，他会替他答话。
　　“灼日，你这话可有漏洞。你家公子没准真被肖家小姐看上了，当了肖家的女婿，自然可以独居一间房。那你呢？难不成你也想娶这武林第一女子？”倾城忽然自那铺盖上跳下来，跑到灼日面前，盯着他细看一番。
　　“咦，灼日，原来你也是个偏偏美男子，比你那丑……好看多了。说不准人家肖姑娘真的看上你了。”
　　不知是因倾城如此细看自己而害羞，还是因她的话而恼怒，就见灼日的脸又变得通红。说话结结巴巴的毛病也跟着回来了。
　　“倾城，你……我……我只是公子的小跟班，这等玩笑不可以乱开的。”一番话终于说完，脸已是红得如朝霞般。
　　“哈，灼日，如你这般那么容易害羞的人，可怎么跟人家姑娘搭讪？这样好了，叫你家公子多去搭几个美女。听说这逍遥庄不仅肖瑶小姐国色天香，连她的小丫头灵儿都是个难得的美人坯子呢……”
　　话还未完，就见一道犀利的眼眸射过来。
　　灼日立即正襟危坐，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而倾城则是慢悠悠的晃到北天企身边，朝他看了看，继而将脸放到北天企面前，越靠越拢，甚至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可听得一清二楚，还未有停下之势。
　　北天企只一直端坐在一张椅凳上，任她胡闹，并未去理她。直到在倾城清澈的眼眸里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这才不禁愣了愣，见她还未有退去之意，正想伸手推她一把。不料倾城却突然将嘴移至自己耳畔，仿佛情人间的呢喃，低声细语道：“你说，此次这武林第一女子会选谁为夫？”温温的热气打在自己的耳根，仿若三月的春风吹过，顿时心底泛起了一丝涟漪。
　　正欲看去，却见她已起身离去，只余那身清香，还淡淡的围绕在鼻息。
　　北天企忽然有点恼怒自己的一恍神，看着倾城离去的背影，忽然冷冷说道：“此次选亲，你不许坏我事情，也不许……出现在隆锦轩面前。”
　　不知佳人有否听到，除了那缕越来越淡的清香，室内已无她的踪迹。

作者有话说

　　儿女情长初显火花。大家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