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绿起来真好看》少时不知好歹

32、番外:正月初三

　　“您看着，也没什么大问题。”
　　姚固跪坐在茶几边泡茶，用镊子夹着小茶杯放置在林业面前，取过一旁煮开了的下火茶递给高岭恕。
　　室内空调开的高，他怕热，直接脱了高领毛衣，里面只剩一件短袖。
　　林业看到他胳膊上全是半褪不褪的牙印，圆领遮不住后颈到半肩的淤痕，阴阳怪气的看了眼高岭恕。
　　“今天初三。”
　　初三怎么了么？
　　姚固没弄明白因果关系，扬起笑容，伸出手。
　　“舅舅新年快乐，红包。”
　　鲜有人能在新年祝福后如此少廉寡耻，直白的加上红包两个字。
　　还说的如此理直气壮。
　　偏偏姚固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问题，眯着眼笑的灿烂极了，手指动了动，无声催促。
　　“高岭恕没给你钱？”
　　林业看他这样就来气，没好处这小东西连声舅舅都不肯叫，这一年接受专业治疗，倒是能叫两声，排斥反应没有以前那么大了。
　　天生无利不起早的性子，他要是不主动打电话，这小东西眼里都没他这个舅舅。
　　林业当然不可能承认自己喜欢欺负外甥，导致姚固看见他都想跑。
　　“给了。”
　　姚固老老实实回答。
　　不仅给了，还给的越来越多，拿了他倒霉，不拿他更倒霉，以至于看到于添给他资产文件，让他签名都有了心理阴影。
　　就这件事，姚固是有偷偷向师崇微告过状的，师崇微回了他一句。
　　“他给你就拿着。”
　　他憋着气，没有说出自己真正想说的话:“您弟弟是生意人，他给的多，床上玩的就更狠，早晚我能被他玩死。”
　　那天下午高岭恕就问他，是不是不想要他的钱。
　　姚固坚决否认，表示他要的。
　　然后观察到高岭恕心情尚可，他委婉的表示。
　　“您给的是不是，稍微有点多。”
　　高岭恕看了他一眼，反问:“多吗？”
　　姚固举着手，小声回答。
　　“一点点。”
　　高岭恕意味不明的笑了下。
　　“是吗？”
　　就这三个字，让姚固在床上吃足了苦头。
　　高岭恕无视了他的改口，也不听他再三强调一点也不多，他很喜欢他的钱，喜欢的不得了的鬼话，专挑他受不了的姿势下狠手折腾他。
　　那以后，姚固彻底明白了，在高岭恕这，是不可能有言论自由这种东西的，再也没敢在钱方面提过意见。
　　高岭恕出院后，情绪比以往更平和，唯独在姚固这，开始变本加厉。
　　他不能忍受姚固离开他，而姚固早上实在没本事爬起来，已经住了几个月的办公室，住的人都麻了。
　　再拿做饭来说，住院半年期间，是姚固做的多，偶尔高岭恕精神好下厨，也是姚固先处理好菜品再善后。
　　他喜欢姚固吃到自己手艺时惊喜的表情，出院后，姚固就开始了一日三餐加夜宵的用餐日常。
　　搞得他时常分不清到底是谁出了院，需要进补。
　　林业拿出两个红包放在他的手里，再次强调。
　　“今天是正月初三。”
　　姚固再蠢也意识到不对了，试探的猜测:“是您的生日吗？”
　　林业被这个没常识的外甥气笑了。
　　“初一走亲戚拜年，初二出嫁回门，你初三才来，我算你哪门子亲戚？你不懂规矩，高岭恕也不懂？”
　　姚固是真没这方面常识，他连学校都没正经念过，能识字还是他自己偷偷学来的。
　　他属于要工作没正经工作，要学历没学历，要常识没常识的三无人员，林业知道他不懂，他骂的就是高岭恕。
　　姚固听出来了，他就是来找茬的，还记着高岭恕没叫他舅舅的仇，思索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询问。
　　“那有没有可能，初三是出嫁的外甥见舅舅？”
　　一句话把林业给他叠的buff叠满了。
　　林业直接被他气笑了。
　　要不是一通电话把他们叫过来，之前他两根本没打算过来拜年，高岭恕只让于添在年节礼单上加了林业的名字，送了年礼。
　　姚固从来不过年，他没有过年的热闹记忆，小时候热闹都是别人家的，他只有一个喝醉醺醺对他拳打脚踢的父亲，每天都是如此。
　　再后来，买他的那些金主，过年时会离开一段时间，就连看管都心情变好，很少打人，那是他少有的轻松时间，只需要完成日常的训练就可以回去休息。
　　自己过的五年，每到过年放假休息，他会选择在床上躺一天，什么也不干，那是他觉得最开心的事。
　　没人逼着他做任何事，也不会有人打他，柔软温热的床铺，是他最为放松的时刻。
　　今年过年完全不同，他有了高岭恕。
　　高岭恕会带着他去私人名下的空旷郊区放烟花，会给他小孩子才会玩的炮仗，让他去炸冰面上的冰层（小孩子不要学，这是私人产业，不是公共区域）。
　　会在十二点给他红包，他困惑的打开，里面是百张百元大钞以及一枚一元硬币。
　　高岭恕告诉他，这是每个人都有的，以后他也会有，一年也不会少。
　　“压岁钱。”
　　姚固不了解的常识，不知道的节日，无所谓的东西，都开始变得有意义。
　　高岭恕不会报复性补偿他的过去，他会在未来每一天，每一个节日，一点不少的帮他准备，让他有普通人一样的日常体验。
　　姚固遗憾的想:如果当天他没犯病，那真的是非常有纪念意义的一个年节了。
　　很快，他又信心满满，觉得明年肯定会过个好年。
　　林业看他的表情十足的恨铁不成钢，把话题对准了高岭恕。
　　“高岭恕，你说呢？”
　　高岭恕正在喝茶，听了他的话也没抬眼看他，只淡淡哦了一声。
　　？？？
　　你哦是几个意思？
　　林业气的不行。
　　姚固摸了摸鼻子，觉得这两人的战争，他还是不参与的好。
　　他不想得罪林业收到活的八爪鱼，以及奇葩的床上道具，更不敢得罪高岭恕，去体验他到底能有多没下限，体力能有多好。
　　昨天一整天，他都没能得到休息，要没有林业这通电话，他可能现在多半也没能够休息，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还感谢林业。
　　前提是，林业打电话不是来整他的。
　　高岭恕没有接话的意思，只坐在一旁喝茶。
　　林业端着长辈派头，拉不下脸主动让他叫舅舅。
　　姚固连茶都没喝，专注于当一个煮茶工具人，眼睛都没乱瞄。
　　三个人沉默着喝了两个小时的茶，又将这种沉默延续到了餐桌上。
　　姚固低头盯着筷子，痛苦的捏了下鼻梁，小声提醒:“要不，先吃饭？”
　　“嗯”
　　高岭恕坐在他边上神色平静，就是不动筷，就连林业都没坐主位，跟高岭恕一左一右坐在他旁边，也不动筷。
　　你两要不出去打一架？
　　高岭恕看他的目光逐渐变冷。
　　姚固硬着头皮从座位上起身，不等他跑到对面，一只手掌牢牢钳制住了他的手腕。
　　他放弃抵抗，绝望的闭上眼睛:“我真饿了，我们能不能先吃饭。”
　　这种给谁夹菜的戏码能不能别玩了？
　　你们是在玩对方吗？
　　不。
　　你们是在玩我。
　　给了高岭恕，当天回到家就能收到林业送的若干床上用品，令人发指的是他还详细写了用法。
　　姚固连一个高岭恕都应付不过来，根本受不了那些东西，他抗议过，没用，高岭恕只会让他用到喜欢为止。
　　而他说喜欢，高岭恕就会信以为真，真的用在他身上，根本就没有正确答案。
　　找林业，林业不会听他的，也不会给他拒收的机会。
　　如果动筷子先给林业夹菜，根本不用等饭局结束，他直接就会被高岭恕拖走，只能在车上啃面包，回到家后无休止的体验高岭恕怪物般的体能。
　　更过分的是，如果他自己吃，他们两个就跟商量好了一样，矛头一下子对准了他。
　　最后倒霉的依旧只会是他一个。
　　以至于姚固压根就不愿意让他两见面。
　　很快的，他想明白了现在的处境，想了个新招儿，认真的给他两提议。
　　“不吃饭也行，我们回去喝茶。”
　　最起码的，他两喝不一样的茶的话，就没有先后顺序这种死亡选项了。
　　高岭恕主动给他夹了一点东西。
　　“先吃。”
　　姚固观测了一下他的表情，估计是昨天顺了毛，高岭恕看着挺冷静的，才拿了筷子开始吃。
　　“吃饱了？”
　　“嗯。”
　　姚固难得在他两同时出现的饭局上吃顿饱饭，听到高岭恕这样问，点点头。
　　“饱了，我们下午回家？”
　　“不回去。”
　　姚固愣了一下，自从高岭恕出了院，就喜欢带着他到处跑，做那些普通人或者土豪玩家做的事。
　　“我们要出去玩吗？”
　　高岭恕递过去毛巾。
　　“带你去看电影。”
　　新年很多人都在电影院过，别人有的，姚固也要有，一点也不能少。
　　“看电影？”
　　姚固没看过电影，不太清楚，他以前自己养自己的时候，听到同事说过，他看一张票五六十，就没舍得。
　　“可以选。”
　　高岭恕买了所有上映电影的双人票，他想看哪一场都可以。
　　“有爆米花的那种吗？”
　　姚固的注意力完全不在电影本身上头，他有点兴奋的询问，开始回忆自己在电视上看到的。
　　“有。”
　　“有可乐吗？”
　　“都有。”
　　你想要的，都会有。
　　林业突然出声。
　　“我也要看。”
　　姚固沉默了一下，小声提醒:“您这身份，不合适吧？”
　　本来只有吃饭这一场修罗场，要是带了林业，看电影约等于他还有一场加时赛。
　　他又不是傻子。
　　林业斜睨过来一眼，分明已经是五十多岁的成年人了，吃起醋来还跟小孩子一样。
　　“怎么，高岭恕连一张电影票都舍不得给我买？”
　　回这话的是高岭恕，他说好。
　　到了地方，于添拎着一大包薯片零食可乐矿泉水，以及电影票，他身边还站着小个头女孩。
　　姚固盯着她看。
　　许进把毛线帽往上拉了一下，干巴巴的叫了声:“姚先生。”
　　“嗯。”
　　于添试图解释:“老总买的票挺多的，说剩下的可以自由安排，我就想着把她两也安排上。”
　　“俩？”
　　“固仔。”
　　姚固后背发紧，往高岭恕那躲，生怕许枝碰到他，一直扯他的袖子。
　　“您不是要让我跟她看电影吧？”
　　他吓得脸都白了，声儿都在抖。
　　高岭恕没有这种丧心病狂的打算，他每场电影只买了两张票，让姚固挑了一场，直接带他走了。
　　新年场次电影院满座，临场买不到票，姚固两人跑得快，林业又不至于没眼力见的跟陌生小辈看电影，最后是跟的许枝一起看的。
　　姚固那场电影开场早，结束的也早，散场后他给林业发了消息，直接拉着高岭恕就跑，他怕再待会，所有人出来了他还要参与一个晚饭局。
　　本来高岭恕和林业在一起就很难对付了，再加个许枝和许进，他深刻认为这是人生从未有过的艰难。
　　他宁可回到斗兽场再打十场。
　　也不想面对这样复杂的修罗场。
　　“电影还挺好看的，看着好真实，我还以为海浪是冲着我来的。”
　　“嗯，还想吃什么？”
　　姚固看了看四周。
　　“我没有什么想吃的，您今天用餐量有点少，要不再吃点？”
　　那一袋子零食基本都是姚固吃的，高岭恕对零食没有兴趣，姚固给他，他才会吃。
　　“我们明天能去游乐园吗？”
　　高岭恕对他无有不应，出院后连脾气都肉眼可见的好了许多，很少再生气了。
　　“好。”
　　姚固也不是真对正常人的生活感兴趣，他觉得他躺一天沙发也挺好的，人各有活法，他就爱什么也不干。
　　他同时又很喜欢高岭恕这样，带着他一起体验正常人的生活，他知道高岭恕自己也没体验过。
　　偶尔的，他可能会因为犯病影响到当时的氛围，那些都不是大问题。
　　姚固脱了手套，信心满满。
　　“来吧，我们这回挑战个十分钟。”
　　他觉得自己挺能的，大言不惭道:“这次绝对我赢，要是输了晚上随你处置。”
　　高岭恕牵住他的手，语气温和，浅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