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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如果能重来 ...

  •   “柳俊河你怎么跟他一起疯!”

      柳俊河没理会芯爱的话,维持着他平日一贯的冷都男画风。

      “芯爱,好好生活。”

      俊熙说罢将车门一关,柳俊河立即发动车子,扬尘而去。

      “柳俊河,你停车!”

      柳俊河没有理她。

      “柳俊河你不停车,我就跳车。”

      芯爱说到做到,然后,她发现车门锁了。

      “柳俊河……”

      “我讨厌别人不停地喊我的名字,如果不想我把你丢在荒郊野岭就安静点!”

      芯爱安静了,因为她是真担心这家伙会把她丢在荒郊野岭,因为他确实曾经对酒店不服管的人这么做的,那可真的不是开玩笑的。

      看着车子一点点驶离市区,芯爱终于也慢慢平复了的情绪,但仍有许多疑惑压在心头,尤其是对于柳俊河的出现,如果没有猜错得话,自己的哥哥跟他应该没有太多交情吧?

      “别问我太多,我没耐心回答。”

      芯爱闷闷的哼了声,扭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又驶过一段平稳的路途,柳俊河将车子停靠在了郊外路边,他下车去,留了芯爱在车上换衣服。

      换下了婚纱,芯爱走下车来,向柳俊河身旁走去。

      “要去哪里?我送你去。”

      被柳俊河这样问道,芯爱心中没有半点主意。

      纵然世界那么大,可是芯爱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又能去哪里。

      “尹芯爱不该有这样茫然失意的表情,打起精神来,否则你哥哥的苦心就白费了。”

      其实柳俊河也没想到俊熙会来找自己帮忙,可他更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会一口答应,也许是因为在她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曾经的他跟她一样,充满野心与拼劲,而他们又都一样被打落下来。

      他已经跟这个世界和解,跟这个总围着那些人转的世界和解,但她还没有,她甚至病了,得了一种心病。

      医者总有一颗救治人的心,不管专业对不对口,他虽然已经被害得无法再拿起手术刀救人,但为人医者的心是从不会变的,医生的宣誓不是骗人的。

      “怎么,没想好吗?”

      “对于我来说去哪儿都一样吧,没有人会在意,我也不是很在意。”

      “你再想想吧,不急。”柳俊河重新坐回了车上。

      芯爱莫名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苦笑起来,再想也是一样的结果,尹芯爱由始至终都是无家可归的孩子……不,或许有一个地方,还有一个地方,是她可以去的。

      看着手腕上的玉镯,芯爱突然喊道“柳俊河,我想好去哪里了!”

      芯爱决定要去养母的故乡,外婆所在的乡下,那里有她童年唯一美好的记忆,那里山清水秀,民风很淳朴,那里的孩子不会因为她没有父亲而欺负她,看不起她,甚至很羡慕她,羡慕她可以拥有在城市里读书的机会。

      记忆里,那是小芯爱寻找到心理平衡的地方,她可以骄傲地说自己读过书,知道什么是电视冰箱……

      但如今想来想,芯爱只觉得那时的自己真是单纯又幼稚,那时的自己并没有意识到,那些自己所谓骄傲也是别人心头的伤,对于那些渴望读书却无法读书的孩子,那些渴望走出乡村却要一辈子留在这里的孩子,自己年幼时的炫耀一定给他们心头划上了伤疤吧?

      经历了九曲十八弯的山路,几天后,两人顺利抵达了目的地,车驶进了村子,年幼的孩子好奇地拥了上来,满眼惊奇地观察这个奇怪的会动的大东西。

      两人下了车,锁了车门。

      “还记得在哪吗?”

      芯爱尴尬地冲柳俊河笑了笑“大概……还记得吧。”

      凭着模糊记忆以及一路上的村民的指引,两人终于找到了地方,屋子还是记忆里破旧的模样,只是木门换了新漆,院子里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双眼毫无神采。

      闻声,老妇人略显仓惶地四处张望“谁?”

      “我……我是芯爱。”

      “芯爱?”老妇人拖长了尾音,良久才反应过来“芯爱,真的是芯爱吗?”她赶紧四下地摸索着,脸上写满了激动与喜悦。

      芯爱赶紧伸出手扶住险些摔倒的老妇人,道“我,我在这。”

      “芯爱你来了,你是真的来了吗?”老妇人已无神采多年的眼里落下滚滚的热泪,啪嗒啪嗒地落在了芯爱的手背上,湿湿的。

      芯爱此刻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天边是阴冷的灰色,阴沉得充满了压抑。

      孤独的山头上,一座坟头孤零零地呆在那儿,寂寞又萧瑟。

      芯爱从未想过养母会如此悄无声息地离开自己的世界,似乎不想惊扰任何人,芯爱也从未想面对她的死亡时自己内心会如此的难受,而比难受更多的则是遗憾与愧疚。

      她虽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却当真曾爱自己胜过生母,尽管她时常很严厉。

      而自己的生母虽然性情温和,却总因思念恩熙以泪洗面,不曾有一日仔细看看她的亲生女儿,哪怕自己才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

      过往芯爱不曾细想对比这些,今日细细一想,越发为自己曾经回避的态度感到自责,只是如今斯人已逝,再后悔也无用……晚了,太晚了,晚到连说抱歉的机会都没有了。

      过去在得知恩熙的病情后,芯爱因自己对恩熙的误解表达了歉意,恩熙接受了,随后安然地离开了世界,芯爱也放下了心结,可如今这份无法消解的已然成了她新的心结。

      天色越来越阴沉,一道闪电划破天空,零落的雨点打在玻璃窗上,悄然无声。

      芯爱一个躲在屋子里,不肯出来。

      “外孙女婿?”老妇人摸着墙壁艰难前行,她的眼睛在很多年前便已失明。

      闻声,柳俊河赶紧地去扶老人,谁叫他现在被误认是人家的外孙女婿呢。

      对于这样的身份柳俊河是无从解释也无法解释,因为早前芯爱的一封请柬让她即将结婚的消息传遍了村子上下,所有人都感叹她的养母好命,女儿有本事又嫁了好人家,可谁又能想到这其中有这样多的曲折呢?

      先是养母的病逝,再是芯爱的逃婚……如今柳俊河只能顺着众人的误会,好好地扮演着芯爱的新婚丈夫,只希望局面不要变得更加糟糕。

      “芯爱这孩子有本事有福气,现在又嫁了好人家。”

      老妇人虽说眼睛已经看不见,可耳朵却还是灵光的很,听着村里人讲述的这外孙女婿的种种,简直让她满意得不得了,说是人模样长得好高高帅帅,穿得也体面,这次回来还是开着小汽车的。“只可怜了芯爱的妈妈,年轻的时候没享过什么福,现在也早早地去了。”

      老妇人说完,悲伤的眼泪立马流了下来。

      “外婆,您别哭啊。”

      “孩子啊,你可要好好照顾我们芯爱。”

      “嗯。”柳俊河轻轻地应了。

      雨,终于在夜色降临的时候停了,芯爱也终于走出了屋子。

      她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小溪边,看溪水流淌,望星空无月,寂寞又寥落。

      “还好吗?”柳俊河以往从不多管闲事,因此他不知道闲事一管起来就会变得没完没了“啊,没有月亮啊,说实话,相比国外的,我还是更喜欢我们国家的月亮。”

      “不都是一个月亮吗?”

      “是情怀。”

      芯爱与柳俊河都毕业于名校哈佛,两人是校友,不过不是同专业的因此在校时并不熟悉,但因为每年奖学金名单上总有他们,两人又都是韩裔,因此也知道对方的存在。

      两人真正熟悉起来是因为成为同事,曾是医生的柳俊河加入了芯爱所在HN酒店,且一来就出任酒店理事,酒店关于柳俊河的传闻很多,芯爱也听了不少但都没当回事,比起背景她更看重能力,柳俊河虽然入行晚但工作能力很强。

      “柳俊河,谢谢你。”

      “谢什么呢?”

      “谢谢你为了做了那么多,还被人误会是……”想到柳俊河竟然被村民误认是自己的丈夫,芯爱有些不好意思“总之,谢谢了。还有,很抱歉让你来到这么偏僻的小山村,不习惯吧?”

      “没有,我也是出生在这样的地方。”柳俊河很少跟人谈他的出生,因为普通的家世曾让他蒙受过不少的屈辱,甚至让他放弃了许多他应得的东西“这里很像我出生的地方。”

      “你说,如果让你重新来过,你还会选择出生在这样的地方吗?”

      面对这样假设性提问,柳俊河理智得过分“没有那种机会,所以我从来不想,我想的只是未来怎样。”

      “如果能重新来过,我想我会不一样吧……”

      第二天,芯爱起得很早,情绪也比昨日好了许多。

      看着这样的芯爱,柳俊河也算是放心了,虽然在国外时他们并没有太多交情,回国之后他们的往来也仅限于工作上,但他是真心欣赏她的,她勇敢、敏锐、大胆,从工作能力到社交应酬无一不胜于那一堆所谓的酒店高层。

      柳俊河是个很现实的人,对女人的欣赏除了外表的美丽,也从不忽略女人头脑以及能力,他讨厌不够聪明的女人,当然……曾经也有过例外。

      那个女人叫马幼熙,他从未真正恨过她,毕竟当年也正是因为她自己才有了出国留学的机会,哪怕直到她背叛自己的那一天也没有恨她,因为自己在利用她的同时,也开始真心接纳和爱着她,只是这种感情不够单纯。

      他也曾想过要和她一辈子在一起,即使这段婚姻的开始带着欺骗,但他会尽丈夫的忠诚与责任照顾她,爱护她。

      只可惜她已经爱上了另一个人,而他的爱被她认为是卑劣的肮脏的,可是那个男人呢,那个男人劈腿女友跟她在一起的难道很纯洁高贵吗?起码他是忠诚的唯一的,且是愿意始终如此的。

      他没有兴趣去关注他们的后来的事,但还是从当年的同学那里听说了,听说后来他们很快就分手了……

      “你没必要跟我一起去。”

      “可我现在是你‘丈夫’啊,我可是很敬业的,对待任何任务都是。”柳俊河说着笑了起来,整个人有别于平日的紧绷严肃,是一种难得放松的状态,其实他没别的意思,只是不放心她一个人走在这陌生的地方。

      芯爱只好同意带着柳俊河一起,一起再去看看那个苦命的女人一眼,她的养母,她曾经的母亲,曾经这个世界上唯一爱着她却不求回报的人。

      上山的路上芯爱采了一种不知名的花,那是养母生前最爱的花,一种坚强生长从不屈服的花,正如养母人生的写照,艰难中依旧顽强不屈。

      芯爱支开了柳俊河,跟养母单独说了一些话,她说她结婚了很幸福,以后也会好好的生活下去,如果可以,来生希望能够成为她的亲生女儿,也问她愿不愿意再那么辛苦的教养她。

      下了山,芯爱与柳俊河一起同外婆道别,而后开车离开了村子。

      泥泞的山路上,雨又开始下了,似乎是在为他们送行。

      车内的空气暖暖的,看着车外的树枝摇曳与风雨咆哮,芯爱此刻内心分外宁静。

      她闭上眼,想要好好休息一会儿,却不知再睁眼的时候,眼前的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如果能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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