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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软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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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树骅在医院恢复的这几天,都是唐易临来照顾他,每天早晨准时出现在窗前打开窗帘,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新鲜的玫瑰插上。
不过自余树骅上次将那支玫瑰插进瓶里后,唐易临便没有再扔掉过玫瑰,只是把他们都插在一起,现在的七彩琉璃瓶里倒是有了一大束玫瑰了。
医生说他的脚踝还要一段时间恢复,但是可以不用住院了,今天正好是他出院的日子。
他前几日提出想去普通病房看看蒋晟,被老师拒绝了,理由是需要爬上爬下,不安全。
余树骅将病号服换下折好放在床头,换上昨天老师带给他的衣服。
一件白色体恤和一条灰色的运动短裤。
衣服是护士姐姐帮他穿好的,余树骅记得她,当时她总喜欢吻他的额头。
“你的老师等会就来接你,你还有什么要带的东西吗?”
艾薇拉把他原来的旧衣服用纸袋装起来,放到一边。
余树骅指了指床头那一瓶玫瑰。
“那些花,可以请您包给我带走吗?”
艾薇拉眉眼上挑,红唇一勾,走上去把那瓶花拿起来仔细看了看,随后又将目光移到余树骅身细细打量。
余树骅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好在护士姐姐只是冲她笑笑,端着那瓶花就出门了,就是笑起来有些狰狞,给了他那人下一秒就能扑上来掐死他的感觉。
他坐在床边背对着阳光,身体逐渐暖和起来,听着外面虫鸣鸟叫,看着病房外面走过的病人和医生。
然后,他看见了他的老师。
“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了,早上好。”
唐易临踩着阳光一步步走进来,直到站在他面前。
余树骅不可避免的仰头去看,老师的睫毛很长,瞳孔的颜色也是浅浅的棕色,和他头发一样的颜色。老师的嘴唇很薄,像水一样润,透着些粉。他在想,可能是因为老师的皮肤太白,所以一切有颜色的部分都被衬得明显起来。
一束用牛皮纸包好的玫瑰出现在两人中间,艾薇拉毫不客气地将他们两人的目光隔开,然后大着声音道:“小同学,你的花。”
唐易临接了过来,余树骅的谢谢还没出口,艾薇拉扭头就出了门。
余树骅尴尬的气音发了一半,然后无奈地对着唐易临笑笑。
“我想给她说声谢谢来着,但是她看起来好像很忙。”
“不用在意,我会向她转达你的谢意。”说着将手里的花递给他,余树骅双手接过,然后把它们小心翼翼地捧在怀里。
“如果喜欢,以后可以常来我的住处。”
唐易临见他的神色有些推拒,又补充道:“带着你那位同学一起。”
余树骅猜到老师说的是白阳,于是点了点头。
唐易临满意地笑笑,俯下身去抱他上轮椅,余树骅配合地张开手挽住他的脖颈,尽力让自己别乱动。
余树骅第一次被人公主抱,有些紧张,心脏怦怦跳。
“别害怕。”
唐易临轻声说完,手下用力,余树骅整个人被搂着腰环着腿抱起来,好闻的玫瑰味冲入他的鼻尖,他一时不知是玫瑰的香气还是老师身上的。
“坐稳了。”
余树骅的屁股挨上轮椅,立马迫不及待坐了下去,然后老老实实地坐端坐好。
“腿怎么样,有疼吗?”
唐易临蹲下身子捧起伤腿查看情况,微凉的掌心托住他的脚掌,几根手指在打了石膏的周围按压捏揉。
好痒。
余树骅微微挣了下,唐易临了然,将他的脚轻放在踏板上,起身拿起准备好的毛毯,盖在余树骅的腿上。
“我们走吧。”
余树骅点点头,被唐易临推着出了病房,再到电梯,出了住院楼,然后他就看见了那个在目前看来最不应该出现的一个人。
蒋晟。
“蒋晟?”
余树骅有些不确定地喊了一声,那人眼神一亮,大步一迈朝他们走过来。
蒋晟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事?这是他可以怀疑的吗?
余树骅瞪大眼睛看着一脸笑容的蒋晟,有些不确定地侧身仰头看着唐易临。
“他没事了,具体的,他会和你解释。”
唐易临说完松开椅背的扶手,站到一旁,蒋晟接替了他的位置,弯下身子去看跟余树骅搭话。
“如何啊余树骅?有个人照顾你很不错吧!”
余树骅不知道他指的是自己还是老师,但还是点了点头,视线从蒋晟面上移开的时候,再看向老师站的地方。
没了。
突然就没了。
“别看了,人走了。”
“他这几日很忙的,不然搞不好要亲自照顾你。”
余树骅像是听见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脸震惊地看着蒋晟。
蒋晟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一下子掐住话头,咳嗽两声装作思考的样子。
“蒋晟,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人有秘密,还是不能让他知道的秘密。
“啊那个,你想吃什么?”
“我请你,请你,就当是报答你救我的恩情。”
余树骅没说话没答应,蒋晟也就跟死了机似的站在一边,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你。
蒋晟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圈圈,最后答应给他解释那晚发生的事,这才让余树骅满意了,反正迟早也要解释的。
好像也不亏?
总之没卖了唐易临那老狐狸就行。
蒋晟突然觉得冯晚晚也没那么难伺候了,轮椅上坐着的这人才是爷。
心里吐槽了几句推着余树骅出了医院,坐上车,一路回到他住的地方。
“我们来这干什么?”
余树骅有些不解,为什么不回学校。
“大爷,你现在这个样子回学校是哪哪都不方便,你在这,我还好照顾你。”
是的,蒋晟是血猎,他不在宿舍的时候都会住在这里,因为是血猎的聚集地,所以不会有吸血鬼贸然闯入,这里很安全。
不过这些血淋淋的工作都是在地下室,正儿八经的生活区还是很正常的。
余树骅确实思考过这个问题,但他也从没奢求过别人帮他,他只想着让自己的腿快点好,这样就不会麻烦别人,也不会给自己添麻烦。
至于真的回到学校是个什么光景,他没敢想,也不敢想。
蒋晟把他暂时留在在客厅,倒了杯水给他喝,自己转了个身收拾屋子去了。
这是一个小别墅区,但是没住几户人。余树骅一路上过来的时候,有好几家的窗户都被卸掉挂在半空摇摇欲坠,这就显得蒋晟这栋房子格格不入。
毕竟从装修和家具来看,都不像是凑合弄得。
蒋晟原来是个隐形的富二代吗?
余树骅一边推着轮椅一边参观大厅,水晶吊顶,石刻壁画,墙壁上还挂着几幅油画,看起来像是年代很久了。
一间厨房,厨房的水槽里都是些泡着没洗的碗。
一间书房,书架上都是些他看不懂的文字,书皮闻上去有一股很老的油墨味。
一间杂物房,不过是上了锁的。
余树骅推着轮椅到了上二楼的台阶口处,他上不去,只能在下面看看,好像都是些紧闭的门。
这里难道就蒋晟一个人住吗?
一楼的客卧里,蒋晟鼓捣了半天腾出来一间空屋,铺好床单被套,抹布拖把一顿伺候,终于是有点能住人的样子了。
蒋晟抹了把额头的汗,视线一转看到了刚巧转到门口的余树骅,几步上去将他推进来让他看自己的劳动成果,颇有些邀功请赏的样子。
“我这可是头一次这么认真的打扫房间,别人都没体验过。”
“你得夸我。”
余树骅大概一扫,确实收拾的干净,白色的纱帘被风吹起,舒适地微风裹挟着园子里的青草味扑鼻而来,余树骅深深地吸了一大口。
“辛苦你了,蒋晟。”
“哎哎,不辛苦不辛苦!”
“那......能说说那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吗?”余树骅认真地转过轮椅对上蒋晟的双目,他当即就看见了蒋晟瞬间凝固在面上的笑容。
他知道那不是幻象,那个怪人和那些突如其来的怪象都不是他的臆想,那个晚上,他的老师虽没有明说,但并没否认。
蒋晟和他在一个宿舍,上的是一个老师的课,他却从没在课上看见过他,而教授也从没问过他,就好像两人之间的一种约定俗成。
蒋晟和教授一定有什么其他的关系,余树骅猜测,这个关系已被默认他是可以知道的,所以他才敢问,并且敢肯定自己一定会得到答案。
蒋晟的假笑碎裂了,镜片后的眼神使得他整个人不再是透着一股没心没肺的傻样,而是更为严肃冷冽的眼神。
“你也不傻啊。”蒋晟摘下那副没有度数的眼镜揣进口袋,视线无意间掠过他的伤腿,冷语道:“不傻还要救人,该说你什么?”
“白痴?”
余树骅捏紧拳头,什么时候救人成了需要思考的事了?正准备反驳,就被那人话头打断。
“不过看在你脑子不太好的份上,我会让她帮你看看。”
“你先休息吧,晚饭我叫你。”
蒋晟走出门口想到什么,转过身来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有些复杂,夹杂着很多他看不懂的东西,有怒,有恨,还有悲......
悲?
蒋晟是在为我感到悲哀吗?
可我自己,有什么值得别人悲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