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拉钩、轨迹、朋友[一·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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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午后，小羽揉着肚子仰面躺在沉月阁正中那颗万年老槐树上小憩，体会着有家不能回的悲伤情怀。
侧过头叹了口气，十步之外，清爽又温馨的厢房似乎正向她揉揉地招着手，可是……
“莫晓羽！”人未到，声先至。师傅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却又分明透着狠意。
死老狐狸。小羽在心中恨恨地想到。烈日炎炎下非要叫自己在这儿等着，又不说是什么事……不过想来无非就是向西区的月桂仙人讨壶好酒，往东区的司空少仙送块熏香之类的跑腿活。
翻身从树上飘下，师傅正抬脚进院。
抬头看见师傅正笑吟吟的对着自己，小羽只觉得背后冷气嗖嗖。
“师傅早啊！”努力扯动嘴角，露出僵硬的笑容。
“早？”师傅仍是弯下腰笑意盈盈地看着他，长长的胡须在风中飘动，弯成月牙型的却分明透着怒气。“小羽起得可真真是早啊！”
“师傅有什么事吗？”摆出自认为天真无邪的笑容，小羽直接无视了师傅的抱怨。
“前几日执明神君派人向为师讨要那新炼出的熏香……”师傅撸着胡子，笑意盈盈。
“呜！师傅！！！不要啊！！！”小羽一听，干嚎着扑向前，扯着对方的袖子，泪光闪闪，“徒弟仙力浅薄，怕还没走到执明神君的仙宫，就……”
“所以为师给你带了个帮手。”看见她目瞪口呆的样子，师傅笑得更加开心了。
小羽看见师傅让了让身子，给她看到后面一个人。
“这是你新来的小师弟斩云。”师傅摆出笑意满满的样子，言语间却充满了威胁意味，“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了唷。”
“师傅，二师兄他最近很有空！”小羽抬起头努力摆出自认为最为天真无邪的灿烂笑脸。
“你可是对为师的决定有什么意见？”师傅笑得愈加灿烂。
“不敢”小羽赶忙回答到，暗想其实我早就想拔下你这个老狐狸的长胡子在脸上画圆圈了。
“那你就好好照顾他吧。”师傅笑着看了她一样，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熏香去存香阁找你三师姐拿。”
“唉……”小羽重重地叹了口气，心想这个师弟不是调皮得紧就必然是蠢得像个木头一样，死老狐狸就知道欺负我。又猛然发现这样把新来的小师弟晾在一边实在不符合未来的感情交流，连忙抬起头赔笑道：“师弟你好……”
话未说完，就呆呆的立在那里了。
面前的少年看见她这幅模样，以为她是回想起什么，内心十分欢喜，遂展露出阳光十足的笑脸对她开心的说道：“你看，我从未食言。”
“……”小羽只是呆呆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暗恨自己又犯花痴了，又不能告诉小师弟这么没面子的事情，也没注意师弟说的话，只是脸上一红，很是羞怯的说：“我……我去沉香阁拿熏香，你在这里等我便好。”
然后施展轻功，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二】
脚下是碧海波浪滚滚，头上是艳阳烈日炎炎，但见其中有二人踏云而来，衣袂翻飞，好一副仙人模样。
“这个死狐狸。”莫晓羽恨恨地说道，虽然仙人有真气护体，可以日行千里，但是走久了也是会累会热的。
“小羽很讨厌师傅？”一旁传来一个如阳光般灿烂明媚的声音。
“是啊，死狐狸师傅讨厌死了！只会指使别人，总是派些奇奇怪怪又麻烦的要死的任务给我，而且很小气，剪一下他的胡子都要生气。还总是摆着一副笑眯眯的面孔，其实超级阴险。而且他……”小羽好不容易找到个可以抱怨的机会，一股脑儿的把平日对师傅的怨念都倒了出来，“……所以师弟你要小心，千万别被师傅和善的外表给欺骗了，师姐我以前可是吃过很大的亏啊，想当年师姐我……”
说得正起劲的时候，转头看到师弟一语不发的看着自己，愣了一下，想是师弟嫌自己唠叨了，连忙住了口。
“小羽你一点都没变啊。”斩云开心的笑道。
以前见过他吗？莫晓羽愣了一下，着实想不出来，也懒得去理它了。回想过去师兄师姐们被她念叨得捂着耳朵跑掉的情景，顿觉眼前这人形象瞬间高大起来，于是双眼泛着泪光感慨万千地叫道：“师弟……”
“叫我斩云就行了。”斩云总是笑的元气十足又灿烂明媚的样子。
“师弟真是个好人。”回想起师傅那看似温柔实则阴森诡异的笑容，小羽不由得在内心感叹道。
【三】
飞了半日，眼见太阳就要西沉了，两人就近找了个小岛休息，准备明日再启程。
执明神君住在极北之地，纵使两人皆为仙人，但恐怕也须两三日才到。
莫晓羽先在高处观察了下地形，后从储物镯中拿出根桃木枝在地上细细的画起了阵法。
虽然以前师傅虽然也有叫自己跑腿，可从来未去过这么偏远的地方，想起那些关于仙界边境的传言小羽就觉得背后在冒冷汗。
安全为上，小羽在内心默念道。所以虽没有走太远，画阵法也很麻烦，小羽还是很认真的画着。
“你在阵里等着，师姐给你抓鱼去，师姐的厨艺可是众口皆赞的。”画完阵法后，小羽拍拍手，然后笑眯眯地对斩云嘱咐道。
“抓……鱼……？”神仙不需要吃东西啊，虽是疑惑，斩云还是跟了上去。
“你怎么跟来啦？回去回去。”小羽看着快步跟来的师弟，连忙推着他往回走，“师弟你是新升仙不久吧？其实仙界也不太安全的，而且越靠近仙界边境的地方越不安全。你先回去在阵法里休息，等师姐回来再给你解释这些。”
“正因为不安全所以我才要去啊。”斩云理所当然的笑道。
小羽顿时无语凝噎，功力尚浅却因为担心师姐的安危而执意跟去，师弟真真是个好人，难怪师傅嘱咐自己要好好照顾他。
“师弟……”即使你刚升仙不久功力尚浅，师姐也一定会保护你的，这样想着，小羽抬起感动得泪光盈盈的脸，坚定地说，“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走在前面那人听见她的话，回过头来，明媚一笑。“恩。”
说是抓鱼，其实也就是站在岸边虚空划个阵法的事情，眨眼间就完成了。
然后是祭起火烤鱼。小羽一边烤一边暗叹自己画的阵法是白忙了，早知道就不画的。
“师傅他胡子很长啊……”斩云在一旁感叹道。
“其实师傅以前没有胡子的，”说起师傅的坏话，小羽随时都有活力。她笑得很是奸诈的对斩云说：“传说师傅以前一姑娘一见钟情，然姑娘最终嫁给了一位美髯公，所以师傅情伤难耐，蓄起了胡子。”
“真惨。”斩云很是伤感地感叹道。
“是啊……”小羽也作出一副伤感的样子，其实内心在窃笑。
【四】
月色迷茫，满天尽是星光熠熠。在天海中一个小岛上，正传来阵阵幽香。
撒了点作料，小羽把鱼递过去。“鱼烤好了，你尝尝。”
斩云接过鱼咬了一口，一股劲道的香味蔓延在唇舌间。
“真好吃！”
看见对方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小羽露出一副很是骄傲的表情，自己也拿了一串开始吃了起来。
斩云突然表情一顿，很是严肃的轻声问到：“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看他这样严肃，小羽也顿时紧张了起来，压低声音问：“什么……”
“声音”二字还没说出口，就听旁边滑的一声，一条乳白色半透明的鱼泼水而出，在月光下张开轻盈的鳍向他们这边滑翔而来。
諕虞！这可是传说中的凶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完了，都怪混蛋狐狸师傅，今天难道要死在这里了？莫晓羽心中一阵悲鸣。
“把鱼丢掉！”斩云厉声说。
小羽连忙把烤鱼抛向空中，然后猛地被斩云拉住往阵法的地方跑去。
斩云一边跑，一边结了个护盾的金印。回头看见小羽泪光盈盈的样子，想是她害怕了，连忙温柔地低声说道：“别怕，它应该是被烤鱼引来的，我们身上没有血腥味，它不会注意到我们。”
“可是……”小羽抬起头，举起手很是无辜又愧疚地含泪道，“我刚才剖鱼被划到了手，一时开心忘记治疗了。”
说着，一滴鲜血很配合的顺着伤口滑了下来。
身后，乳白色的大鱼顺着血腥味很快的飘了过来。张大的嘴中，尖锐的牙齿在月光下清晰可见。
諕虞狠狠地对着二人咬了下去，却被一阵金光弹开——是斩云结的法印。但它被弹开后并没有放弃，而是一下又一下的撞向了他们，法印很快出现了裂痕。
小羽觉得自己是在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飞奔着，拼命催动了仙法。眼前就是法阵，只要五六步步就可到，但法阵却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哗”地一声碎掉了。
随着法印的碎裂，小羽感到背部受到猛的一击，自己顺着悲伤的力气跌向法阵内。匆忙回头，却见斩云拔剑指向大鱼。
“呆在法阵里不要动！”斩云背对着她，举起了长剑。
那个才刚刚认识的会明媚大笑的、如阳光般充满元气的师弟，在星光璀璨的夜幕下，催动了九天神雷。
头顶上，乌云正逐渐聚拢，发出细碎而沉闷的声响。
“不要！！！”小羽大叫着想冲过去阻止他。
但凡要运用超越法力所限的法术，必须借助外物，而强行催动如九天神雷这样强大的法阵，抽干仙力不说，还会被法阵反噬到骨头渣都不剩。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天空密集的乌云发出阵阵闪光，然后一声巨响，一道闪劈在了諕虞身上，霎时亮如白昼。斩云的身体受到霹在諕虞身上的能量冲击得向小羽的方向飞过来。
“师弟！！！”小羽冲过去接住他飞来的身体，尽力站稳脚跟，却仍是被撞得退后了十几步。
“叫我斩云。”斩云虚弱地睁开眼，努力扯动嘴角想要露出笑容。
“斩云……”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流出来，小羽觉得这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实，她拼尽全力向他输送仙气，但他的脸上仍是越来越苍白。
“别哭……我只是困了……睡一觉就好。”斩云抬起手想去擦拭她脸上的泪水，但手臂升到一半就虚弱的垂了下来。
“我不哭你就要醒过来！”
“好……我只是睡一觉……”斩云的声音越来越虚弱。
“拉钩！你睡一觉就必须醒过来！”小羽伸出小指勾上了斩云的手。
“恩……”斩云轻声答道，尽力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然后沉沉地，沉沉地睡过去。
身后，密布的云层再一次聚拢，发出细碎而沉闷的声音，反噬正要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拉钩、轨迹、朋友[一·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