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该叫我一声哥哥的》兔缺乌沉

11、展信佳

　　睡梦中的霁乌猛地睁眼，迅速用手捂住心脏——
　　一切都好好的。
　　他惊魂未定地大口呼吸，心脏还有点儿疼。霁乌掀被下床想去倒杯水，可脚一挨地就有一股撕心的疼传来，霁乌低头看去，昨晚草草上药的伤口已然流脓，整个脚底溃烂不堪。
　　他突然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变得如此偏激，整个人处于一种暴躁的状态，很想……很想看别人被踩在脚下！
　　或许是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霁乌摇摇头把这种思绪甩出脑外，摸出一瓶药，细细地给自己处理了伤口。
　　天还是黑的，外面很偶尔传来几声虫叫，药粉洒倒伤口上，霁乌暮地想到梦中的那把剑，毫不留情地刺向自己！
　　药瓶“砰”地一声掉在地上，惊回他的思绪。霁乌摇摇头，不顾地上的狼藉，躺回床上。
　　天还没有亮，但霁乌睡不着了。他重新躺回床上想着自己这一段时间的变化，确实暴戾了不少，碰见任何人或者事都想发火，霁乌实在想不通这些变化。难道是因为甫贞和祢衡走了，自己一个人憋出病来了？
　　琢磨了许久，霁乌只想到这一种可能。
　　于是，霁乌练功的时候就尽量找人多的地方。即使自己搭不上话，可听别人讲话，也不至于很无聊。

　　天亮之后，就有弟子来敲拨雪寻春苑的门，告知霁乌不用去扫山派了，昨日一天就是惩戒，以后不可再犯。
　　霁乌应了。
　　脚上的伤还没有好，霁乌一瘸一拐地回去。
　　他坐到案桌前，给甫贞写信，信很短：
　　‘展信佳
　　寻阳桥旁的青棠树又开花了，不想师兄错过美景，特意采摘一朵送去，世间美好取之不尽，望师兄得以浏览。
　　我一切安好，勿念。’
　　信很短，只有寥寥数语，将思念掩盖的妥妥帖帖。
　　霁乌将信封好，把一片青棠花粘在上面。捏一个诀，信和花便一同消失了。
　　霁乌脚不方便，做完这些，他便坐在那里看甫贞留下来的那本书。
　　往后的几天亦是如此，偶尔有千舒师姐和阿云师妹来找他聊天，但大部分时间他都是一个人窝在屋子里看书。
　　这天，霁乌还在认真的研读书里面的功法，突然一阵金光闪过，霁乌抬手去接——是甫贞的信。
　　这次的来信要比平时的晚，霁乌打开一看，里面也有一株花，是白芍药。
　　把花拿出来，霁乌才细细的读信中的内容：
　　‘得奉云翰，喜不自胜。
　　青棠花开的很好，今年没有看到，少了许多欢喜。今日我与祢衡行至江南水乡，这里的糕点很是出名。我们特意去尝了凤梨酥，但是没有王婆做的好吃。
　　这里的花我不是很喜欢，多是桃红柳绿，俗气十分。没有寻阳桥的青棠讨人喜爱。
　　话虽如此，可我也想赠你一朵花，便选了这朵白芍。这是这里为数不多见的清雅花儿，仔细瞧着也很雅致。
　　我亦安好，勿念。’
　　霁乌嘴角挂着难得的笑意，读完信后，将信收好放进一个小匣子里，里面的信已经堆了一半。
　　然后拿起白芍药细细端详，仿佛这花就是甫贞一般。
　　花儿离了枝就会很快枯萎，霁乌将花放进水里，往上面淋了淋水，放在阴凉处。
　　今天的心情好上许多，脚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他看看天色尚早，便寻思出去走走。
　　去的还是青棠树林，霁乌寻一处静僻，飞身上树，仰面朝天看着天上的闲云野鹤。
　　突然好奇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了？听甫贞在信里讲，这几年天下太平，百姓大多能吃饱穿暖。
　　端午节的庙会可热闹了。甫贞没怎么出过山，一直都待在拨雪寻春苑，自然对外面的世界自然感到非常新奇。
　　可霁乌小时候在外面遭了不少罪，那个时候统治者暴戾鱼肉百姓，连带着小官小吏也跟着搜刮民财，加上各处妖兽为祸人间，百姓过得苦不堪言。
　　后来霁乌上山，不怎么关心山下的消息了。听说是换了位统治者，实行休息养民的政策。
　　不过，再怎么修息养民，妖兽也会一直为祸人间，所以各路修习者就必须出山，斩妖除魔。
　　霁乌在青棠树林舒服地睡了一觉，等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他坐起来揉揉睡僵的脖子，四下望了望，翻身下去。
　　今天没有怎么修习，霁乌看着周围没有人，索性就在这修习一会儿。
　　夜里的青棠花闭合了，借着月光也看不真切，只剩满树暗绿。
　　霁乌在树下修习好久，只见他眉头紧锁，脸上有一层薄汗，手上青筋暴起，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倏地，霁乌猛的睁开眼睛，手掌发力，打向旁边的一排的青棠树，青棠树骤然倒地。
　　霁乌瞪着倒地的青棠树，又对着这些树隔空打出几掌。一时间，粉尘乍起，铺面而来，迷离了霁乌的视线。
　　询音赶来的同门，看着霁乌，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尘土飞扬，青棠树林变得一片狼藉。
　　有人大着胆子喊了一声：“霁乌师兄？”
　　尘埃里的那个人没有答应。
　　又有人道：“霁乌？”
　　“霁……”
　　“闭嘴！”乌字还未出口，就被迎面而来的疾风打断，他躲闪不及，被疾风割破衣服。
　　一时间，同门戒备。
　　霁乌眼角有些猩红，他看向这些把他围起来的师兄弟们，嗤笑道：“怎么？把我围起来做什么？想抓我？”
　　一个年纪稍大的师兄看不下去霁乌这目中无人的模样，严厉道：“你简直太放肆！”
　　“呵。”霁乌抱臂望他，不知从何而来的怒气充肆着胸腔，“放肆？我如何放肆了？”
　　那位师兄盯着他：“你无故毁坏青棠树林，不解释因果，反而对我们大打出手！”
　　霁乌闻言转头看了看身后倒成一片的青棠树，闭合的青棠花从树上震落下来，被尘土掩盖身躯，脏兮兮的一片。
　　霁乌的脑子突然一阵刺痛。
　　好疼！
　　领头的师兄不欲与其废话，下令道：“捉住他！”
　　师兄弟们听到指令一齐动手，霁乌反应迅速，抬掌反攻。
　　师兄弟们只是想控制住霁乌，并未下杀手。可霁乌不一样，现在的他已经跟白天时候判若两人，丝毫看不出曾经眉眼带笑的少年郎的模样了。
　　霁乌带着杀气，直逼离他最近的一位同门，讥笑道，“杀了你们，才叫放肆。”
　　被霁乌掐住的同门惊恐万分，他真的看到了霁乌眼中的杀气！
　　霁乌不待他们反应，霁乌低声念咒，掌中汇聚一股金色灵气，只是情况紧张，，没人发现他金色灵气中混杂着星星点点的黑色颗粒状的浊气。
　　掌中打出的灵气卷着风直逼一位同门的面门，那位同门年龄尚小，一时躲闪不急竟立在原地不动，呆呆站住。
　　旁边的师兄反应稍快，立即拉过他，躲闪到一旁，只不过速度稍慢，那位同门的胳膊还是被打伤，白骨森森，血流不止。
　　“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疼啊！！啊啊啊啊！！！”
　　被掐住的同门，看着眼前的情况大气不敢出，生怕霁乌注意到自己把自己掐死。
　　“霁乌！你疯了吗？！”一位师兄怒喊他。
　　霁乌看着他们，轻飘飘地说：“不过是一群整日浑浑噩噩的废物，留着也没什么用。”
　　“甫贞不过走了短短半年，你就如此胡作非为，真是让你师兄蒙羞！”
　　霁乌睨着眼，手上力道加大：“我打人，关我师兄何事？”
　　被掐的同门呼吸困难，话也说不上来，只能在心里暗暗叫苦。
　　“霁乌！”那位师兄上前：“你的两位师兄玉洁松贞，胸怀坦白，怎么教出你这般横行不法之徒！”
　　霁乌哂笑一声，手上终于松开，他上前一步道：“我归于浦行门下，我被教成什么样你不问我师父，反倒怪我师兄？”
　　终于从霁乌手上逃脱的同门，脖子上勒出一道青紫色，一被松开就赶紧逃到一旁去，远离这片是非。
　　在这天南山上，谁都知晓浦行师叔极其讨厌他最小的弟子，连修习都不愿意教他。至于为什么讨厌他还收他为徒，听说是受故人所托，才不得已而为之的。
　　总之大家都知道，霁乌是被甫贞和祢衡两位师兄带大的。所以眼下霁乌闯祸，大家也只会迁怒于他的师兄。
　　那位师兄也是直言快语，手里举着剑道：“谁不知道浦行师叔根本不管你！”
　　霁乌的手背在身后，微微弯身居高临下地问：“管不管我的，你们就这么操心吗？”
　　话刚说完，霁乌面上一狠，手掌一挥，一阵旋风随即而来，裹着残枝败叶呼啸直冲对面。
　　对面几人慌忙结印去挡，只能勉强抵挡一阵。
　　霁乌看着他们吃力的样子，冷哼一声，另一只手翻掌抬起，给结界猛然一击！
　　对面几人应声倒地，嘴角流出鲜血，愤愤地看着霁乌。
　　霁乌慢慢向他们走近，压迫感随之而来，硬生生的逼得那些人不断后退。
　　霁乌手臂抬起，金色的灵气重新聚集——带着凌厉的杀气！
　　“不要——！”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来临，对面的几人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面前多了一道结界，转头一看，发现了来者。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