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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风起折剑·七 ...

  •   欧阳靖百无聊赖地在山庄里晃悠,自从昨天出门了一趟,他的心好像也跟着飞了出去,再也没回家。今天依旧是休沐日,简单来说,他又想出去玩了……
      折剑周遭环境鱼龙混杂,但迄今为止都没出过什么大乱子,都要仰仗欧阳英协理有方。虽说在姜承之事上他挺不是人的,但毕竟人家也没有上帝视角,做出那样的选择……也无可厚非吧。
      身为五前全员厨,老实说,欧阳靖不恨任何一个角色。
      大部分弟子都在房中休息,庄内冷冷清清。他想着想着就晃悠到了大树下的秋千旁打算玩一会,不料竟已有人把秋千占了。

      那名弟子正坐在秋千上轻轻晃着,凝视着远方不知道在沉思什么。欧阳靖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那边是——姜承和欧阳倩?
      “——现在天气转冷了,可能不日就要下雪,二小姐怎的穿这么单薄就出门了?”
      “呵呵,不碍事。慧儿练剑擦伤了手,我不过是为她取点伤药,很快就回屋了。”
      “三小姐受伤了?很严重吗?”
      “不打紧,小伤而已。慧儿这孩子也坚强,没那么怕痛。”欧阳倩笑了笑,“哈哈……四师兄可是越来越有兄长的样子了。”
      “哪里,照顾你们本就是我的职责。”

      欧阳靖坏笑了一下,悄悄绕到那名荡秋千的弟子背后,用力一推——
      “——呜啊!什么人?”
      “哈哈,吓到这位哥哥了?”
      “我当是谁,原来是小少爷啊。”弟子从秋千上跳下来行了一礼,“在下折剑山庄十弟子封子谙,见过少主。”
      “十哥好!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啊,今日是休沐,没有课业。我有些无聊,正好这里有架秋千,就——”封子谙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这秋千……这秋千难道是您的?弟子……弟子知错,不该抢您的……”
      “什么你的我的,秋千放在这里就是给大家玩的呀。”欧阳靖坐了上去,拍了拍身旁空位:“十哥,这秋千宽的很,你也上来吧。”
      “那……弟子恭敬不如从命了。”

      秋天的风扫走落叶,一大一小两个少年坐在秋千上晃悠,有一搭没一搭地唠嗑。
      “十哥,你刚才在看什么呢?”
      “哈哈,还能看什么,秋千朝着哪个方向我就看哪个方向咯。”
      “那边好像是承哥哥和二姐哦?”
      封子谙一下子愣住,“呃……好像是啊,哈哈。二小姐和四师兄似乎一直关系不错……”
      他喃喃自语着,神色逐渐落寞下去。
      “十哥可是有事找我二姐?她今日应该不忙,不如我——”
      “啊不用!”封子谙匆忙拒绝,“我是说,不必打扰他们,呵呵……”
      这个人……欧阳靖心说,他该不会是对二姐有意思吧?
      “对了十哥,问你个事!”
      “少爷但问无妨。”
      欧阳靖斟酌着措辞,“我有个好兄弟快要过生日了,送他什么礼物好呢?”
      “礼物吗,”封子谙略一思索,“当然还是要送对方喜爱之物为好。不过听小少爷这样说,应该是不知道对方喜好所在了?”
      “倒不如说,无论送那家伙什么东西他都会欣然接受吧。可我希望送一个惊天动地的礼物给他,叫他印象深刻!”
      封子谙流下几滴冷汗,“小少爷,咱们还是正常点吧,我都替他害怕。”
      “先送一个正常的礼物试探试探吗?这样……也好吧。”
      “是呀,而且现在快入冬了,天气渐冷,不如就送些保暖的衣物饰物,大有雪中送炭之意!想来那位小朋友也会感动不已的。”
      欧阳靖跳下秋千,“既如此,那十哥陪我下山买东西吧!”
      “诶……诶??!”

      莫名其妙地就被自家少爷拐下了山,封子谙到现在都处在懵圈状态。他陪着欧阳靖辗转一家又一家手工艺品的小店,还是没买到合他心意的礼物。
      “十哥——”欧阳靖抱着封子谙的胳膊撒娇,“礼物可真难挑啊!”
      封子谙摸了摸这颗毛茸茸的脑袋,“小少爷,既然是好朋友,挑选礼物时不耐心点可不行啊。”他灵机一动,旁敲侧击地问道:“不如就先参考身边的人有何喜好?”
      “此话怎讲?”
      “比如……咳咳,师父、师娘,三小姐,还有……二小姐会喜欢什么?”
      “……”欧阳靖这下明白了,这人顺势跟自己打听二姐的喜好呢!
      “爹啊,他平时就喜欢云纹,衣摆袖口上都要绣云纹。二姐嘛……”
      封子谙眼睛一下子亮了,欧阳靖看破不说破,继续回忆着:“她喜好读书,看过的书在房里块堆积成山了。最近又在学习水墨丹青和笛子。至于三姐——”他突然一拍手,“对了,三姐最近总抱怨秋风吹得后颈发凉,我不如就买一条围巾当做礼物,顺便再买一条给我三姐!我那位小兄弟的生日是在寒冬腊月,那围巾正好用的上~”
      “小少爷思虑果真周全!这等贴身之物日日都穿在身上,定能叫他时刻记着你的心意。”
      封子谙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心中也盘算着送点什么给欧阳倩好。
      “既如此,那小少爷不如就先去挑选礼物。我难得下山一次,也想四处采买些新奇玩意。记得乖乖留在店里,等我回来。”
      “十哥你放心去买,我不会走丢的!”

      欧阳靖在店里挑挑拣拣了半天,布店老板娘也跟着他忙里忙外:“小公子,这几条都是我女儿亲手缝制的纹样,用料也是一等一的好,大户人家都爱用!你要是看上哪条我就给你包起来。”
      给姜承选个什么颜色的好呢?首先排除紫色。——开什么玩笑,本身那套弟子服就够紫的了,再来一套基佬紫的围巾是让他当场化身茄子精吗?按理说紫色配白色比较和谐,不如就挑个白色的。
      他让老板娘取来店里全部的白色围巾挨个选。这条没有花纹,pass。这条的花纹太素净,也不行。姜承本来就穿的素,这再素上加素是干什么,别以为人家长得好看哪怕套个麻袋也好看就真的给人家穿麻袋啊。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欧阳靖终于相中了一条用金线绣着螭龙云纹的白色围巾。这玩意精致得很,平时看着只是一块白布,若是放在阳光底下一反射,上边的纹样就露出来了,低调奢华,不错。
      至于欧阳慧的……老实说以欧阳靖真不知道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喜欢什么颜色,普通姑娘应该会中意粉色,但是欧阳慧她是个纯爷们啊!
      思来想去,欧阳靖选了条浅蓝绣铁线莲的围巾。这下子三姐就不用老抱怨脖子后边凉飕飕的了。话说,铁线莲的花语是什么来着……

      欧阳靖这边还在为自己的直男审美“沾沾自喜”、封子谙也刚买好了一条笛子穗打算送给欧阳倩,两人都不知道此刻折剑山庄已经因为二少爷失踪而炸开锅了……

      半个时辰前。

      徐世气喘吁吁地来报,“四师兄,都找过了!就连地牢里的木箱子都翻遍了,真没有小少爷的踪迹!”
      徐杰带着一身酒味回来了:“四师兄,我刚去酒窖把那几缸没酿好的霜华春都起开了,没找到小少爷啊!”
      姜承烦躁地抓了抓衣摆,转头问江月:“十六师弟,你平日和小少爷关系甚密,你真不知道他去了哪?”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三次问江月了。
      江月也是急坏了,连尊称都忘了:“今天不是休沐吗,我一直在房里吹笛子,根本没见过阿靖啊!”
      现在这群人中也就数蒋逸还算冷静,他刚清点了一遍人数,有了新的发现:“不好了四师弟,封师弟也不见了!”
      盘幸大惊失色:“哈?十师弟和小少爷都不见了?”
      “……嗯?”盘幸这番话虽然是无心之言,却恰好提醒了江月:“盘师兄,你刚才说小少爷和十师兄一块不见了,难道他们——”
      凉期锤了捶脑袋,回想道:“这么说来,我好像今天下午还隐约见着竹林那边的秋千上有两个人在玩,一个大个子一个小矮子。难道小少爷真的和封师弟在一起?”
      谢茗匆忙赶来,“师父已经派大师兄下山去找了。如果小少爷真的离开了山庄,咱们在这里干着急也没用啊。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封师弟也不见了,难道他们一起下的山?”
      姜承叹了口气:“唉。以靖儿的性子,还真干得出来这种事……”他抬头望天,心中默默祈祷:希望靖儿不要遇到什么危险,尤其是昨天他们听到的人贩子……他不敢再多想了。

      反观这边,欧阳靖这个没心没肺的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回去后将要面对的是什么,甚至见天色渐晚、肚皮渐空,还兴致勃勃地问封子谙:“十哥,我看咱们现在回去也赶不上晚饭了,不如在外边搓一顿吧!”
      封子谙也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他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下次吧小少爷,我们是不是在外面耽搁太久了?万一师父找不到你怎么办,要担心的。”
      “唔……好吧,那咱们买点东西回去吃?”
      “这样也好,我也好久没尝外面的小吃了!”
      这一大一小真是堪称折剑第一头铁,愣是在卖锅贴的铺子前又耽搁了不少时间。突然一个极度愤怒的声音自背后传来,把整个摊子的食客都吓了一跳:
      “封——子——谙!!”
      “哇啊,大、大师兄?”封子谙猛一回头,见到的是萧长风愤怒到扭曲的脸,“呃,好巧,大师兄也来买东西?”
      欧阳靖举起手中吃了半碗的锅贴:“大哥,一起吃啊!”
      萧长风:………………
      萧长风:“你们两个…………还不快跟我回去!”

      半个时辰后,欧阳靖和封子谙面面相觑地跪在了正厅。

      封子谙是被萧长风、蒋逸和姜承三个地位较高的弟子联合起来决定的罚跪,至于欧阳靖么,自然就是欧阳英罚的了。而且罚得比封子谙还惨,他跪的是搓衣板……
      刚才二人双双被萧长风抓回去的时候欧阳靖极力顶罪,说是自己生拉硬拽着封子谙陪自己下山的,一切都和对方无关。不过封子谙倒也仗义,说同意下山是因为自己也存了私心,不然也不会被小少爷一拽就跑,于是两人成功有难同当。

      于是二人面面相觑了许久,欧阳靖也早已没了当时极力要一人揽下所有时的神气,蔫头耷脑地说:“抱歉啊十哥,早知道大家这么生气我就一个人下山了。”
      “哈哈哈!小少爷哪里的话,能和你一起罚跪也挺有趣的!”封子谙轻轻从袖子里拿出他刚买的穗子,含情脉脉:“而且……这一趟也不是全无所获,我还要多谢你呢。”
      “……封师兄。”
      一声熟悉的轻唤从门外传来。
      “二小姐?”看清来人后封子谙惊诧不已,“更深露重,您怎么出来了。”
      “四师兄托我来告知你,早些去歇息吧,不必跪了。今日之事不该全怪你,小惩大诫一番也就罢了。”
      “多谢二小姐挂心,只是——”封子谙看了一眼欧阳靖:“我不能留少爷一个人在这。”
      欧阳靖简直感动的要哭成荷包蛋眼了,心说这封子谙果真仗义,够哥们!要是将来他不与姜承为敌,就是他欧阳靖的好兄弟了!
      欧阳倩摇摇头:“爹他火气未消,靖儿只怕还要再吃些苦头,师兄就不必一起受罪了。这里愈发冷了,师兄早些回去歇息吧。”
      “这……好吧!二小姐一片心意,我也不好辜负。”
      喀啦!欧阳靖仿佛听见什么东西碎掉了。
      兄弟情义呢??有难同当呢??
      这还没完呢,封子谙还顺势掏出了那根精致的笛子穗,递给欧阳倩:“二小姐,其实我今日下山也买了一样东西。”
      “师兄这是作甚?”
      封子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听闻二小姐最近在吹笛子,正巧今天在集市上看见这么一个精美的挂坠,就想着买来送给您。……啊,如果唐突了二小姐,还请恕罪。”

      ——你大爷的!欧阳靖在心里爆粗口了,你这家伙重色轻友就罢了,还当着我的面泡我姐是吧?!

      灯火昏暗,在漏进窗楹的晚风吹拂之间明明灭灭。封子谙虽然只是开封封家的旁支,但容貌也绝对称得上俊秀,在烛光映照之下平添几分脆弱感。欧阳倩一时心软,便收下了。
      “这穗子当真精美,有劳封师兄费心了,回头我便挂在笛子上。”
      “哪里,二小姐喜欢便好。”

      可怜的欧阳靖,欧阳倩给他拿了个垫子和斗篷之后就走了,偌大的正厅只剩他一人,他从未觉得如此孤立无援,加上烛火明灭、天色又深,寂寞一点也就罢了,这氛围可是诡异到吓人啊!
      可能怕鬼是小孩的天性,现在欧阳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背后是不是有几个阿飘在斗地主了……
      欧阳英叫他跪,他才不跪呢,反正现在又没人看着。他在正厅绕了几圈,用火系仙法把灯又点亮了一些,开始继续练习仙术。
      还好自己机敏,早早地就让萧长风把自己买的那两条围巾偷偷送回房间去了,不然让爹那个老头子知道还不得当场扣下,那自己给姜承精心挑选的礼物不就泡汤了!
      ……夜晚开始冷了,这地方本来就昼夜温差大,欧阳靖身上还穿着下午出去玩的衣服,光是披了一件二姐带来的斗篷远远不够。而且逛了一下午他也已经很累了,此刻只想躺床上睡大觉。
      不得已,他重新跪回了垫子上,好歹这样能暖和一些。
      这个点大家应该都睡了吧?欧阳靖吸了吸鼻子,虽然多半是痴心妄想,但还是好希望有个人来救我狗命啊……

      不知过了多久,掌心凝聚的火焰也快要燃尽,欧阳靖动了动僵硬的双腿,心说再这么下去不死也得少半条命了,小爷我得自救!
      恰在此时,门开了。姜承提着一盏灯匆匆奔向他,原本打算拔腿就跑的欧阳靖被定在了原地。
      “靖儿,我说动师父了,他不会再罚你了。”姜承说着便去扶欧阳靖,后者差点站不稳倒他身上。
      欧阳靖困得神志不清,也不知道姜承说了什么,只知道眼前这人是来救他狗命的:“谢……谢哥哥……救命之恩!”
      姜承见他这样,原本准备的一万字批评教育的腹稿通通不翼而飞了,只余无奈一声叹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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