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植物》梅酝

11、11

　　每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安全感的地方，对于刘卿念来说就是那间茶室，白天突然离开那么长时间她还挺怕外面东西丢失，毕竟走的时候马马虎虎。

　　小镇的路太多又太窄，一不小心就会走到死路或者水路，刘卿念望着面前的小干河，石头并没有因为雨水浇灌而被淹没，反而还继续坚持着，让往来的人踩在上面。

　　想要回到茶室最近的就是这条路，平时不下雨的时候木板就会出现，可一旦有雨便会消失。

　　江湘宇率先踩到稍微远一点的石头上，然后转过身把伸出右手朝向刘卿念，眼睛示意她往前跨。

　　刘卿念左手一直拿着伞柄，这条路走过很多次，和小镇内部的那条大河不同，她不会那么害怕，可江湘宇把手递给她的时候一时头脑放空不知晓该做什么，所以便愣在原地。

　　“不走吗？”江湘宇轻笑着问道，他的手并没有放下，而是一直在那举着，颇有种不牵便不放下的意思。

　　刘卿念抬眼哦了声，然后走到离得最近的石头上，慢慢地踩着，然后身体稳重地继续往前走，并没有去碰他。

　　江湘宇等她到身边后，抬起胳膊牵住她的手，冰凉凉的，就好像冷热交替，但下一刻皱眉寻思着她手怎么这么冷。

　　天气一冷下来，刘卿念的手就是这样，只有靠近暖壶才会暖和许多。

　　本以为是扶一下，但走了两步快要到巷子口还没有松开，刘卿念转了转手腕想要抽出来，就连力气也瞬间大了许多。

　　江湘宇只是稍微松手掌，却没有放开，一脸得逞地盯着前面巷子，“没到地方。”

　　刘卿念看见了他脸上的表情，下巴往脖子处缩了缩，戴着耳钉也挡不住那微红的耳垂，悬吊的珍珠因为她的动作乱晃着，雨水没有冲击掉她内心的慌乱和害羞，反而更清楚。

　　或许是觉得进展太慢，所以江湘宇才会有这样的举动，一直到站在茶室门口他都没有松开，还是刘卿念因为冷风进了喉咙，咳嗽了几声才放手。

　　“你。”刘卿念顿了顿没有继续说，她想问什么时候走，但这种话就像是在赶人，不大对江湘宇说得出口。

　　两人从上午一直到中午，就在咖啡店里吃了点甜品，要是刘卿念一个人的话，她回到茶室不会再吃，可现在是两个人，更黑何况她又无法招待江湘宇。

　　袋子在她手心中紧紧拽着，不需要凑近鼻子就可以闻到香味，可这次两人身上都沾染了这股味道。

　　江湘宇看出她在纠结什么，没有立马开口，打算等到她实在是想不出怎么说。

　　刘卿念压下心中的那些想法，最终重新想了一个，“小镇里面有许多小吃店。”

　　“你带我去？”江湘宇看透不说透得问道，他不傻自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就是有个作对因子，不想如她所愿。

　　刘卿念低头不说话，默默地把雨伞收好挂在一边，然后又用钥匙把门打开，没有管身后的人，自顾自地进去坐在椅子上，从抽屉里找出礼盒装的绿豆糕放在桌面。

　　这一动作看在江湘宇眼里，意味着给他，倒也没有想错，就是给他的，只不过很容易误会为是刘卿念给她自己的。

　　江湘宇坐到她对面，胳膊放在桌子上，双手撕开包装袋，把里面的塑料盒子取出来，然后再还给她。

　　刘卿念不作声地拿起来咬了口再放回去，咽下肚以后喝了口手边的茶，江湘宇看了眼手机，然后回复了条信息又关上。

　　“你要是有事可以离开。”刘卿念小声嘀咕着，她本来想说走这个字，但感觉好像有些不礼貌便换了这个词。

　　江湘宇并不着急走，毕竟是周末，谁还会在休息时间忙工作的事情，刘卿念两次说这种话也没有让他有离开的想法。

　　茶室很安静，门挡住了外面的雨声，两人都喝着自己面前的茶，不过身上的外套早已脱下放到一边。

　　刘卿念在心里想着，是不是太过冷漠，说是尝试着处对象，可她总是在逃避着，两人也没有什么交流。

　　在反省的她，却忘记了自己最开始的想法，也许时间真的会让一些东西潜移默化。

　　周二早上刘卿念准备了一些水果干和干花礼盒，全都被她放在抽屉里，当时想着给客人，但雨天的人不多，还剩下许多在那里，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到期了，扔掉也浪费，倒不如送出去。

　　可小镇上认识的前几天就已经送完，没给的就是面前这个认识的人，她再三考虑后谨慎开口：“你要水果干吗？”

　　江湘宇抬头盯着她，脸上的表情有些搞笑，不是窘也不是尴尬，是小心翼翼还带着点不希望，问都问了，他肯定会回答，不过先是反问她，“你想给我吗？”

　　“额，那个是多出来的，放不了几天，扔了还挺可惜的。”刘卿念坦诚地说道，她不好骗别人是新做的，但等到回答完，她才后知后觉这个问题的意思。

　　江湘宇也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实诚，无奈地摇头笑了笑，“我如果要你会给吗？”

　　“嗯。”刘卿念回答道，然后她拉开抽屉把里面的袋子拿出来，在看见上面贴的标签不由得怔住，虽然是说放不了几天，但赏味日期也就在两天后截止，一瞬间不大想送出去。

　　江湘宇浅笑着把桌子上绿豆糕包装袋扔进垃圾桶里，然后拿过桌子上的水果干和礼盒，当作没看见上面的日期，“东西拿到，我也不多待，走了。”

　　他刚站起来没有两秒，刘卿念就跟在他后面把人送出去，外面的雨已经停了，路也看得清。

　　一个站在台阶上，一个在下面，两人变得差不多高，江湘宇双手抱着东西身形略显奇怪，他的食指勾着袋子的孔怕掉下来，胳膊上也逐渐用力，淡定地维持脸上的表情。

　　“再见。”刘卿念朝他小声地开口，然后没有等他回复就回去，头也不回门也不关。

　　江湘宇定在原地盯着她的背影，发现她没走几步双臂就抬起来不知道做着什么动作，然后还摇了摇头。

　　抱着东西回到车上的江湘宇没有立刻开车离开，而是撕开包装尝了口，比想象的好吃，这次拿着东西回去，算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不过他也没有忘记一件事情。

　　两人做的香水是放在同一个袋子里，但他并没有拿，算是他耍心机，发了条信息后才发动车辆离开停车场。

　　【香水就放那，过两天去拿】

　　刘卿念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打烊的时候，她找到那个黑色的手提袋，把其中一个香水瓶取出来放到抽屉里，然后又把袋子拿到储藏柜里放着。

　　手指在二十六键盘上输入好的两个字，但没有发出去，随后删掉这两个字，点了字母e，看都没看快速地发送。

　　平常和客人确定预约信息，只需要打一个字母e就会出来嗯这个字，可是今天出现的是两个嗯。

　　江湘宇在她回复后的第一时间便点进去，当时的他坐在桌前打字，微信图标那一栏一闪，他就点进去。

　　非工作时间他是不可能收到短信的，所以很明显就猜到会是谁，两个字是不是太乖了，他寻思着印象中刘卿念除了说事，答应别人都是一个字，从不会叠字。

　　刘卿念晚上找有没有漏回复信息的时候，发现出去的信息不大对，她猛吸一口气然后又吐出去，“这是在做什么。”

　　她正自言自语却忘记母亲在她后面，端着果盘放在桌子上，“什么事情？”

　　“没什么。”刘卿念快速地回答道，内心却是很慌张，她和江湘宇的事情到现在也没有和母亲说，有想过开口，到最后还是选择延后。

　　刘卿念和母亲的交流也在逐日减少，起初还会将事情分享给她，后来发现两人聊不到一块去，一个是和生活，一个是和父亲。

　　从来不是刘卿念不想去了解父母的爱情故事，而是知道却还要听着母亲在那边念叨，可越这样越会让她想起过去的那些事情。

　　【晚安】

　　江湘宇睡前给他回复信息，但过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他便闭眼，而刘卿念看到了却不知该如何回。

　　晚安这两个字她从前听的次数很多，不仅仅是母亲，还有父亲，父亲离开后，她逐渐地忘记这个词，这段时间被江湘宇说的她又想起父亲消瘦的脸颊。

　　离开前的一个月就已经躺在床上，不能吃也不能动，光靠流食度日，她叹了口气，双手挡住脸颊，试图用这样的动作平缓情绪。

　　本该早早睡觉的刘卿念却因为母亲久久没有睡，悄摸摸拿出枕头下的手机，点开和江湘宇的聊天对话框，没头脑地回了个晚安。

　　等到她回神的时候，已经无法撤回，她掌心轻拍额头，内心些许焦虑，从晚上就开始做错事，现在头脑都不大清醒。

　　江湘宇第二天早上手机屏幕赫然出现消息，联系人名字是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