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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金丝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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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佐芝失望地回到了四川。
现在,她的心情就像这夏天的天气一般,阴晴不定。
她放弃了,放弃了去想过往,因为她再也找不到他了;她宽慰了,宽慰了自己的心,自己尝试过了,没有结果,就罢了;她苦闷了,苦闷这些过往难以从心中清除,依然将她缠绕。
她努力地想抛下一切,努力地想乐观起来。
她想着他在上海的某处一定过得很好——成立了新的家庭,有儿有女,生活幸福美满。他可能早把自己忘了。
算了,算了,这场梦就只是当作一场梦吧!
无论怎样,生活还是要继续。尤其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还有孩子要抚养。
她只能继续投入到生活中去了。
转眼间,又一个十年过去了。
时光匆匆,难逃刀霜的摧残。现在的金丝雀真得变了样了。
她的脸上有了点皱纹,头发中也生出了一些白丝,身体也不是当年那样纤细了,变得发福丰盈。
她的外形变了,离曾经那只美丽、可爱的金丝雀越来越远了。
一天,她在家看着电视。她收看到了一个叫作《找到你》的栏目。这个节目是向全国播放的。
这个栏目是寻人的栏目,专门帮助求助者找到自己想寻找的那个人。
一位位真情的寻找,一段段真情的诉说,一扇扇开启的希望之门,有近百分之八十的求助者找到了他们想找之人。
王佐芝被这个节目勾了魂,她每周都会准时收看。
她看着电视中,希望之门打开,要寻找的那人来了,她会和求助者一样的无比开心、惊喜;她看着电视中,希望之门打开,门内一片空白,她会和求助者一样的伤心、悲痛万分。
她在电视前收看着栏目,情绪随着电视升空、跌落、起伏。她是在宣泄,或是在折磨自己,不管怎样,她仍然想要看这个节目。
几个月后的一次收看,她脑中忽然闪现一个念头:她是不是也可以通过这个节目,找到张福德?埋藏在心底多年的想法又蠢蠢欲动起来了。
她的心中有股热流流过。随后,在节目结束时,她聚精会神地看着,记录下了节目的报名热线。
她想要去北京,参加节目,找到张福德。但是,她的儿子现在也大了,她要和他说一下,看看儿子答不答应这件事。
晚上,她和儿子一起平静地吃着饭,可心一直在跳动。
终于,她忍不住了,她要向儿子说出这件事。
“儿子,妈有件事要和你说……”
她将要参加节目,以及当年发生的一些事告诉了儿子。
儿子早就意识到了自己从小很少见到父亲,几乎是母亲一人独自将自己带大。
他也看到母亲有辛苦劳累的时候,也看到了母亲有黯然神伤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这件事。
懂事的他决定成全母亲,成全母亲的一切的想法。
“妈,如果做了这事,找到了你想找的人,你会开心,你就去做吧!”儿子同意了她的想法。
她的故事和想法获得了儿子的同意,她激动不已。儿子支持着自己,她感受了无穷的动力。
第二天,她颤抖地拨通了栏目组的电话。
几声之后,工作人员接通了电话。
“你好!我们这里是《找到你》栏目组,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她用略微颤抖的声音,把昨天和儿子说过的故事又和工作人员说了一遍。
“那你现在是想找到这位当年救你一命的大哥,是吗?”
“是的,是的,我很想找到他。”她急切地说道。
“那你能把那位大哥的信息告诉我吗?”
她将自己所知道一切有关他的信息告诉了他。
“好的。我都记录下来了。我会和我们编导反应你的故事,如果编导同意,会邀请你来参加节目的。请你等待我们的回电。”
“好的!好的!谢谢!谢谢!”
王佐芝挂了电话以后,心里就装进了十五个水桶。她不知道栏目组会不会邀请她上节目。
她整天期待着,等待着手机铃声的响起。
果然,一周后,她收到了栏目组的电话,栏目组邀请她去北京录制节目。
她收到了参加节目的电话,如同找到了张福德一样,喜极而泣。
半个月后,王佐芝带着儿子,一起去了北京,参加节目的录制。
节目录制开始了。她紧张地走上了舞台,向主持人,向现场的观众问了声好后,坐了下来。
“给我们大家介绍一下你自己吧。”主持人说道。
“我叫王佐芝,今年42岁,来自四川。”
“小王,你今天来是想寻找谁呢?”
“我……我想寻找二十二年前的,一位救了我的命的大哥。”
“哦?二十二年前,这么久了。你可以给我们说说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平复了下心情,现在,所有人都在全神贯注,聆听着她的讲述。
“22年前……”
“哦。这位大哥后来有再去四川,去你的工作单位找你,那为什么后来你们没了联系了呢?”主持人边听着故事,边提出问题。
这一问,把王佐芝的心揪住了,她的心翻涌了起来,情绪也波动了起来,眼泪从眼里流了出来。
“当年……当年我太小了,只觉得有个陌生的男人从上海来找自己,对自己影响不好。那时,我也刚去单位上班,怕单位的同事们看到,会说三道四的,所以他来,我都没有给他好脸色看,一个劲想让他走。后来,他就真的走了……”
眼泪和声音同时在舞台上流动着。
“哦。年龄太小了,做错了事。那你现在是想找到这位大哥,是吗?”
“是的,我想找到他……能当面和他说声对不起。当年的我的确做错了事,太对不起他了!”
“那好!我们看看今天你想找的这位救命恩人张大哥,能不能来到现场,接受你的道歉。请起立,走到希望之门前。”
王佐芝听了主持人的指令,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太熟悉了。
她缓缓地走到了希望之门前,心要跳到了嗓子眼。
她想,他会不会来?没有来怎么办?来了,又怎么办?他会不会接受自己的道歉?
此时,时间紧迫,到了这节骨眼上,也由不得她多想了。
全场观众紧闭呼吸,目光全部聚焦在那扇大门上。
“好的。希望之门,请打开。”主持人一声令下,门慢慢地开了。
黑暗中,一缕白光从上射了下来,白光之中有个人。
可惜的是,熟悉节目的观众们看出来了,那人不是要寻找的人,是寻人主持人。
她的心崩溃了,呆呆地站在那儿看着,看着寻人主持人走了出来。
“王女士,你好!你先别急,你托我们为你寻找的张大哥,我们替你找到了。”寻人主持人说话了。
王佐芝心头一惊,全场的观众心头一惊。
人找到了,那为什么张福德不肯来到现场呢?难道,他永远不肯原谅自己了吗?她不愿听到这个答案。
接着,寻人主持人微微舒了口气,准备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她了。
“王女士,很遗憾地告诉你,你想要找的那位张大哥,其实在二十年前就因病去世了,也就是在1997年,他就去世了。这是我们为你找到的答案,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了。”
死者已去,活人仍存。一段延续了二十多年的梦与情缘,只有以这种方式,收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