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这科举不考也罢（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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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城后，陈澈蹦蹦跳跳跑在最前面，余觉推着自行车和方离并排走着，两人没有看向对方却尽量靠近彼此，陈清落在最后，脸色大概是这一行人中最差的了。
陈澈忽然毫无征兆地止住脚步，朝余觉眨巴着溢满童真的双眸：“刚才就想问了。大哥哥，你推的这个一直在响的东西是什么啊？”
陈清点头附和：“是啊。虽然俞表这地不发达，但我从没见过这种东西。看它有一种……很先进的感觉，我甚至不敢相信这是我们这个年代会存在的东西。”
余觉干巴巴地笑了几声，这还真不是你们这个年代的东西……
方才兄弟俩都没有提到自行车，余觉也就暂时忘却了这件事。
就好像老师把一篇教材要求全文背诵的古文放在你的面前，但老师没有说要背，你也就没把教材上的要求当一回事。
这种学生在遇到老师抽查背书时只有两个办法，放弃挣扎或者求助同学。
自然，余觉选择了后者。
方离也很清楚余觉需要自己来帮忙救场，不过他自己也没有组织好语言，只得含糊其词道：“这个啊，其实是我们的宝贝哦。”
“欸，真的吗？”陈澈一根手指搭在嘴唇边作思考状，兴致勃勃地说，“以前哥哥和妈妈都说我是他们的宝贝，我还以为宝贝都是我这个个头大小的东西……那它具体有什么用呢？”
“既然是宝贝，它的具体功能自然也得保密啊，”方离照着他的样将食指竖在唇前，瞳孔中闪过一丝神秘，“不过，悄悄告诉你一点小用途倒也没什么关系：其实……”
方离有意将尾音脱得很长，仰头时还向余觉使眼色，得到对方肯定的眼神后才继续说：“这是通往异世界大门的钥匙。”
余觉：？
陈清：？
陈澈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啊，异世界是什么东西？怎么感觉不太可信……”
余觉尴尬地笑了几声，连小孩子都看得出这是个拙劣的谎话，你打算怎么圆。
谁想方离不紧不慢，不做作地清清嗓子后一本正经地开口：“异世界就是离我们现在相隔很多年的地球哦，大概近千年吧。不过异世界特别危险，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过去的话可能没过几秒钟就与世长辞了，所以现在大门是封闭的。这个东西的作用……哦，我们坐在上面用脚踩这个……这是个什么？算了不重要，总之踩在这个类似马蹬的东西上面用力蹬，它就能带着我们往前走了。如果大门开着，坐在上面的人全都会抵达异世界，大门关闭的话就可以当成普通的交通工具使用了。”
解释到这该说的其实说得差不多了，偏偏方离还有意加了句：“这还得多亏了你口中的大哥哥发现了它，否则我们可能今晚都到不了俞表呢。”
“欸，真的吗真的吗？”陈澈很容易相信了这番说辞，又将炽热的目光投在余觉身上，“大哥哥，既然是你发现的，你一定知道怎么使用它吧？能让我见识一下吗？拜托拜托～”
“是啊，顾白系哥哥，我也想再见识一下呢。”方离露出不明意思的微笑，特意加重了“再”这个字。
陈清全程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站在陈澈身后，认真打量着自行车。
余觉怕自己招架不住孩童的热情，只好含糊地回答：“先把正事办完，这些东西可以先搁置一会。”
“啊，那好吧。”陈澈遗憾地垂下脑袋，缓过神后小声嘀咕，“也是，哥哥今天还有工作，不能耽误了哥哥的时间。”
余觉见陈澈恢复成先前活蹦乱跳的样子才彻底松了口气。虽然自行车的安放问题还没得到解决，但至少刚刚的言语成功糊弄了陈澈，陈清见状也不会多说什么。
但是方离这家伙……余觉十分不爽地瞟了眼左手边那个看上去比方才更加轻松愉快的傻大个，怎么总是要拆我台？凭什么一个保镖能嚣张到如此程度？
“到了到了！”陈澈激动地向前面那块被木桩围起来的区域跑去，陈清本想伸手扯住他却扑了个空。等其他几个人悠哉悠哉地走到他身旁时，他正单膝跪在从不知道什么地方翻出来的木箱前，他焦虑地几乎快哭出来，一边结结巴巴地说话一边擤鼻涕，“钥匙，真的没了，他们怎么可能，知道的啊，有些本地人，他们，他们一辈子都不知道，都是因为我……呜呜……”
“你说的是这个吗？”
陈澈闻言立刻抬起头，未曾想被方离手中的东西反射的太阳光刺到，适应了一会后才勉强睁开眼，发现方离握着的正是把亮闪闪的钥匙。
“拿好了。这东西就插在门锁上，看来那些人已经逃了，切，我还以为他们能想出什么更高明的点子。”方离极其不屑地讽刺道。
“等等，你们难道认识昨天那些人？”陈清总算加入了谈话，沙哑的嗓音掩不住他的惊讶。
“嗯，这还真不好说……”方离若有所思，“说是认识吧，那些人的名字我一个也说不出。说是不认识吧，我们又见过好几次，还真是难以表述……话说那些人进城候去了哪里？”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陈澈拭去脸上的鼻涕，声音中仍带点哭腔，“我，我一直蹲在原地等小泽来找我，没怎么观察那些人。不过他们走的好像是……去城东的路。”
“城东？你确定吗小澈，城东没有客栈。”陈清的语速快了许多。
“嗯嗯。不过说回来，我只是看见他们走在了那条路上，不代表他们一定是去城东吧？”陈澈反驳道。
兄弟俩就“那些人到底是不是去城东”这个问题争得不可开交，方离本想劝余觉也说两句，却发现余觉的目光聚焦在木桩的一个点上，但又明显看得出他并不是在观察那个木桩。
“又想到什么了，小书生？”方离询问道。
“我在想，这群刺客到底想干些什么。”
明明已经交锋过那么多次，大可以在见面时给他来上一刀。前面的事暂且不提，他们先一步到达俞表，大早上起来给狩猎区动手脚，然后把钥匙随手一插溜之大吉。他们就这么有把握狼群能把他们两个人给咬死？
他承认刺客脑子有时候确实不大好使，但应该还没生锈到那种程度。余觉隐隐觉得，他们似乎是在拖时间，在为什么事情作准备。
“嗯，确实有些奇怪，”方离认可地点点头，“他们到底在预谋些什么，难不成和魔物有关……”
“啊，什么魔物，是新的民间传说吗？”陈澈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如同绳索紧紧缠住两人，“听上去会是个很有趣的故事呢，快给我讲讲。”
老实说，陈澈作为一个小孩是很难应付的。
余觉灵机一动：“这确实是个好故事。不过既然你想听，我们不妨来做个交易——你今天做好看守狩猎区的工作，防止类似这样的情况再次发生。等你和值夜班的看守员接班的时候，我和方离哥哥再过来给你讲故事，怎么样？”
“好啊好啊。”陈澈先陈清一步应了下来，在他看来，这才是大人间的相处模式，他因此开心得不得了，“大哥哥，能拜托你送我哥哥去工作吗？哥哥的师傅很严厉，万一迟到的话……”
余觉迟疑了一下后用不容商量的口吻对方离说：“你骑车，我去城东。”
方离清楚，如果让余觉送陈清去干活，以他的技术还真不能确保他们俩的生命安全，也就没有逗他，无视陈澈的抗议同意了。
余觉独自漫步于陈澈说的那条路上，不断东张西望的双眸实则在观察有没有窥探他的眼睛，确认没发现异样后漫不经心地向右边的小路一拐，迅速点击了“背包”按钮。
“【道具卡·刨根问底】使用次数：5次，是否确定使用？”
“是。”
“请默念您想咨询的问题。”
“第一个问题，刺客们是去城东了吗？”
一，二，三。
“不完全是。”
“叮！恭喜您解锁成就‘集邮大师’。奖励：【道具卡·刨根问底】使用次数增加至15次。”
余觉眼皮不自主地跳了一下。这些刺客居然还在分头行动……
“第二个问题，刺客们的行动与魔物有关吗？”
一，二，三。
“否。”
刺客们不是在做跟魔物相关的事情……那魔物这条线所对应的就只有白凌剑和宣迂帝了。可刺客们到底想耍什么把戏？
“第三个问题，刺客们是否知道未来客栈的存在？”
一，二，三。
“否。”
万幸，未来客栈对他来说可是个放松身心的秘密基地，同时这也变相说明安插的卧底确实没有出卖他们。
“提问完毕。”
“收到指令：结束提问。本次提问3次，剩余提问机会7次。”
余觉还是决定去城东看看。
毕竟卡牌给出的回答是“不完全是”，也就是说城东还是聚集了一部分刺客的。
说来也怪，其他小说的套路一直都是主角在明刺客在暗，这本倒好，直接反了过来，余觉觉得再这样下去这些反派NPC都会愧对于“刺客”这个词。
如果说俞表是个不发达的小城市，那么城东应当是俞表最荒凉的地方了。道路坑坑洼洼都是常态，路上的行人皮包骨头面黄肌瘦也不是不能理解，但余觉看到路边没有树皮覆盖的树木几乎被狂风拦腰折断时，才实实在在地打了个寒噤，他顿时不敢与城东的人对视，生怕迎接自己的是饥狼般不怀好意的笑容。
好在城东的居民没有食人肉的嗜好，余觉顺利地穿过了居民街。他又发觉气氛不大对劲，没走几步就能碰上痛哭流涕的人，商铺也大多是和丧葬相关的。
难不成城东这边其实是……
“小伙子，”余觉被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大跳，他匆忙转身，是一个被满脸的皱纹挤得睁不开双眼的老太太，“你应该不是俞表本地人吧，来这里做什么？”
“您好，我在找人。您先前有看到其他的异乡人来这吗？”余觉见老太太面相和善，于是礼貌的询问。
“见到了，当然见到了，”老太太咧开嘴，露出没有牙齿的口腔，“他们啊，是想安葬一位逝去的同伴呢。”
“逝去？”余觉重复着，难以相信地瞪大双眼。
“是啊，他们说那位同伴先前被疾病传染，一路上状态都不佳，到了这以后很快断了气。他们希望同伴能在俞表的地下安息……那位同伴的额头似乎还刻着什么东西，哎呀，年纪大了真的是，什么都看不清了……欸，年轻人，你怎么……”
“谢谢您，祝您长命百岁。”余觉强挤出一个得体的微笑，没等到老太太的夸赞就连忙转过身擦干不受控制淌出的泪水，双手捂住嘴以防自己号啕大哭。
如果我不让他回到那些畜生的队伍里去给我们当卧底，他是不是就不会……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的名字……
我可能，真的做错了……
对不起……
“唉！总算搞定了！”一个刺客将铲子插在刚填好的土坑上，朝着土坑吐了口唾沫，随后连忙别开视线，生怕那个土坑脏了他的眼睛。
“很好很好，哈哈哈哈哈，”成圣教领头仰天大笑，高举空空的酒碗，煞有其事地将其放在嘴边豪饮，咂咂嘴后把碗重重摔在土坑上，上一秒完整的瓷碗便如同无数花瓣一样支离破碎，“这就是，叛徒的下场。呵，大家伙的都给我听好了，我刚已经把吴燃这个叛徒唯一的遗物砸了，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个人忘得一干二净，但一定要记住这个人的下场……虽然他其实是兰慕教的人。明白了没？”
“明白！”
“行，去城北找兰慕教那些人，弟兄们，走！”
成圣教的人威风堂堂地离开墓地旁偏僻的树林。凉风吹过绿树的间隙，扫开遮掩苔藓的落叶，却藏不住长发少年的足迹。
余觉跪在土坑前，蛛网般的血丝蔓延至蓝宝石旁，他将瓷碗的碎片小心翼翼捡起放在掌心中，拾完后将碎片捧到眼前，浑身颤抖的他再也忍不住，双手握在自己的胸口处，埋下头任由泪水浸润被口水污染的大地。
他不知道刺得他心脏作痛的是不是和其主人一起离开的碎片。
他只知道，那个人叫吴燃。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这科举不考也罢（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