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歌声里的他（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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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觉紧紧地攥住手里的话筒，一边回想着《童话》的歌词一边亲眼目睹些许海水变成空投的模样缓缓飘落，一顶魔术帽被海水裹挟着一同降落。在魔术帽接触到苏言纪发丝的一瞬间，海水迅速聚拢成一团飞了回去。《童话》的背景音乐缓缓响起，一块泛着蓝光的透明玻璃缓缓升起，将舞台与观众席隔开，即使没有耳反，余觉也能听清楚伴奏。苏言纪用手压低帽檐，用第三种听不出任何感情的声音开始演唱：
“窗外的乌云裹挟骤雨咆哮，
鲜艳的蘑菇和花一起逃跑，
黑白的房间王子躲在墙角，
未赢的棋局何尝不是嘲笑。
风吹过窗帘带来白色小鸟，
依偎着王子渴求有个依靠，
画上的人物个个鲜活骄傲，
如今也放下身段鼓掌称好。”
苏言纪朝观众比了个wink，随后瞬移至余觉左边。此时余觉已经想起了《童话》的歌词，他直视着闪光灯，因为他不愿看那些将他视为笑话的观众。
既然不愿俯视深渊，不如就仰望光明吧。余觉将话筒放在嘴边，苏言纪也换回了往常温柔的声音：
“我只想 将积木化作一座城堡，
用魔法 把小草变成亲昵的猫，
让玫瑰 装点空中梦幻的天堂，
踮起脚 你比天空高。
我也想 将蜡烛化作繁星闪耀，
牵你手 走过风雨也不曾动摇，
可我却 在昏暗中迷失了方向，
看不见 你身影远眺。”
余觉看着苏言纪，苏言纪也回身望着他，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苏言纪在余觉耳边细语：“你的眼睛很好看。”
余觉正打算也说点什么，苏言纪伸手握住了余觉冰冷的手。余觉还未反应过来，他的双脚已经离开地面，他的左肩和苏言纪的右肩都出现了巨型的白色羽翼，羽毛如细雪般落下，却又迅速消失。观众们虽已见苏言纪这样表演多次，但还是不停地鼓掌喝彩。
幸好余觉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影响，他仔细聆听着伴奏，从容地又一次举起话筒：
“荒凉的森林不明声音尖叫，
苍老的女巫闭门熬制汤药，
白鸟倚在窗前与朽木闲聊，
不经意衔走了一串红辣椒。
照片上的人朝着王子微笑，
他停驻原地抱紧玩偶熊猫，
棺材中的女孩被鲜花环绕，
黑色的长发却已是乱糟糟。”
两人飞得更高了一些，余觉握紧苏言纪的手以掩饰内心的恐慌。他十分庆幸苏言纪带了手套，因为他手心里全是汗。他瞥见苏言纪也举起了话筒：
“我只想 将积木化作一座城堡，
用魔法 把小草变成亲昵的猫，
让玫瑰 装点空中梦幻的天堂，
踮起脚 你比天空高。
我也想 将蜡烛化作繁星闪耀，
牵你手 走过风雨也不曾动摇，
可我却 在昏暗中迷失了方向，
看不见 你身影远眺。”
羽翼由白色变成了金色，它落下的最后一片白色的羽毛蜕变成一只比羽翼更加庞大的鸟，它附身贴着观众席飞行，许多观众都站起来伸手触摸这只虚拟的鸟，金色的翅膀轻轻扇动，音乐还没有停止：
“我还想 将羽毛化作那只白鸟，
让它把 邀请函送到你的心上，
用画笔 绘制出我心中的城堡，
不管你 现身处何方。
我更想 将心动化作白头到老，
用笔尖 为童话画上圆满句号，
睁开眼 白鸟与王子紧紧拥抱，
很庆幸 我还在寻找。”
白鸟飞到观众席上方，张开自己巨大的双翼，和舞台上的金色翅膀在闪光灯下变成无数光点。漂浮在空中的两人缓缓降落。余觉看着台下欢呼的人群，至少在那一刻，没有人因为他的名字和身份去随意贬低他；至少在那一刻，黑暗的深渊也盛开着鲜花。
苏言纪摘下魔术帽向观众席鞠躬，转过身又对余觉鞠躬。然后，苏言纪走到余觉身前，将那顶魔术帽戴在余觉头上。即使隔着一块玻璃，余觉都觉得自己的耳朵要被粉丝的尖叫声震聋了。
“莫同学唱得很好，”苏言纪俯身亲吻余觉的右手，“这顶帽子送给你吧。”
可能是适应了演唱会喧闹的环境，余觉突然觉得观众的声音小了许多。他眼里的所有事物都开始变模糊，只看得清比他高14公分面带微笑的苏言纪。
“谢谢.…”余觉飘飘然地答道。他明白为什么莫言欢答应和苏言纪假结婚了。连余觉自己都以为身处梦境之中，更何况是喜欢苏言纪八年的莫言欢呢？
余觉用手使劲压低帽子，上面还有苏言纪的余温。他不敢去看苏言纪，只能僵硬地朝苏言纪的方向也鞠了个躬，转身快步走下舞台。有些观众在他经过时看了他一眼，不过原先的非议确实消失了。
余觉回到座位上，楚空兴奋地快从位置上跳起来了：“小莫，你运气也太好了！被苏言纪带飞的感觉怎么样？”
“我被他带飞过两次，你问的具体是哪一次？”余觉远远地望着舞台上的苏言纪，他已经在抽取B区的幸运观众了。
距离产生美这句话真没错，余觉没有再产生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欸，还真是哈哈哈，”楚空笑得直拍自己的书，“没想到苏言纪不仅长得好看唱歌好听，游戏也玩得那么好。他要不是个明星，早就成国服第一法师了。”
他的话立刻被反驳了。
“不会的。”
余觉抬头望向白鸟消失的高处，深蓝色的眼中映照着闪光灯的白光。
“他再强，也不可能超过那个人。”
“那个人？”楚空扶了下眼镜，疑惑的看着他，“那个人是谁啊？我认识吗？”
余觉垂下头，闭上双眸：“谁也不是。”
过了一会儿，余觉隐约听到有一个声音在轻唤他：“莫先生？莫先生？”
余觉缓慢睁开双眼。令他惊讶的是，整个会场除了扫地机器人、他、楚空和一个从未见过的女人外再无他人。
“这是……怎么回事？”余觉望着这个空空如也的会场。
“你睡了两个多小时，演唱会已经结束了。”楚空淡定地看着他的书。
余觉还未完全接受这个信息，陌生女人又开始了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苏若寒，苏言纪的姐姐兼经纪人。苏言纪请你去他的私人休息室。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可以为你带路。”
“他请我去……干什么？”余觉在试探那件事是不是快发生了。
“他并没有告诉我。”苏若寒面无表情地回答。
“那我朋友能跟我一起去吗？”余觉拍了拍楚空的肩。
“我可以为你们两个人带路，但只有你能进去。”
这么谨慎，果然是那件事。幸好他余觉在听说会发生这件事后就想好了应对的办法。余觉欣然起身，他想当一回猎人。
“行。”
“请跟我来。”
苏若寒在楚空也徐徐站起来后领着两人走上舞台。舞台左侧有一条通道，苏若寒在通道右侧第二个房间门口停住了脚步。
“我们到了，莫先生请吧。”
余觉回头看着楚空。或许是苏若寒远不及她弟弟那样温柔，楚空居然露出了担忧的神情。余觉眨眨眼睛朝他微笑，告诉楚空自己没事。门把手被轻轻转动，余觉倾听着齿轮之间的摩擦，将门小心推开。
苏言纪正坐在皮质沙发上打游戏，脸上的淡妆还没卸。余觉不确定苏言纪是否发现他已经进来了，因为苏言纪头都没抬一下。不过这很正常，陈苔米托他的福也有过相同的经历。
余觉走到房间左边的梳妆台前坐在椅子上转了一圈。苏言纪还是没有理会她，不过余觉同时听见了剑道家、弓箭手和医生三个人的大招语音。余觉便不再打扰他，低头摆弄梳妆台上的化妆品。但他到底是个男的，实在搞不明白这些东西。最后，他无奈的放下一瓶写满英文字母的眼霜，趴在梳妆台上。
苏言纪还没打完。他眉头轻皱，脸色比在舞台上时更加苍白，指尖的速度丝毫未减，旁人只来得及看见他手指的虚影，就是职业选手在场都叹为观止。即便这样，战况仍不算理想。这一局他们这边的法师是个学生，经常挂机，敌方累计了十二个人头，其中有七个是他送的。苏言纪被分到了最不擅长的医生，看见队友被打也只能给他们加血、叠BUFF，单杀敌人是想都不用想的了。
五分钟后，转机终于出现了：他们的法师退出了游戏。《最后的荣光》规定：如果队友中途退出，那么现存队友中该角色排名最高的队友有权选择是否替补。无论选择结果如何，最后的空位都将由人机代替。
自然，四个队友里法师排名最高的是苏言纪。画面一转，地图上出现了SSS级的A.P.，敌方法师吓得在公共频道连发三个问号和三个感叹号。
法杖的水晶球里浮现出许多红色的咒语，季笙歌将法杖用力一挥，金色魂灵应声出现：“期待我的出场吗？”
11分钟后，比赛结束，苏言纪他们赢了。
苏言纪这才抬起头，莫言欢并没有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于是他将头往右一偏，因为他先前听见了莫言欢坐在凳子上转圈的声音。他的头还没完全转过去，一汪蓝色的湖水映入眼帘。透过湖水，苏言纪甚至看得清他手机上的游戏记录。他的嘴碰到了什么软软的、有些湿润的东西。他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还用舌尖碰了碰，一秒后才意识到那时莫言欢的嘴唇。
另一位当事人的大脑也正处于待机状态。余觉倍感无聊，十几分钟前就悄悄走到苏言纪身后看他打游戏了。跟游戏相比，余觉更乐意看到这样的苏言纪，比站在舞台上唱歌的他更有魅力、更有人情味的苏言纪。
没想到他上一秒沉浸在没有出现梦幻之感的得意里，这一秒想低头去看苏言纪的游戏记录，下一秒就跟他亲上了。
苏言纪先结束了这个吻。他微微垂下头，红润的嘴唇轻轻动了动：“抱歉。”
“啊，没关系。”余觉摆摆手，眼睛仍盯着苏言纪的嘴唇。
“请坐吧。”苏言纪张开的手指向沙发对面的一张黑色木椅，他等到余觉坐下来后才又开口，“是这样，我今年已经26岁了，家里催婚催得比较紧，所以我希望——
你能成为我的伴侣。”
余觉“蹭”地站起来，先前没人告诉过他苏言纪是打直球的啊？他说话怎么这么直接？！
“余先生，我没告诉过您苏言纪说话直白，我有告诉过您他说话拐弯抹角的吗？”0602冷不丁冒出来为自己辩解。
余觉咬牙切齿地说：“刚让你出来你不在，现在不让你出来你刷什么存在感？”
“我也在后台忙活好不好，要不是开发者打发我出来，您得等晚上才能见到我。”0602手腕上的手表突然发出嘀嘀的声响，“哟，我得走了，您继续。”
“怎么了，是……我太唐突了吗？”苏言纪望着余觉，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没有，只是……这是我们第一次在现实中见面啊……为什么是我？”
苏言纪眼神飘忽，似乎是在犹豫该如何解释。过了几秒，他抿了抿嘴唇，“你的眼睛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大哥……故人就站在你的面前啊，而且你说话太含蓄了吧，你的目的不是要假结婚吗？你不说出来我怎么接？
余觉压抑住那颗想提前剧透的心：“所以你想和我结婚，是因为我长得跟那位故人很像，你把我当成了他的替代品？”
你不说是吧，行，我说。
“我没有这个意思，他已经……死了。”苏言纪的目光黯淡下来。
你就是这个意思啊！！！都到这个时候了你撒谎干什么啊，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0602怎么回事？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请原谅我不能答应你。我希望你向我求婚是因为你爱我，而不是因为我长得像其他人。我得走了。”
苏言纪还想说什么，但始终没有开口，只是将颤抖的左手握成拳紧紧地贴在胸口处。直到余觉离开房间，他也没吐出半个字。
苏言纪的反应大大超出余觉的意料，这明显跟0602的说法有出入。
几乎就是在余觉推开房门的那一秒，苏若寒就走进了房间，看都没看他一眼。楚空瞥了眼虚掩的房门，一边拉着余觉一边轻声询问：“苏言纪找你说了什么？”
“他想和我结婚，我没答应。”余觉耸了耸肩，淡定地回答道。
“没答应？！不是，你喜欢苏言纪八年了，八年！”楚空用手比出一个“八”放在余觉眼前晃悠，“你一辈子多少个八年？你这还不答应？”
“他又不知道我是谢知意。”
“那你跟他解释啊，大好的圆梦机会你就这样放弃了？”楚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为什么要解释？我现在是莫言欢，我是有户口的。社会将谢知意定为失踪人口，户口早不在了。我为什么要去顶替一个死人的身份？”余觉反驳道。
“什么死不死的，那不都是你吗，怎么就顶替了？你——”
“你再劝我我今天把号打上七阶。”
“行行行，不说了。”身为“网瘾少年”的楚空迅速败下阵来，不过余觉相信他还是不理解。
不理解的并不止他一个。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歌声里的他（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