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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迎难而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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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的时间,烂尾的工程放在原地已经一年了。作为国家重点工程,就这么烂着不动肯定不行,上面给了五局很大的压力,责令新一期领导班子尽快把后续的烂摊子收拾了。
因此五局也是费尽心力找了不少合作单位,但锦上添花人人爱,雪中送炭只能看缘分。
期间也有对此有兴趣的单位,抛开价格问题,在滕明看来,过来的所有方案,没有一个能超过原有设计方案。
多次重新审看简博的设计,滕明对这个小师弟很是钦佩。作为一个专业人士,他看得出,能把一个工程设计得如此完美,无论前期还是后期,简博定是花费了大工夫。
思来想去,滕明觉得现如今最好的解决办法,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工程修复的设计,还得由简博领衔完成。
于是滕明把想法先跟金鹏说了,金鹏表示不同意。他说简博同意他都不同意。
说个最浅显的道理,新做一件衣服和改一件衣服当裁缝的怎么选?更何况要改的衣服,还是从材料上就选错了的!
“别说你们给不起高价,就算你们给了比以前还要高的价我们也不能接!师哥,放过我们吧,我们庙小,伺候不起你们五局这尊大佛!”
金鹏的话没让滕明知难而退。他有个非常强烈的预感,如此花心思在一个设计上的设计师,不可能忍心让自己的作品就这么烂在荒野里。
事实证明,滕明的想法是对的。当他小心翼翼地把想法提出来后,简博根本就没犹豫,立刻就答应了。
这么大的一个工程成为烂尾,是简博最大的心病。国家财产蒙受损失,自己和伙伴们的心血被糟蹋,他怎么可能听之任之。
身体刚开始好转,简博就让茹雪把电脑拿到了病房,根据自己对造成事故原因的了解,设计了两版整修的方案。当时他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有人重新开工整治这个烂尾,他会第一时间把自己的想法和意见无偿地提供给他们。
“您就算不找我,我也会毛遂自荐的。哪怕只做个顾问呢。毕竟我们是这个项目原来的总设计单位,而且经过权威部门认证,我们的设计是没有缺陷的。所以你找我继续工作,我很愿意做。”
刚刚出院的简博状态很好,长肉了,滋润了,要不是还坐在轮椅上,跟当初叱咤职场的那个青年才俊没有差别。
被滕明纠缠得没辙,被逼着带他来简博家的金鹏,被简博毫不犹豫的回复干蒙了,好半天才缓过神:
“不同意!你同意,我也不同意!死活不跟五局合作了,是我给自己定的底线。博儿,别信师哥,他就是个大忽悠!这事绝不可能那么简单,我们接不了他们的活!”
金鹏一点儿都不客气,滕明笑了:
“像话吗?怎么跟师哥说话呢?有没有礼貌啊!我就是大忽悠又怎么样?干我们这个工作,不会忽悠能行吗?我告诉你啊,我不但会忽悠,关键时刻还得画大饼呢!”
滕明幽默的话,把简博和金鹏都逗笑了。眼见气氛缓和了,滕明还是要继续“忽悠”:
“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很多事得跳出来看。这次你们师哥真的没有忽悠,说得都是实实在在的话。小博高风亮节,意料之中,却依旧让我感动。能把私人恩怨放在一边,以国家集体的利益为重,真的配得上高尚这个词。”
金鹏对滕明这套不买账,张嘴想反驳,却被他拦了。
“别瞪眼,大鹏,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五局做得很多事,不只是错,还很丧良心,确实不是那么容易被原谅的。还有啊,这样的烂尾工程,比起干一个新的工程来说,难度不止加倍,但是……听我说个但是,再决定好不好?”
滕明不急不躁,稳住了金鹏的情绪,简博也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现在说的这些话,都是关起门说的话,完全是站在一个师哥的角度说的话。因为这个项目的拖累,你们工作室已经好久没有接到新的案子了,在这么下去,一个设计能力强,行动力更强的工作室很快就会耗不起了。还有就是现在的大环境,也是很不乐观。疫(口罩)情一来,各地的基础设施建设必会收缩,你们这种受过打击的单位,想要在竞争愈发激烈的市场中争得一席之地,会比以前难很多。这个时候,如果能把一个烂成这样的工程重新修整完成,不但能延续工作室的经营,保障有一定的收入,关键是口碑也重新做起来了啊!一纸道歉信写得多诚恳,不如有一个像样的作品立在那里更有说服力。”
一番话说得句句在理,让坚决不答应的金鹏彻底没了脾气。
“可,可这事……这事……不是那么简单的,要接的话,就需要小博把控大局,他……他的身体……”
“这是我唯一担心的事。小博,咱们实事求是,这个活儿不但烂,时间上还有挺高的要求,你现在的状态还能不能把事都揽起来?”
看着滕明关切的眼神,简博并没有犹豫:
“现在这个局面,越拖问题越大,成本也越高。实事求是地说,不管你们怎么要求,我要是接了这个事,就不可能拖着。我目前的身体确实是个大困难,就行动不便这一条,就算是要了命了。不过这事也不是不能克服,我们工作室不是靠我一个人撑着,以往的工作也不是都靠我一个人,事事亲力亲为。我们是个团队,只要是我们应承下来的事,我们就一定有履行合同的能力。这样吧,这么大的事,我一个人大包大揽的确实不科学,滕总您给我两天时间,我还要跟鹏哥,还有其它合伙人再认真商量论证一下,如果能接我们就保证能干好,不能接我一样会把我现有的所有意见和想法都无偿提供你们。”
简博一点儿不来虚的,让滕明心里踏实了许多。坊间对这个小师弟的好评,今日终于有了证明,仗义又实在的美誉,确实不是浪得虚名。
大事有了底,几个人又扯了几句闲白,就在滕明和金鹏准备告辞的时候,茹雪回来了。
前些日子奶奶的颈椎病犯了,老太太怕给他们添麻烦就一直忍着。结果还是让细心的茹雪发现了蛛丝马迹,不由分说就带着她去医院,不但开了药,还预约了五次的针灸理疗。
今天是奶奶理疗的日子,茹雪一大早就走了,回到家见到金鹏和滕明要走,便客气地留他们在家吃个便饭。两人都还有事,婉拒了她的邀请,说了几句客气话就离开了。
“针灸是最后一次了吗?效果还行吗?”
简博边喝着茹雪给她刚冲好的山药粉边问。
“奶奶说挺好的,我看也还行。爷爷和奶奶就是太要强,总是怕麻烦人,不舒服了也是能忍则忍。我今天又嘱咐了一遍小童,爷爷奶奶那儿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必须第一时间跟我汇报。哼,以后我得把眼睛再放亮些,哪不舒服了,不得劲儿了,想靠他们自己说,可能性不大。”
茹雪一脸的认真,简博不由得乐了:
“那你就得是火眼金睛的了呗。”
“对,就得有个火眼金睛。不但要盯着爷爷奶奶,还得盯着你!说了多少次,我不在家,不可以自己洗澡,还是不听话!要是不小心摔着怎么办?”
茹雪啰里啰嗦的伸手拿过简博手里的空杯子,往厨房里走。
很快,厨房里就传来阵阵水声。简博看着,听着,脸上始终是笑盈盈的。踏踏实实地过着日子,怎么呆着都舒服。
很快茹雪擦着手从厨房里面出来了。
“爸爸后天的机票,他不让我送,坚持叫网约车。爷爷奶奶也不让我送。算了,我也不争了,刚才在家的时候,我已经把专车给他订好了。博儿,晚上接他们过来在咱们这儿吃顿饭,算是给爸爸送行了,你看行吗?”
“行。不过咱就家常便饭啊,别整得太复杂。我也不能帮忙,看着老婆一个人忙活,我心疼啊!”
简博笑着抱了抱走过来的茹雪,茹雪伸手拿了张纸巾,擦了擦他的嘴角。
“老婆不做饭,娶回家干啥,摆着当画吗?再说了,咱家人都这么捧我的手艺,我找机会就得显贝啊!”
茹雪一脸的俏皮,两个人都笑了。正在这时候,刚走没一会儿的金鹏打来了电话。
简博接电话没有背着茹雪的习惯,总是开着免提。
“刚在停车场又和老滕说了会儿,关于报酬,他报了个价,跟目前咱们接触的几个活儿比,强一点。关键是那几个活儿咱们也没把握能拿下来。所以我现在也动心了。”
简博呵呵呵地笑。
“太现实了吧!师哥!这可不是你的格局啊!”
金鹏也笑了。
“硬骨头也得为五斗米折腰呀!人穷志短了,不过,我仔细琢磨了一下,老藤的好多话也不算是忽悠,还是有一定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