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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脚下的土壤渐渐松软,沙粒混着泥土不时地从壁上落下,月华珠萦绕着嫦娥,银色的光层替主人挡去尘埃,素白色的衣袍上一尘不染似踏月而来,月即使在人间,也依旧不蒙尘。
狭小的通道里飘着淡淡清香,嫦娥沉默地往前走去,梓潼星君紧随身后,细碎的脚步声回荡其中,这条路确实如他所言,一路顺畅,但无穷尽的黑暗却在前方阻断了月色的延续。
嫦娥抬手拂过前方的墙面,不久前刻下的记号赫然在目,她收住脚步,身后的脚步声也随之停住,“星君,前方的路不必走了,我们一直在原地打转。”
“好厉害的障眼法。”青色的衣袖抬起,嫦娥快速地缩回手,那只修长的指尖轻轻地摩挲着墙上的沙石,“这三条路准备的匆忙,此处的沙石松动,想来是未来得及运输,他将我们困在此处,看来此处离出口不远了。”
“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布下此般障眼法,看来他修为不浅。”嫦娥叹道,胸口处心悸的感觉越发强烈,半密闭的空间里空气流动的极为缓慢,她所剩无几的耐心岌岌可危,袖中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横竖已经惊动了这背后之人,不如返回若音寺,从正门出去?”
梓潼星君唇边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泰然处之地摇了摇头,“仙君,回去的路如今走不了了。”
嫦娥顺着他身后的方向望去,只见来时的路已然不知何时被堵了大半,梓潼星君继续道:“搬山运海本不容易,时间紧迫,他也只能把前方的沙土运到后方。”
月华珠闪了闪,亮了几分,映出嫦娥越发冰冷的神色,此刻他们被困地下,并不知地面之上为何处,空有一身仙法却不能冒然使用,而对方却连面都未露,便将他们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她拔下发间的木簪,寻思着一簪下去,是否能凿出个新路来,刚抬起手,便听闻身后的梓潼星君似乎叹了口气,道:“仙君,我有办法出去,只是......”
“星君有何方法请直说。”
“我在客栈留下传送法阵,但此法阵仅容一人通行。”梓潼星君答道,清朗的声音里似带着几分小心试探。
一人通行的法阵......
嫦娥突然想起二人初见时共同走出护黄泉剑结界的场景,转身问道:“可是需要动用十二手钏?”
梓潼星君探出手递至她面前,手腕间十二手钏上五颗白玉珠在月光下闪着莹润的光泽,“仙君可愿一同前行?我定护你周全。”
区区障眼法,何须如此大费周章。嫦娥不知该为心疼十二手钏,还是感慨这位星君的挥霍,但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好奇,这世间,向来没有无端的恩情,他如此作为,究竟所为何求?
“星君可曾想过,此次的相助乃为公事,我并不会记此人情。”嫦娥如实道出心中所想,握住她的手心依旧温柔。
“仙友互助,仙君无需挂记。”梓潼星君笑着,继续道:“我们尽快回去,我不过是,同样不喜人间中秋节罢了。”
腕间白光亮起,嫦娥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热,在疾风中闭上双眼,很快周身回复平静后,在睁眼已然置身客栈之中。
置身地下时并未觉得时间漫长,但此刻已是夜幕初降,屋内一片昏暗,月华和伽罗莲尽职地照明,屋外人声喧哗,吆喝声、谈笑声交织,渐行渐远,相比于白日里多了几分独属于夜间的烟火。
嫦娥愣在原地,直直地望着不知何时置于木桌上的木盒,一颗心慌乱的跳动着,流淌的血液却凉如冰霜,记忆中那夜广寒宫下的血雨也未曾让她如此寒至彻骨。
周围传来的声响如隔着天边遥远,她一步步地走向前,颤抖地手打开古朴的木盒。
巴掌大的木盒里,一枚陈旧的箭头静静地躺在其中,微闪的银光敛着曾经的锋芒,斑驳的锈斑无声地沉淀着岁月的留痕,落回柔软的白皙掌心中,似穿过了千年的不期而遇。
刻在箭身上古老的“羿”字,带着几分粗糙的质感,滚烫地烙在纤细的指尖。
“这是......后羿的落日箭......”颤着的声音道出熟悉的名字,嫦娥跌坐在桌前,木盒下方压着的纸条上,如水的月色柔柔地渲染其中,清秀的字透过微薄的纸映入她微红的眼中。
“八月十五月圆夜,华灯初上待君归。”
沉默中连气息都悄无声息,不知过了多久,嫦娥将手中的箭羽放回木盒,起身推开掩着的木窗。夜不知何时已然离去,不远处旭日的金色点亮沉睡的清晨,泛白的空中,朦胧的圆月逐渐淡去,只待夜色降临时,重回天际。
下方的街道里,早起的人们已然推开门开启新一日的忙碌生计,不久后,晨灶的白气缓缓腾起。
这是人间最不缺的烟火气息。
“天亮了。”初晨的风带着几分微凉,吹动垂下的墨色发丝,沉如水的面容上不带一丝涟漪,嫦娥倚在窗边,如玉的面容落在晨光中,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她轻声道:“今日是中秋节。”
“可我依旧不喜人间中秋节。”
如夜色般隐没了一夜的梓潼星君踱步走至窗前,许是半身没在光影中的缘由,青色的外袍将他染上几分冷色,整个人似带着从未有过的落寞,微哑的声音清晰道:“我也不喜。”
*
红烛和云起二人归来时,已是午后时分。
日头当空,二人满身尘土地推门进房间时,便见到一青一白的二人如石像般立在窗前,不知在看向何处,专注到连回头的目光都未舍出半分。
红烛滴溜地转着漆黑的眼珠打量着他们,毫无头绪地望向云起,云起轻摇着头坐在桌前,倒了杯水递给她,之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饮下。微凉的水驱散了一夜的烦躁,连喝了两杯后,他望着桌上的木盒陷入了沉思。
“云起,这木盒里是何物,为何有如此强的灵力?”红烛盯着桌上的木盒问道。
云起眉头微皱,并未回答,便听到嫦娥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故人之物。”
“看来昨夜你们选的路也不顺畅。”云起看着嫦娥收起木盒,简单地描述了昨夜的经历。他与红烛选的那条路并未受到攻击,但在没有通行法阵帮助的情况下,二人在地穴中来回徘徊,待走出时已是正午。
相比之下,和颜仙君和土地公选的路确实好走,但这土地公能力太过有限,并没有发现任何幕后之人的行踪。云起一口气说完,又给自己倒了杯水,看到红烛手边空着的茶杯,也顺手添上。
“多谢。”红烛道。
“今日何时动手?”云起终于喝够了水,放下茶杯问道。
“今夜。”
“今夜。”
嫦娥和梓潼星君同时回道,后者从窗边走回桌前,抚着袖内的解语花,笑道:“今夜,华灯初上时,我们带阿若回家。”
*
东方府内,白管家忙碌地指挥着家仆将院内的摆设重新布置,绿植一盆盆有序地移出后,园本清雅的院内似卸了满头珠钗玉翠的盛装女子,素雅中带着几分寂寥。
东方仪坐在屋内煮着茶,他虽不知宁玉此举为何,但院内本就是依她之意摆设,如今换去也随她,他担忧地看着脸色惨白的妻子,体贴地将她手边凉去的茶水换下。
“宁玉,可需要小憩片刻?”他柔声地唤了唤眼前失神的女子,自从昨日归来后,她的脸色越发苍白,连手心都凉了几分,甚至连捂着都不见热气,却又坚持着无需医师诊治。
“无妨,我只是......”宁玉回过神,氤氲的水雾泛起,东方仪眼底的关怀真真切切,手心出传来的温热直抵心底,浮起的白雾瞬间凝成热泪溢出,东方仪慌乱地替她抹去眼角的潮湿。
“宁玉......”关切的话语被扑进怀里的妻子打断,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没事,我只是......有些想你。”夺眶而出的泪水打湿月白色的衣袍,落下深浅不一的颜色。
“我在这里,一直都在。”东方仪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抚着她长顺的秀发,“今夜,我们去放花灯,你最喜欢的莲花灯,我已备好,待明年开春随陛下南下,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江南春色。”
“你总道,世间万物皆短暂,但我东方仪此生会常伴于你身侧,不论何时何地,没事的。”
耳边的轻柔话语徐徐地诉说着世间最动听的真挚情话,宁玉紧紧地抱着他,蜷在袖中的骨节泛白,尝试着用尽全力握住这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的真情。
“今夜的花灯,一定很美。”她抬头望着逝去的日光,轻声道。
*
夜色降临,圆盘般的明月悬于天际,照亮街市的繁华。
赏月,燃灯,猜谜,逛街市,食月饼,中秋佳节团圆日,秋风清爽香气飘然,着实是个热闹且美好的日子。攒动的行人缓缓地移动,谈笑声不断,路边的商铺忙着吆喝着招揽生意,偶过的风捎来淡淡的桂花清香,最是人间繁华市井。
嫦娥四人似脱离了喧哗般,寻了出青石的墙角处,半身隐在光影中,除了红烛好奇地张望外,其余三人各有各的冷清,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娘亲,这位好看的姐姐为何如此不开心?”巷子中走出的粉衣的女童牵着母亲的手,啃了口手中的月饼,转身好奇地打量着眼前气氛特异的四人组。
妇人急忙捂住她的嘴,眼前这四人相貌不凡气质卓然,尤其是其中的白衣女子,虽神色不佳却难掩绝色容颜,美的让同为女子的自己都移不开眼,如此模样,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她轻声地道了句“抱歉”,急忙地牵着频频回头的孩子离去。
孩童不解地扭回头,七八岁的年纪正是爱美的时候,她好奇地问道:“娘亲,那位白衣的姐姐真好看,比我认识的所有人都好看,会比月亮上的嫦娥仙子还好看吗?”
“别乱说话,凡人如何能比得上仙子好看,赶紧走,一会晚了灯笼都买不到了。”妇人转过孩子的脑袋,脚下加快着步伐离去。
孩童抬头望着空中的明月,摇着头道:“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娘亲,这是先生白日里教我们的诗句,他说那位仙子是偷了灵药才去了天上,在那儿她会寂寞,会后悔,是真的吗?”
空荡的巷子里,孩童清凌凌的童音格外清晰,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嫦娥的耳中,她神色无恙,脚下的长影也未晃动半分,恢复原本面容的脸上长睫微动,在眼下落下淡淡的稀疏阴影。
妇人的回答究竟如何,无人不在意,很快她们的身形便融入了光亮的人群中远去。
红烛抿着嘴,目光无措地望向悬挂于空的明月,她并不知“碧海青天夜夜心”的意境,但第一句的含义却让她不忍直视身旁的嫦娥仙君。闪躲的目光并未捕获到嫦娥垂眸的神情,但她敏锐的神识却清晰地感知到一股如月色般无尽绵延的悲伤。
很轻,很淡,是克制中带着的几分无法自抑。
往来的喧嚣依旧,四人立在街角处,相顾无言,直到云起的话打破沉默,“东方仪出现了。”
不远处,喧闹的街口处,一群护卫有序地行进着,环绕其中的正是东方仪和宁玉二人。
目前随榜更,偶尔会回头捉虫或修修文字,剧情不动的,看过的宝子无需回头重看。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出自李商隐《嫦娥》。
最后再来推一推预收,下一本开《卧底后我把妖王带回家》,求感兴趣的宝子帮点个收藏,爱你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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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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