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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同学是炮灰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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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中旬的一天早晨,一辆大巴车载着十余名学生往机场驶去。不久后,这些人将会在帝都的国际机场落地,他们将参加一年一次的国家级竞赛。
荆寒站在楼顶,窥视着远去的大巴车。
孟立伟将双手揣在怀里,吊儿郎当地说:“喂!娘娘腔,看什么看!人家都是天之骄子,哪像你,不男不女。”
“白瞎了一张好面皮,要是个女生,说不定哥几个还能享受享受……”
有人嬉笑着接腔,登时几个男生都大笑起来。
荆寒咬紧后槽牙,仰头扫了一眼这几个经常欺负他的男生。满心的愤怒化作一抹浅笑,在他的嘴角上扬:“我只是长得好看,而你——才是丑八怪。”
浓密的眼睫下是明亮的双眸,被这样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孟立伟立即想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十七岁的男生,皮肤黝黑,小眼睛、塌鼻梁,厚厚的嘴唇边上是数不清的青春痘。他最烦别人拿长相来说事了,孟立伟一把揪住荆寒的衣领,将男孩提到眼前,咬牙切齿地说:“你说谁是丑八怪?有种再说一次!”
矮个男生圆瞪着双眼,义愤填膺地说:“哼!软脚虾也学会硬气了,我呸!”
钱坤瞥了一眼楼下的人群,转而看向荆寒。
少年的脸上是从未见过的坚毅,他逐字逐句认真地说:“只有长的丑的人才会因为被人称作丑八怪而愤怒。”
“你找死!”
荆寒被甩到了围栏上,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可是他的心里却很痛快。
一个星期以前,钟知行站在这个位置,叫住了他。
“你要一直都躲在别人的羽翼下吗?”
午后的阳光洒在女孩身上,如同神女降临。她走到蓄水塔前,停住脚步:“世界上的路不是只有一条,同样,善良也不意味着要任人欺凌。”
女孩抬脚走进水塔的阴影里,“光明与黑暗,从来都只有一步之遥……”
“不要打脸。”钱坤挡住了孟立伟的拳头,“还要上课,不要做的太过了。”
被人挡了一下,心里的火气烧得更旺了,残存的理智让孟立伟收回了拳头,可是下一刻,他面露狰狞,一脚接一脚地往荆寒身上踹。
“老子踹死你,不男不女的人妖,艹,敢在老子面前放肆,活得不耐烦了。”
“诶诶诶!孟哥,够了!咱们够了啊!”
“就是……要是打坏了,以后都没得玩了。”
几个男生怕闹出人命,急忙拥上去,拉开了孟立伟。
钱坤走到荆寒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不想死就不要废话。”
一群人勾肩搭背,满口秽语的离开了。荆寒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水塔前,他在一个凹槽里摸索了几下,抓起一个黑色的东西塞到了校服口袋里。
…………
盛满菌类的锅里不住地冒着热气,透过蒸腾的雾气,顾明齐想起了某天晚上。堂姐打电话要他送一个文件,经过会所走廊时,他无意中看到顾明齐等人在包厢里推杯交盏,喝得酩酊大醉。
酒是什么滋味?真的会让人快乐吗?顾明安拎起一个酒杯,悄悄地抿了一口。
辛辣刺激的口感瞬间充斥在口腔里,这个感觉简直是糟透了。他不动声色地放下酒杯,慢斯条理地夹起瓷盘里的鸡块送入口中,寡淡而无味,顾明安的心情越发郁闷起来。
毫无疑问,顾明齐处处不如他,却可以轻易地得到一切。
顾明安把视线从饭桌上移开,望向钟知行。
自从被钟明洋当众掌掴后,这个女生就就变了。不再是八面玲珑的柔和,她变得果敢而冷静,隐隐有种凛然不可犯的气质。
饭局之后,学生们在老师的带领下回到自习室,开始埋头刷题。
钟知行在A4纸上画了几个图形,随即写下数组公式。一丝不苟地完成任务后,这才抽空看了顾明安一眼。
“上次的事,还没有跟你道谢。”
顾明安做习题的速度慢了一步,“你又进步了,不愧是年级第一。至于上次的事,我们是同学,应该的。”
“顾明齐可是你的堂弟呢!”钟知行看着顾明安,蓦地笑了。她收拾好笔袋和课本,冲着老师打声招呼,径直走向门口。
她这是?钟知行莫名其妙的笑容让顾明安十分在意。他急忙收拾东西,大步追了出去。
今年的物理竞赛在帝都大学举行,江城来的学生被分在了东校区自习。跑下楼梯后,迎面都是高大浓密的树木,满眼皆绿,顾明安根本就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你在找我吗?”
钟知行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顾明安愣了一下,女孩已经走到他的身边。“帝都大学历史悠久,这些大树想必也活了很多个年头!”
一阵风起,大树窸窣作响,似在回应女孩的轻叹。
“总之,很久吧!”
学校和树木都可屹立百年而不倒,他们顾家呢,百年的荣光,真的可以在顾明齐手中延续吗?顾明安笑了,笑容里有几分自嘲。
…………
时越推开甜品店的大门。
右边靠窗的座位上坐着一个五十上下的女人,穿着深色的立领风衣,戴着无框眼镜,斯文而儒雅。她的身边坐着个女孩,二十来岁,白色的高领毛衣,黑色的羽绒马甲,青春又靓丽。
“不就是篇小论文吗,用得着这么在意!”年轻女孩的语调有点像撒娇。
“那是个有天分的孩子,如果走了弯路,就应该及时的纠正她。”穿风衣的女人回答的一丝不苟。
年轻女孩撇了撇嘴,“人家未必愿意理你呢,我的徐教授。”
女人严肃的眉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她的手不经意地从女孩身后抚过,“我只做我该做的,其余的,不会强求。”
女孩得寸进尺地往里蹭,“哼!都不守时,肯定是个狂妄自大的小人。”
时越走到两人桌前,礼貌地问:“请问是徐教授吗?”
突然间看到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姑娘,应为有片刻的尴尬。吐槽人时被对方当场抓包,社死的瞬间让她很想埋进徐教授的胸前。只是,众目睽睽之下,为了不被穿小鞋,她压抑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心。
“你发给我的那篇小论文写的不错,条理清晰,有理有据,只要稍加润饰,即便是国家级的期刊也有机会上。”
应为咬了一口慕斯蛋糕,睁大了眼睛。她家教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扭捏了,做实验的时候,他们一个个被骂得孙子似的。这会儿怎么拐弯抹角说了一大堆,还尽是废话,根本就没说到点子上。
“谢谢您。”
女孩温和有礼,瘦瘦小小的,一看就是个中学生。应为突然就明白了徐教授的顾虑,可是她却没什么惜才的心思,吞下蛋糕后,直截了当地说:“对于那个课题,你很有心思,可是那些数据不应该是你自己的。”
愤愤地咬下一大块蛋糕。应为记得清清楚楚,在教授看完邮件后,曾把她叫到书房里,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训。
许是想到了什么,徐教授不自在的别开了脸。过了一会儿,才轻声地说:“你还是中学生,借用别人的数据在所难免,只是,有些具体的事情还是需要做条陈的,免得被人误会。”
如今的学术界,挪用数据却不标明出处,稍有不慎就会毁掉一个人。徐教授认为时越是可造之材,并且希望她能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那些数据都是我的。”
时越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应为皱起了眉头。先不说具体的数据,就是实验所需要的器材,也不是普通的学校能有的。
“借用数据并不丢人,我即便是研究生,也不可能做实验的时候面面俱到。”
时越瞅了应为一眼,她估计女孩顶多二十出头。帝都大学物理学院的研究生,看来又是一个少年天才。
“我是江城七十三中的学生,原本要去参加帝都的物理竞赛。”
“那你现在怎么在这里?”
应为在十五岁时得了那场竞赛的冠军,被帝都大学物理学院提前录取。她十九岁大学毕业,成了徐教授的硕士研究生。
徐教授平静的脸上闪现出好奇的神色,时越暗自寻思,旧日蓝星上教授和研究生的关系都这么好吗?
“你们叫我来这里,是为了问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徐教授神情一凛,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册子。看到红蓝相间的封面,应为下意识地抖了抖,那套魔鬼课题,是她整个研一的噩梦。
再去看时越,应为的眼中不由自主地带上了怜悯。
当时越面不改色的写完后,已经是下午的五点二十一分。应为已经麻木了,从最初的怜悯,到后来的震惊,再到而今的平淡。她觉得自己的心快要死了,只有抱抱才能治好。
“不许胡闹!”
徐教授推开女生满是委屈的脸,染着薄红的脸上有一瞬的躲闪。
“写完了。”
接过被研究生视为魔鬼的课题本,徐教授伸手扶了扶眼镜,“你有时间跟我去一趟帝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