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路途 ...
-
模拟考结束，心无旁骛的秦西冲上了班级第一，年级排名也到了第三名。
和田小森当时入学的名次一样。
但含金量大大不同，现在已经临近中考，比当时难度和强度要高了很多。
秦西的英语老师在办公室看着排名表摇摇头不可置信地问着秦西的班主任：“秦西这孩子，陈班真是捡到宝了，初一的时候一句话不说，上课不敢读书，成绩倒数，现在这分数和做梦一样。”
“陈班给她同桌选的好吧，田小森也很优秀。”数学老师在一旁分析：“就是这次考试滑了边。”
“秦西啊？她妈入学的时候告诉我她自闭症，各方面可能不如普通孩子，让我给她安排一个外向的同桌，田小森外向啊，也确实改变她不少。”班主任说得风轻云淡：“虽然田小森这次滑了不少，但是他已经确定学艺术了，不用管了，这两个孩子各有各的路。”
没有任何人期待自己，所以自己不用担心辜负任何人的期待，秦西一直这么认为，但事实也差不多，并没有什么人期待她。
可……
“她悄悄拔尖，惊艳了所有人。”
秦西被安排上毕业典礼发言，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老师告诉他，班里的田小森也会作为代表表演别的项目，于是秦西才同意尝试上台去念稿子。
曾经田小森是那个台上最优秀的学生代表，而现在台上的那个人变成了自己。
典礼彩排时，田小森身穿演出服，和身旁几个同样学习舞蹈的女同学聊得很开心，杨一梦没有参加节目，但在田小森的背后给他捶着背。
秦西从后台默默经过，田小森像往常一样看见她就上去打招呼，但秦西径直离开了。
自己用了那么久接纳他进入自己的小小世界，她的朋友也只有他一个人，而他身边的花争奇斗艳。
曾经为了追上他的步伐而努力攀登，最终登上那座高峰以后，却发现两个人爬的根本不是一座山。
终究不是一路人。
彩排时的秦西面对台下零零散散的人有些怯懦，话筒里传来的支支吾吾的声音让主任只能把优秀学生代表发言改成了表彰环节，全校最高分的秦西代表他们的班级上台领奖。
正式的毕业典礼结束，秦西拿着一中的录取通知书回了家，她面对着自己小小的手机，看着上面仅存了五个号码，在信息界面停留了很久，始终没有发送出去。
而田小森发现这一切的时间并不晚，但无论做什么，秦西与他之间的隔阂都越来越大。
但此刻的他确实没有办法兼顾着当下的一切。
所以毕业以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过联系。
高一某天放学提前回到江城的一个周五，那是他最后一次在江城见到她，他很想去一中看看，果然在人群里看见了她。
似乎还是一样的微光，一眼就看见。
一眼也只是一眼，很快秦西就坐上了妈妈的车，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随着父亲店铺的倒闭，他在江城的日子也成为了过去。
日子一晃而过，大家好像对新的人生也很适应。
秦西在一中的学习生活开始以后便感到了莫大的压力，周围都是优秀的同学，她的压力倍增，很难赶上进度，经常学得焦头烂额没什么结果，就连身高都没有再长过多少。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自己的病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自闭症，医生曾怀疑过她是高功能自闭症，但她始终能跟上学习进度，并且成绩优秀，所以未诊断也排除了。
经过多年的康复和诊断，秦西的轻度自闭几乎治愈了，虽然还是很难主动社交、面对社会，但也并不影响自己的日常生活。
秦西高一的同桌是个非常傲慢的男生，他的成绩非常好，但从不会和秦西说多余的话，两个人相处起来也让她极度不舒适。
她忽然很想知道田小森如今在做什么，忽然很想念那段日子。
自己早已不是如今被人嘲笑的那个“小哑巴”，早已可以大大方方回答别人的话。
但已经没有人和她说话了。
这一切又是谁带给自己的呢？
说来可笑，当时竟是自己与他断了联系。
高一结束以后，在A班中段的秦西在选科分班以后分到了一个较为普通的班级，新同桌李芊芊也成为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虽然班级的总体水平没有高一的那么好，但她的成绩有所回升，这样的状态便是自己最想要的。
普普通通。
普通班级没那么大压力，秦西被李芊芊带着去参加了文学社团，社团里都是热爱文学、志同道合的人，秦西从不与他们深交，但也会为他们的文笔鼓掌。
同类大多是一样的，他们并不觉得秦西不合群，也会欣赏秦西写的那些文字。
在李芊芊领着一个异常含蓄的小哥来秦西面前，秦西以为自己的高中生涯不会再有第二个朋友了。
“我是凌野，也是文学社的，我觉得你写得挺好的，想和你交个朋友。顺便……看看你写的别的。”含蓄的小哥说话很温柔，不像田小森那样开朗，也不像田小森那样清秀，反而有种成熟的感觉。
秦西点头说好，第二天就带着好几本本子等着凌野上门。
凌野拿到那一摞厚厚的本子时惊呆了，从小到大的许多文章都基本在一起了。
看完以后凌野在□□上发了几百字的小作文夸赞秦西，称她就是写作这块料，一定要继续写下去。
秦西也有被激励到，上学这几年，除了获得过的奖项，好像没有什么证明她适合写作的证据。
说来好笑，她写作的天赋和专注可能也来自于当时有自闭症的日子。
虽然现在依然热爱着写作，但当时田小森认认真真看着她文章的场景也不会再现，当时被救赎的心情也很难再体验。
有人欢喜，自然也有人忧愁。
田小森的未来不像秦西期待的那样平凡，所以路自然也没有那么好走。
十七岁那年，父亲因为飞机失事离世，田小森面对着断供的家庭和即将上初中的妹妹无比难堪。
但艺术这条路如果现在放弃，他现在的文化课成绩也不足以让他成为一个能够逆风翻盘的人。
他拔通了许久没有拨通过的母亲的电话，没有多说几句，一周后，爷爷的账户上多出了二十多万的汇款。
即使是二十万，除去学费的那部分，生活巨大的压力也让田小森喘不过气。
他除了参与各种比赛和演出，其余时间都在打工，假期回家的日子里，他也去未名咖啡馆打起了工。
“看脸的世界”是真实的，因为帅气，田小森吃到过许多红利，例如作为一些培训机构的模特、参加活动的领队等等。
日子也算好了一些。
后来，中央舞蹈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如期而至，田小森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而秦西考上了京大，成为了自己梦想中的普通文科生。
两人的人生轨迹重叠又交错，在漫漫的时光里，逐渐淡去。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路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