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子夜忆旧人

10、豆花“饭”

　　“爸爸最近有点忙，可能还要加班，这把钥匙挂在脖子上，记得放到衣服里，别让人看到，爸爸如果没有来接你，你就自己回家，记得路吗？”爸爸不想麻烦老师，也不想陈影天天等他，觉得10分钟的路，也不用过马路，应该安全的……
　　睡觉前，爸爸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但又想不起来……
　　于是第二天晚上，爸爸回到家就看到陈影躺在床上“睡着”了，前面的桌子上还放着作业和字典，以及原本有3斤，现在1斤不到的生花生米……
　　陈影醒来的时候已经在那家熟悉的小诊所里了，自己还吸着氧气，感觉还是头昏，胸闷，喘不上气来，醒来之后爸爸跟他讲话也没听明白，整个人处于懵逼状态。然后医生给陈影喂了颗催吐药，陈影把花生全吐出来才舒服点。
　　“爸爸，我回家之后饿了，把昨天的零食吃了还饿，就搬个凳子把挂在墙上的花生拿下来吃了，吃着吃着睡着了。”
　　“以后不准这样了！好吃的一下子吃太多也不行，会出问题的，要是我再来晚点怎么办啊。”
　　“我就是饿，所以才一下子吃这么多的。”陈影委屈巴巴地说，觉得是因为爸爸没给他做饭，自己才吃这么多的，爸爸还反而怪他。
　　“你饿了可以先去小店买点东西吃，没有钱就给老板说一声先欠着，爸爸回来给钱。”爸爸也觉得是自己出错才导致这样的，就是不好意思给孩子道歉，只是语气缓和点，教孩子解决方法。
　　“哦……”陈影没能得到想要的答复，闷头睡觉去了……
　　第三天晚上，陈影高兴地对刚回来的爸爸说：“我听您的话，在小店欠了3瓶八宝粥，一共12块钱！”
　　爸爸眉头一皱，感觉这样的开支有点大，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于是就教陈影做豆花饭。
　　“豆花在这个锅里，饭在那个锅里，先把豆花抬上来，然后这样打开火，热了以后舀饭进去等一会就可以吃了，记得吃多少舀多少，还有关煤气……”爸爸一边给陈影演示，一边教。做完了让陈影重复一遍，感觉没什么问题后才开始吃饭。
　　第四天，陈影到家后马上开始做豆花饭。
　　“先把豆花抬上来，嘿呀，然后这样开火，燃了！之后舀饭……”陈影自言自语的说着，又从板凳上跳下来，去舀饭。
　　“哎呀，没饭了！怎么办？”陈影看着空的高压锅，挠了挠头，努力想办法，想了半天才想到爸爸是在一个桶里舀“饭”的，于是他用碗在那个桶里舀了一小碗“饭”，又想到一会爸爸来了也要吃，就按照爸爸的食量又舀了两碗满满的“饭”，倒在已经有点烧糊的豆花里。
　　“爸爸回来一定会夸我的！”陈影为自己给爸爸做饭而骄傲，想着爸爸回来给他个惊喜，暗自窃喜着。
　　正想着，门突然打开了，原来是爸爸不放心陈影一个人做饭，提前回来了。
　　“哟，都开始做饭啦，我看看怎么样了。”
　　“爸爸怎么来了？马上就可以吃了，我还把你的饭也放进去了！”如果陈影有尾巴，现在肯定摇得很欢。
　　“这……这怎么还有米在里面啊？全是米……还放这么多！豆花都糊了啊……”爸爸一边用锅铲搅拌着，一边惊讶到。
　　“额，这不是饭吗？”陈影看到爸爸的表情不太对，惊是有了，但没有喜，小心翼翼地问。
　　“小笨蛋，这是米啊，不是叫你在高压锅里舀饭吗？”
　　“高压锅里没饭了，我就想到爸爸平常都是从那个桶里舀饭的。”
　　“哎呀，忘记给你煮饭了，那里面是米，米要煮过才能变成饭。”爸爸一拍头，暗自庆幸自己今天来得早。
　　“那现在不是煮着的吗？变成饭了就可以吃了吧。”陈影还是天真地认为自己没错，等待爸爸的夸奖。
　　“哈哈哈，煮饭不是这样煮的，小傻瓜。”爸爸给陈影整笑了。
　　“那……那是怎样煮的啊？”陈影发现自己好像做错了，心里特别失望，低下头，小声问，甚至眼泪都开始在眼眶打转。
　　“嗯……等一会我教你。哎！不行，你倒的这些米不吃完过几天要坏，先把这些吃完再教你。”爸爸把豆花挑出来，准备煮稀饭吃。
　　“哦……”陈影在一旁看着，感觉这样煮饭和他那样没什么区别，又开始想不通自己错哪里了……
　　“来，让我们尝尝小影做的豆花米。”爸爸盛了两碗饭，带有点讽刺意味地说……
　　“呕～”陈影感觉太难吃了，吐了出来。
　　“砰！”爸爸看到，把碗往桌上用力一蹬，说：“不准吐！吃掉！自己做错就要自己承担！”
　　“我没有……”陈影小声地说，但是还是害怕生气中的爸爸，忍着吃了几小口，这回是真的呕吐，把中午吃的都吐出来了。
　　“爸爸，我不吃行不行啊？”陈影吐完哭着问爸爸。
　　“……你不吃就没饭吃！”爸爸看到孩子吐了，心也软了起来，但又想让陈影记住做错了就要自己承担责任的道理，坚持道。
　　“……哦。”陈影看了看碗里的豆花米，还是决定不吃，起身把自己的呕吐物清扫干净，然后打开字典学习……
　　“看你能坚持多久。”爸爸在一旁激将到。
　　陈影现在根本做不了作业，只是拿着笔，对着本子发呆，脑袋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爸爸不让我吃饭，太坏了……明明是爸爸没说清楚米和饭的区别，还怪我……以后不给爸爸做饭了……自己也不做饭了……以后不理爸爸了……要是妈妈在就好了……想着想着就低声哭了起来。
　　而在生气中的爸爸眼里，孩子做错了惩罚他还要生气，又不是真不给他饭吃，还要哭，这样肯定不行。
　　“不准哭，吼你两句还不高兴了！自己做错了还怪爸爸！”推了陈影一把，却没想到推到地上了。随着这一推，陈影心里的委屈和愤恨全部涌现出来，哭得更厉害了。
　　爸爸也更生气了，顺手就抄起旁边的衣架打陈影，边打边说：“你还哭！你还哭！给你脸了是吧……”
　　这回陈影没有立马认错，宁愿被打也不说一句求饶的话……
　　直到衣架严重变形而脱离爸爸的手时，爸爸才停下来，看到双手满是伤痕的陈影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突然感到自己过了，不应该打孩子的，要和他好好讲道理。冷静下来后，爸爸才回味过来，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忘记做饭在高压锅里了，心里满是自责，想去把陈影牵起来却因为陈影下意识地躲闪停下了伸出的手。
　　“起来……爸爸错了，爸爸去给你买馄饨吃……”一时间爸爸也不知道怎样面对孩子，只好先出去买东西给陈影吃。
　　路上爸爸想着怎样哄孩子，但他也没有哄自己打哭的孩子的经验，以前那些只是小打小闹，过一会孩子自己会承认错误，虽然不一定改，但也马上和好。
　　想不到的爸爸决定买个陀螺给陈影，他想着上回给陈影买个溜溜球开心了好久，这回虽然效果不会太好，但也能哄一哄孩子吧。
　　……爸爸走后，陈影慢慢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想拿起桌子上的那碗豆花饭却因为手疼又放下，盯着看了一会儿后，忍着痛搬凳子去拿盐巴，撒了两勺左右，搅拌好，闭着眼睛往嘴里吞，真的是吞，没有一点咀嚼的吞……他现在只想好好学习，以后跟妈妈过，不想再惹爸爸，无论是取悦也好，生气也罢。
　　吞完后，陈影想学习但发现看不进去，就随便洗漱一下就上床睡觉了……
　　爸爸回来后看到桌子上的空碗和睡着的陈影，默默地把馄饨吃了，把陀螺放在床边，自己也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