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1、梦醒 ...

  •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赤翎一早上都在念叨这句话,他每念一遍就要掰一次手指,然后嘿嘿笑一下,看起来就像一个……

      “傻子……”寒辞坐在树下看着绕着清灵湖转了一圈又一圈的赤翎,笑着摇了摇头。他不过是对这个傻子表明了心意,说了一句喜欢,这个傻子就高兴成这样。

      “赤翎!”寒辞朝着远处掰手指的红衣傻子喊了喊,“回来吧,别再转了。”

      赤翎闻声回过头,眯眼笑笑,边说边跑,“马上,马上!”

      傻子跑得有些快,过来时呼呼喘着粗气。他对着寒辞一边笑笑一边擦着脸上的汗。寒辞有些看不下去,便举起袖子帮他。

      “寒辞你真的……不仅长得这么好看,对我也这么好。”傻子害羞笑笑,突然握住了寒辞半空中擦汗的手。

      “你知道吗,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你喜欢我……”他捏捏寒辞的手,声音越说越小,“早上你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

      “我从来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喜欢别人会是一种什么感受。”赤翎拉过寒辞,把他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寒辞的肩。

      “但是现在我知道了……”

      赤翎一字一顿,说得格外认真。

      “喜欢就是一睁眼就想看见他,想每天都跟他待在一起。”

      “喜欢就是他高兴了,我也会跟着高兴。他一伤心,我便会心疼……”

      赤翎说着蹭蹭寒辞的肩膀,抱得更紧了。“我喜欢你,真的好喜欢好喜欢……”

      寒辞忽然感到趴在肩头的少年在微微颤抖,脖子处也传来一阵温热。

      他在哭,赤翎在哭。

      寒辞愣了愣,他拍拍赤翎的背,也将头埋在对方肩膀上。

      这个傻子,怎么就突然开了窍。还变得这么激动……一代神鸟火凤凰竟然哭得像一个凡人小孩。

      “寒辞!”赤翎终于松开了他,一把抹去脸上的泪,盯着他的眼睛十分认真。

      “我们成亲吧!”

      “就像话本里的凡人那样成亲。”

      “成亲?”寒辞问。

      他当然知道“成亲”什么意思,只是他有点意外。他没想到赤翎会这么喜欢他。喜欢到早上表明心意,上午就决定成亲。他心里有些忐忑,所以故作一副听不懂的模样。

      “就是我们都穿上火红的婚服,拜天地,拜高堂,再对拜。”赤翎着急地解释道,“不过你我都是天地而生,没有所谓的高堂,所以不用拜。”

      “不如我们就改成夫妻对拜,拜上三拜。怎么样?”

      赤翎像是被打开话匣子般,拉着寒辞激动地描述着自己想象的一切。他说婚服要用天边的彩霞织,形制要按照凤凰一族最高规格来。他还说他要请好多好多的神兽朋友过来参加婚典。还说婚典当天他还要从山间飞上山,让寒辞坐在自己背上绕一圈仙山之后再飞回去。

      他说他要这天成为寒辞最难忘的一天。

      说到最后,赤翎连自己最讨厌的唐老头都没忘,说什么暂时放他一马,得让他来当主婚人。还有山间的那个小兔子,让他来撒花,当童子。

      赤翎依旧在说着,但寒辞已经听不进去了。他望着眼前认真模样的赤翎出了神。

      这人怎么能这般傻……话这般多……

      才刚开始就已经想好了一切。

      寒辞笑笑,没再去听。他扭头看了看旁边的梅树。上面的梅花开得越来越盛,一如他的心,越来越为之翻涌……

      “所以你愿意吗……”赤翎一股脑说完了自己所有的想法,突然想起来这事还得征得寒辞的同意。他小心又期待地问着。

      “可以吗?”

      “……”寒辞没说话。

      “寒辞?”赤翎眼里有些黯淡。

      “嗯?好啊,我们成亲。”寒辞扭过头收回了目光,笑着点了点头。

      听到这儿赤翎眼睛重新亮了起来。他满脸激动,拉着寒辞的手晃来晃去。他不停重复着,不厌倦地向寒辞确认,“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

      “真的,真的,是真的……”寒辞就这么顺着他,任由他晃着,耐着心回答着。

      两人拉拉扯扯,腻歪了一会后。赤翎便化作凤凰飞回了山间的老巢,端正地坐了下来,用灵力写了一封又一封的请帖。

      请帖红底金字,字字工整。上面写着:

      “嘉礼初成,良缘遂缔;情敦鹣鲽,愿相敬之如宾;祥叶螽麟,定克昌于厥后;同心同德,宜室宜家;愿永结之鸾俦,共盟鸳蝶。”

      落款是“赤翎,寒辞敬上。”

      不日成亲的请帖就被发往了四方。诸多宾客纷至沓来。下山忙活的唐老头收到帖子后也急忙赶了回来。他虽然看着有些不太高兴但还是同意做了主婚人,扭头把门一关,说是准备稿子去了。

      寒辞和赤翎站在紧闭的门口相视一笑。他们知道唐老头其实不讨厌他们,不然也不会让他们在这座山上住了几百年。而赤翎每日挂在嘴上的“糟老头”也只是他们平静生活的一小部分。

      两人成亲这日,清冷的山上挤满了各种神兽。山上山下也都挂满了凡间才会挂的红绸缎。甚至连院中的梅花树也没落下,树枝上也都挂着红绸。

      赤翎在铜镜前穿上了喜服,束起高高的发髻,插上一枝盛开的白梅。一出屋门便化成凤凰,扶摇直上,直奔山头。

      寒辞就站在清灵湖的湖边等他,身边围满了人。唐老头站在最前面,等着赤翎从山间飞过来。

      不一会在一阵惊呼中,众人纷纷抬头看去。赤翎挥动着翅膀,在清灵湖上方盘旋。火红鎏金的羽毛划过,留下几道金色印迹。

      “是梅花!”下面站着的几个小妖兽指着空中喊着。

      “哎真的是!还是一棵开满花的梅花树!”那只小兔子拿着手里的喜糖跳着。

      寒辞闻言抬头看去,笑了笑。

      是凤凰鎏金。

      寒辞听赤翎说过,说是在民间一直有个传说——凡是凤凰飞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一道三日不消的痕迹。因状似金丝,所以被他们称作“凤凰鎏金”,是祥瑞之兆。

      原来那天他说要亲自飞一遍是为了这个。

      真够傻的……

      “哎哎哎,你们看。赤翎大人飞下来了。”先前认出是梅花的小妖兽惊呼。

      只见空中飞翔的火凤凰俯身冲了下来,临近地面时金光一闪化作了人形,直直奔向人群中心。

      “寒辞!”赤翎伸开手冲过来紧紧抱住。本站得好好的寒辞险些被这人推倒,踉跄几步后笑了笑,低声说道,“还有这么多人在呢……”

      赤翎登时红了脸,把脸埋在寒辞怀里。围观的众人看见后都哈哈大笑起来。他们也没想到昔日威风凛凛的赤翎大人也会有这么一天。

      旁边站着的唐老头看不下去了,轻轻咳了一声,说道:“既然两位新人都到了,那仪式便开始吧。还请两位站好。”

      赤翎抬起头朝众人笑笑,有些不舍地松开了抱寒辞的手。他挠了挠头,快速站到了寒辞的对面。他只是太过激动,才会失了分寸。

      谁让他是第一次见穿红衣喜服的寒辞,难免想靠近多看几眼。

      梅树化形的寒辞本就是白发白眉,化形以来穿的也都是那一身白衣。唯一有点颜色的就是头上的红发带。可今日不一样,寒辞不仅穿着与自己相配的喜服,发髻上还插着一支金色凤翎。

      成亲前一晚,赤翎拉着寒辞来到了湖边。偷偷摸摸地塞给他一件东西。

      “寒辞,这个给你。”

      月光下,赤翎在手心变幻出一支羽毛。羽毛通体鎏金,向外泛着红光。

      “这是我的凤翎。每只凤凰一生只能幻化出一支,所以我们都会把它送给自己最爱的人。”

      寒辞微微一怔,然后听见眼前的人说:

      “今日我把它送给你,许你三生三世平安喜乐。”

      三生三世啊,怎么这么轻易就许下了。

      不过我答应了……

      寒辞接过凤翎笑了笑,指尖灵力幻化,也变出一样东西。他踮起脚说,“我虽然没有这么珍贵的东西赠你,但我有一枝永开不败的梅枝。”

      说完他将手里的梅枝插在赤翎发间。

      “这样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你都能闻到梅花的清香。就像我在你身边一样,也是生生世世。”

      赤翎回想着昨晚两人的话语,笑了笑。他小心地拔下发间的梅枝,用灵力收入掌心,朝屋内走去。

      今日婚典过后他立即遣散了所有宾客,独自一人将寒辞带到了山间。他早就把这里变成了挂满红绸的新房。

      “寒辞!”赤翎已经记不清这是今日喊的第几遍了。他来到床边坐在寒辞身旁,细细挑开他头上的盖头,将寒辞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捏了捏他的耳垂。

      “我喜欢你。”赤翎满眼笑意。

      寒辞听后不说话,只是看着他温柔地笑笑。然后手上变出一朵梅花,夹在指间按上了赤翎的嘴唇。

      按上去的那一刻,梅花变成一股清香窜进赤翎的鼻子。

      这股清香跟赤翎往常闻到的很不一样,不仅更加浓郁,还有点让人招架不住,只想往床上倒。

      赤翎放下捏耳垂的手,晃了晃有些昏沉的头,笑着说,“寒辞,你这是什么……”

      “梅花啊。”寒辞边说边将赤翎推倒在床,引得赤翎一声惊呼。自己则是翻身跨上赤翎的腰间。他一只手勾着赤翎的一簇头发,打着圈,另一只手缓慢地抚摸过赤翎的下巴,脖子直至他的胸口。

      “那我怎么有些看不清楚了……”赤翎握住寒辞在胸口乱动的手,使劲摇了摇头。

      “嘘——别说话……”寒辞挣开手,用手指抵上了赤翎的嘴。

      这一抵过后,赤翎感到身上越来越燥热。他撕扯着胸口的衣服,撩起已经黏在脖子上的头发。迷迷糊糊中他用灵力取下了寒辞头上别着的凤翎,扔在了地上。一个翻身就把身上的寒辞反过来压在了下面。随后俯身亲了下去。

      两人四散的头发交缠在一块,将寒辞的上半身密不透风地包裹住。赤翎吻过后咬了一下寒辞的嘴唇,然后松开了他,让他得空喘息。之后就又顺着下颌偏头去亲吻寒辞的脖颈。

      明明最开始处于上风的是寒辞,这会儿却只剩下紊乱的喘息声。

      床帏落下,满室尽是旖旎。

      次日一早,赤翎从昏睡中醒来。他睁眼看看有些晃眼的床帏,想起昨晚的缠绵。兴奋地侧身去找身旁睡着的人。却没想到身边是空落落的,早就没有温度的被褥。

      “寒辞?”赤翎坐起来喊了喊,边披上衣服便嘀咕道,“怎么起得这般早……”

      他推开门伸了伸懒腰,缓步走到林间却没看见那熟悉的背影。

      “难道在山顶?”他揉揉肩膀,化作凤凰朝山顶快速飞去。

      “寒辞?”赤翎变作人形落到梅花树旁,但他绕了一圈还是没有见到一丝人影。

      “去哪了呢?”

      赤翎敲敲院中的梅花树,想着寒辞今日起来后是不是害羞了,不敢见自己。“寒辞,你是不是变回去了。你快别逗我了,快出来……”

      可四周依旧一片寂静没有人回应。赤翎心里一惊顿时变了脸色。他再一次拍了拍梅花树。

      “寒辞?寒辞?”

      在他拍梅花树的第三下时,开满梅花的梅花树顷刻间化作一片片光影。他心里一滞。

      “寒辞!寒辞……”

      赤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他先是伸手去抓那一片片光影,而后指尖汇聚灵力向逐渐消散的梅花树注入自己的灵力。

      可一切都无济于事,梅花树还是在不停消散。

      “这是怎么了……寒辞,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在哪!”

      赤翎用手抓着消散的光影,泪流满面。

      “梅花树不是你的本体是不是,你先前告诉过我的……所以这只是我看错了是不是……”赤翎朝着空中喊,但回应他的只有四周无尽的寂静。

      “你到底在哪……”

      赤翎眼睁睁看着昔日的梅花树彻底消散,他直直跪在了地上。他真的不敢相信,昨日里还高高兴兴跟自己成亲的人会突然消失不见……

      明明就在自己身旁,又怎么会丢……

      赤翎眼睛已经模糊,跪在那里不知所措。突然像是燃起希望般,赤翎慌乱地释放出灵力。

      “对……对,我还有凤翎……凤翎在他身上。找到凤翎就可以了……”

      “就在这儿,凤翎就在这儿……”他看着掌心翻滚的灵力,在地上爬着,寻找着。用手摸过他能看见的每一寸地方。

      “……”

      突然,赤翎愣住了。远处落满梅花的地上静静躺着一支泛红光的凤翎。凤翎下面压着的是一封信件。

      忘了要站起来,便手脚并用地爬过去。他快速拨开凤翎,拿起信件,把信件外封撕开,一看上面的字迹……是他熟悉的。

      “赤翎,对不起。我知道这很难让你接受,但我所剩时日已经不多了。你应当知道梅花枝是没有根的,根本活不了多久。”

      “我能变成梅树,跟你住在山上五百年也只是因为山上灵气旺盛。而我能幻化成人形其实是因为你。”

      赤翎边看边晃晃头,带着哭声,“怎么会,怎么会是因为我……”

      “因为我想抱抱你,真正触碰到你。所以我向天道借了七天。七天过后我便会化作尘埃,去我本该去的地方。”

      “那日,你说你想跟我成亲。我很惊讶也很欣喜。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更怕你越陷越深。”

      “不是的,不是的……”赤翎摇着头。

      “我本不该答应你,但我们还是成亲了。或许,是我的私心在作祟。”

      “成亲那日是我最开心的一日,我用尽力气不去想离开的一刻,可我还是逃不过。夜里我看着你熟睡的样子,我想着我应该告诉你一声。毕竟我们已经是夫妻,要恩爱两不疑。”

      “那朵梅花是我故意的。它能让你忘却关于我的全部。这样你就可以继续做你的小凤凰,我也可以安心地离开。”

      “总感觉还有好多话没告诉你,但天马上就要亮了,我该走了。”

      “也许等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重新变成一枝梅花了。所以也忘记我吧,忘记我们的一切。”

      “我也很喜欢很喜欢你。”

      “寒辞绝笔。”

      赤翎刚一看完,手里的信纸就变作一片片梅花,落在地上化成了泥土。随后他的头开始痛起来,有关寒辞的记忆真的在慢慢消散。

      “不要……我不要……”赤翎痛得蜷缩在地上,紧紧抱着自己。

      “我不要,寒辞……”

      “我喜欢你。”夜里寒辞坐在桌边写完最后一句话,对着床上的人笑笑。

      山上微风吹过,地上的花瓣飞卷过后就再也没有落下。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