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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03年11月23日 星期日 ...

  •   2003年11月23日 星期日 16:45 女生寝室
      我仰在床上,懒洋洋的,无所事事的,看着窗外飘飘洒洒的雪。CD里是metallica的音乐,耳膜受着撞击,但心依然死水般沉静——我不想这样。这时手机响起熟悉的铃声。
      “喂,你好。”
      “喂,天涯,是我。”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电话那头那个温柔的声音来自我的男友——魏杉。
      “下雪了。”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今年的第一场雪——很美。
      “晚上,有一部不错的电影,你应该会喜欢。”
      我的心一片空白,不想听,不想说,更不想动。这对我不是一个好兆头,而魏杉不知道。也许可以编个理由,“可我的论文还没……”
      “那,那好吧。那你自己……”
      我能听出他有些失落的心情,我想我不该自私的不顾忌他的感受,何况论文也许不是一个好理由,“那你几点还找我?”
      “啊?那论文……”
      “我是说,我的论文还没打印而已。”我本该告诉他我灰蒙蒙的心情,但是我从来没有那种倾诉和发泄的冲动。
      “电影六点半开始,先一起吃饭吧,我五点二十去你楼下行吗?”
      “好的。”
      挂了电话,雪依旧在飘,心情依旧很糟,耳边的男声依旧在在愤怒的吼叫……

      2003年11月23日 星期日 16:50 男生寝室
      我倒在椅子上,嘴里叼着一支没点的烟——没找到火柴或打火机。窗外,下雪了。电脑里放的是metallica的曲子,鼓槌敲动的好像是我的头,但很难刺激我的心情——今天有点闷。这时手机在桌子上振动。
      “喂,你好。”
      “远方,是我啊。”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这个声音轻柔的女孩是我的女朋友——何田田。
      “下雪了,知道吗?”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很美——今年的第一场雪。
      “今晚有空吗?有部电影上映,我想去看,你能陪我吗?”
      我连听最喜欢的音乐都不能让自己活过来,何况是那些不咸不淡的商业电影了。我只想这样赖着,不说、不动、不想。还是找个借口算了,“我的学习报告还没……”
      “这样呀,”那应该是她期待了很久的电影,“那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想想自己挺不男人,对感情太儿戏,何况报告这借口也太敷衍了吧,“那我什么时候去找你,今晚?”
      “什么?你不是说……报告怎么办?”
      “我是说,报告其实还没检查核对而已。”按理说,我应该和田田实话实说,告诉她我这两天脑激素分泌不足,反应有些迟钝,感觉有点麻木,情绪发霉长毛。可是田田不是我想要发泄的对象。
      “电影六点半开始,我去你楼下找你吧,先一起吃饭行吗?我五点二十去。”
      “行。”
      挂了电话,继续找火机。我怎么不能想音乐里那个男人——玩命的吼叫?

      2003年11月23日 星期日 17:13 男生寝室F栋楼下
      好不容易借了个火机,提前几分钟下楼抽烟。因为田田不喜欢我抽烟。
      一个男生从公寓楼里走出来。不喜欢等人却又相当无聊的我,除了打量他别无选择。浅色调的长大衣,浅色调的长裤,一条格子围巾——像令一些小女生狂热的韩剧里的男主角。客观的评价,挺帅。但与我们那簇哥们不同,以我为例,穿梵思诺的休闲外套,里面只穿厚棉布衬衣,一条烟灰色灯芯绒裤子,咖啡色登山鞋;从来不戴帽子、围巾;抽烟,喝酒。他会穿熨烫整齐的衬衫去参加party,而我就算出席婚礼也坚持穿牛仔裤和T恤。他是真斯文,我应该是典型的“斯文败类”吧。
      瞎琢磨阵子功夫,戴着白色八角帽的田田从远处走来。我掐灭烟,扔了烟蒂。田田像是水晶娃娃,精致的让我手足无措,一举一动都必须小心翼翼。
      “等了很久吗?”
      “没有,几分钟。”
      “没带围巾?”田田把衣领帮我紧了紧。
      “忘了,没事不冷。”那是田田送我的礼物。她给了我所有的关心,但我已经习惯了无拘无束,我行我素。觉得自己像野生动物,而“她对我的好像圈套”。

      2003年11月23日 星期日 17:15 女生公寓E栋楼下
      我穿好梵思诺的男式外套、登山鞋,习惯性的提前5分钟下楼。
      在我等魏杉的时候,一个女孩从公寓楼里出来,经过我身边。与其看贴在宣传板上的广告,不如看美女:娇小的身材,乖巧的卷发,精致的彩妆,粉色的洋装,白色的八角毛线帽——经典的芭比形象。难道这才叫女人,我浅笑。我,只穿仔裤和宽松的外套,即使严冬腊月依旧只贴身穿厚棉布衬衣;不戴帽子、围巾那些给我束缚的东西;身上的颜色永远都只限于灰、白、蓝、黑、卡其、墨绿;一头不去打理的“凌而不乱”的黑色自然卷长发,四个耳洞。和她相比,我简直可以算是个爷们,不纯的。
      “等急了吧?”魏杉把我从自我审视中叫醒。他像韩剧里优雅的男主角,站在面前温柔的笑。
      “没有,是我出来早了。”我只能收敛野性,装扮的柔声细气以配合他的形象。
      “又没戴帽子。会冻坏的。”魏杉把围巾摘下来帮我围上。
      “其实还不算太冷。”他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却好心的禁锢了我的天性和自由。觉得自己想不知好歹的野生动物。

      2003年11月23日 星期日 17:25 学生食堂C
      魏杉把菜里的胡萝卜挑出来放到自己的碗里。虽然我不喜欢吃胡萝卜,但还没那么娇气。有时候,我觉得魏杉不像我的男朋友,更像是溺爱我的兄长。我开始怀疑这段感情的认真程度。后悔当初草率幼稚的开了那么个玩笑,结果歪打正着的成了魏杉的女朋友。现在可好……
      仔细想想,魏杉已经是近乎完美的男友了,不知有多少女孩或光明磊落或背后行棋的打他的主意,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女人啊女人……

      2003年11月23日 星期日 17:30 学生食堂D
      田田用面巾纸把筷子和汤匙擦了一遍递给我。虽然我是学医的,但却没有与之相应的洁癖。有时候我觉得田田做我的妹妹更合适,我千不该万不该随随便便的接受她把对我的爱情和我对她的友情等同起来。现在倒好,做了人家的男友,心里满是负罪感——像我这样吊儿郎当的男人岂不是糟蹋别人的闺女?
      话又说回来了,田田也算是美貌与智慧并存,灵性与娴淑兼备的一等一的女孩儿了,不知道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女朋友的不二人选。唉,想起一句英文谚语,“grasp all, lost all”。

      2003年11月23日 星期日 17:47 去影院的路上
      走在路上,我沉默,只看脚下被我践黑的雪。
      魏杉拉着我的手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冷吗?”
      “不冷。”我的心在挣扎,又回到自己那个无声的角落。魏杉也没有太在意,因为我在他眼里无非就是这样:乖巧、文静、安恬、会顺从的跟随他的步伐。其实,他不知道那是一个与我格格不入的假象。我,独立、叛逆、有些狂放、会用原始的毫无修饰的表情排解不加压抑的情绪,只走自己认准的道路,不计代价不想后果,有很浓重的自恋倾向,像一株不愿屈服又难以满足的辛辣植物。这一切我是知道的。
      “晚上吃的还合口吗?”
      “还行。”劝自己知足常乐。
      “论文的事情还顺利吗?”
      “还行。”骂自己生在福中不知福。
      “是不是不想去看电影?”
      “还行。”我也许该过这种平静的生活。
      “要不,我们去……”
      但不是现在,也不是和魏杉,“要不,我们分手吧。”

      2003年11月23日 星期日 17:53 去影院的路上
      走在路上,我看着自己的登山鞋,一言不发。
      田田轻轻的把手伸进我的外套口袋,“冷吗?”
      “不冷。”除了简单的回答,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反正田田也一直认为我就是这么少言寡语、文雅的带着天生的淡蓝忧郁,活像童话里的王子。我也不明白田田为什么会这么想,其实,我就是个离经叛道的山野盗贼、衣冠禽兽。我是谁,我自己是知道的。
      “晚上吃饱了吗?”
      “嗯。”劝自己别太挑剔。
      “准备报告忙吗?”
      “有点吧。”骂自己贪得无厌。
      “这部电影,你会喜欢吗?”
      “挺好的。”也许我该收收心过安稳的日子。
      “如果不喜欢,我们……”
      可我还没放纵够,何况田田也收不住我的心,“我们……我们分手吧。”

      2003年11月23日 星期日 18:42 广场
      我为期两个月的爱情在电影院东面的广场画上了句号。我第一次向魏杉袒露了心声,我想也是最后一次吧。我不停的谴责控诉自己的种种罪行,但始终没有说“对不起”、“请原谅我”之类的话,相爱不要理由,分手更与对错无关。
      魏杉说要送我回学校,我谢绝。因为不想看那种英俊的脸上留下受伤无助的纹路。和我分手,其实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猜不透我,我也不愿被他揣摩,两个人的心都有各自的方向,硬要相守,只能互相折磨。魏杉应该找一个上天堂的好女孩,而我是个坏女孩,注定要走四方。
      面对久违的自由,做什么好呢?对了,去音像店挑张CD吧!

      2003年11月23日 星期日 17:45 公园
      我在电影院西边的的小公园结束了差不多四个月的爱情。在半个多钟头时间里,我和田田说的话甚至比交往这几个月说的都多。这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了。我把自己那些劣根性和陋习“如数家珍”的摆到田田面前,这样一个可怕的我脱掉羊皮站到田田面前是不是吓着她了?可我天生就是这样,不是我的错,我也无法控制。
      我没有主动提出要送田田回去,不是我不够绅士,只是不想看到那精致的面容被由我刺激而产生的泪腺分泌物打湿。说实话,离开我,对田田来说,绝对是利大于弊的。她得不到我的关心,然而她对我的关心,我又吸收不了,自生自灭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自由。
      又变回单身状态,大冬天的能做什么呢?好久没有去音像店搜碟了……

      2003年11月23日 星期日 19:30 音像店
      天涯在架子旁找自己喜欢的CD,metallica的新专辑!天涯伸出右手去拿CD,手指轻触到另一个人的左手——有点凉,她下意识的缩回手,抬头看到一双清澈深邃的眼睛。
      两人互望了一眼,很快异口同声的问,“老板,还有metallica的新专辑吗?”
      “两位稍等,我找一找。”
      天涯和远方来到收银台,没有正视彼此。老板从仓库出来,“不好意思两位,就剩这一张了。”
      “不会吧。”两个人都看着柜台上的CD。
      “两位是自己听还是……”
      “自己听。”两个人同时回答。
      “那……既然是情侣,就一起……”
      “情侣?!”两个人从头到脚的瞅了瞅对方,虽然“情侣”对这两个刚刚各自分手的人来说好像是一种讽刺,但天涯和远方的确装扮上很难让人不误会。
      “给她吧。”远方扔下句话,转身走了。
      天涯冲着远方背影,忿忿地说,“帅就拽啊?!”
      “那小姐给你包起来吗?”老板试探的问。
      “他不要,我也不要。”说完也走出音像店。
      “唉,现在的这些年轻人啊。”老板摇着头笑。
      雪依然在静静的飞舞,细细柔柔的,城市改了颜色,一切从此都不一样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2003年11月23日 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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