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分之零》凌灵Kissy

67、考虑

　　杜秋最后终止了何婷参与研究。

　　何婷私下求过祝与，说了一堆道歉话，还送了一堆礼，但祝与没心软，说道：“幸好你泼的是热水，要是动了刀子，祁萧现在就不是敷药，说不定直接进太平间了。”

　　何婷灰溜溜的，带着她的嫉妒心，离开了科研室。

　　祝与其实挺理解何婷。

　　她三十多岁，全靠后天努力在拼，又是个大龄剩女，长相也不出众，相亲没一个成的，只能靠学历来给自己傍身。

　　整个科研室，原先只有她一个女的，进行不了什么对比。

　　可祝与的到来，让何婷深刻认识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偏偏祝与还没把这当回事，落在何婷眼里，那就是无形的炫耀，是罪加一等。

　　祁萧算是因公受伤，背上掉了层皮，套上衣服都要疼得抽气。正巧刚结束个课题，他索性放假养伤，顺道赖在祝与家里，让祝与给他上药。

　　没了何婷，研究进程异常地快。

　　祝与顶上何婷的位置，手指终日停在键盘上，眼睛也飞速扫视，给剩下的两个大男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她按照每日的进程分配任务量，准时打卡，敲完代码就结束，不赶着往下进行。

　　何婷的事也给了祝与反思。

　　她总想着赶进度，但也忘了不是每个人都像她一样拼命。何婷耽误的进程已经不少，她寻思着反正一时半会也走不了，现在科研室人又少，杜秋也不是总有时间参与，干脆就把速度降下来，到每个人都能接受的程度。

　　王哥和小周嘴上不说，背地里说不定也像何婷似的，骂得祝与狗血淋头。

　　团队合作，摩擦是难免的事，吃一堑长一智。

　　祝与虽不怕落得埋怨，但也顾虑到整个大局。调整过后，祝与发现王哥和小周的脸色都比之前好不少，对待祝与的态度更是。

　　“王哥，小周，我先走了。”祝与背着包，带上自己的水杯离开。

　　祁萧不方便接送她，更不方便给她送饭。

　　祝与每日中午吃食堂，晚上六点之前必须回家，否则路太黑，她真的害怕遇到危险。

　　临州的那四年，祁萧不知道暗中保护祝与多少次，而祝与却一直认为是幸运之神眷顾，便没当回事。

　　可现在，祁萧倒了，整日趴在她家，她又没了靠山，只能选择早点回家。

　　祝与拧开门，饭菜香扑面而来。

　　油焖大虾，红烧里脊，清炒莴笋，凉拌海带丝，番茄蛋花汤。

　　祝与闻着味，都能将菜名一一报上来。

　　祁萧上身赤.裸，围着一条咖色的围裙，下身穿着一条灰色短裤，正将做好的饭菜摆上餐桌。

　　他听见开门声，抬头笑道：“回来啦宝贝。”

　　祝与点头，放下包和水杯，走到餐桌前。

　　祁萧卸下围裙，捧出两碗杂粮饭，一碗满满登登，另一碗只装一半。

　　“累坏了吧？”祁萧将半碗饭推到祝与面前。

　　“不累。”祝与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说起来，两人因为热水事件，相处得比以往更加自然。

　　其中最大的改变方，就是祝与。

　　许是出于好心，许是出于感激，许是出于怜悯，祝与主动揽下了上药的活，对于和祁萧吃饭也并不排斥。

　　只要祁萧不得寸进尺，一切都在她的可预判范围内。

　　吃完饭后，祝与和祁萧要开始一项大活——上药。

　　药膏是白色乳状，抹在皮肤上冰冰凉凉。彼时，祁萧就会故意发出轻.喘，一会说不行，一会说爽。

　　祝与搞不懂祁萧哪来那么多戏，全程冷漠脸，手上的动作全然没受影响。

　　祁萧偶尔也会捧个抱枕，可怜巴巴地看着祝与，说：“今天让我住下吧。”

　　祝与淡淡地扫一眼，回道：“滚。”

　　祁萧放下抱枕，二话不说离开。

　　这样的状态维持一周，祁萧的背上结痂，穿衣不是问题。

　　可祝与看着原本光溜溜的皮肤，留下一块块的疤，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两人又恢复了之前的生活，祁萧担任保姆加司机，祝与依旧享受无偿待遇。

　　只不过，两人回家的时间提前不少，有时中午就回了家。

　　祝与渐渐发现，祁萧并不是每天都忙，时间比她充裕，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等她一起回家。

　　她心里清楚，可是她不说。

　　祝与难得空出一个下午，想宅在家里解解乏，一个电话不合时宜地打过来。

　　周起。

　　祝与从临州回来之后，周起偶尔会在微信上嘘寒问暖，祝与统统敷衍。周起要过祝与的地址，祝与没给，生怕周起买些有的没的。

　　她接下电话，听到周起说：“学姐，你现在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不了吧，我要休息。”祝与答道。

　　“那我明天去看你吧。”

　　祝与头疼，说：“你难得回来一次，多陪陪家人吧。”

　　“我这次休息一周，抽出一天见你没什么的。”周起说，“不是约会，单纯地去看看你，就这么说定了。”

　　嘟嘟嘟。

　　祝与看着手机屏幕，眉心紧皱。

　　一个两个，没一个是让她省心的。

　　祝与第二天藏着躲着，还是在出教学楼的时候被周起堵了个正着。

　　祁萧今天忙，让祝与一个人先回去，结果就碰见周起这么个瘟神。

　　算了，见都见了，再躲就不合适了。

　　祝与面上从容，笑道：“不必专门来一趟的。”

　　“有必要。”周起说，“你一个人？”

　　祝与点头。

　　祁萧在宜城大学读博，不是什么秘密。

　　她和祁萧过去那些事，周起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所以在祝与点头后，周起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随后对祝与露出一个阳光的笑。

　　“学姐，正好到饭点了，我请你吃个饭吧。”

　　“不用不用，我……”

　　咕噜。

　　祝与恨透了自己不争气的肠胃，她瞧见周起饶有趣味地看着她，不得不露出一个尬笑。

　　祝与还是上了周起的贼车，坐在后座，藏得严严实实。

　　周起带祝与去了一家日料店，从内而外透着优雅。

　　祝与对日料并不感冒，满满一桌，只有那碗肥牛盖饭勉强对胃。为了避免周起发现，她还是雨露均沾，每个碟子都伸了一筷。

　　“学姐，研究进行得还顺利吗？”

　　祝与想起何婷的事，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她很想说不顺利，烦的要死，最后却面无表情道出一句：“很顺利。”

　　“学姐，我九月份就是博士了。”周起笑道，“等你回去，我们两个就可以一起做课题。”

　　祝与内心：你不要过来啊。

　　“哦，恭喜你。”祝与不易察觉地叹出口气。

　　周起盯着祝与慢慢咀嚼的模样，薄唇微掀，说：“学姐，到时候你能考虑我了吗？”

　　祝与险些喷饭，不住咳嗽起来。

　　她怎么也没料到周起会直截了当，一点缓冲的时间也不给她。

　　她喝水顺顺气，对上周起翘首以盼的姿态。

　　当年在那个小破屋里，大仙告诉她正缘会出现在25岁，正儿八经的恋爱，等25岁之后再谈。

　　她的确应该考虑一下这件事了。

　　张晴不催，不代表张晴不急。

　　这些年，张晴没在她面前提过哪个男生，也没有要给她介绍的架势，更没在她面前提过祁萧。

　　祝与思索片刻，说：“我考虑考虑。”

　　考虑考虑，说明有戏。

　　周起的嘴角瞬间扬起，眼中迸发出的火光炽热灼人。

　　“好，好，没问题。”周起说得断断续续，双手直搓大腿。

　　他又给祝与的碟里添了好些菜，眼见堆成小山，祝与及时喊停，周起才放下筷子，始终笑看着祝与。

　　吃完饭后，周起死缠烂打，非要送祝与回家。

　　祝与拗不过，不得不妥协。

　　“小区门口停下就好，我自己走进去就可以。”祝与说。

　　“没关系，我送你进去吧，也不费什么事。”周起说着，不待祝与反驳，车窗已经拉下，和门卫处坐着的保安沟通。

　　小区允许外来车辆进入，不过要登记，还有时间限制。

　　周起龙飞凤舞地登记好，将车开进小区。

　　他按照祝与的指引开到公寓楼下，一路七拐八拐，跑车熄火的瞬间，感叹道：“还真是挺绕的，学姐，你方向感可真好。”

　　祝与退出备忘录，不咸不淡地应下一声。

　　下午五点多，正是宜城冷风渐吹的时候。

　　祝与下车后，向周起道别，却被周起一把拉住。

　　她拧眉，问：“什么事？”

　　周起抿了抿唇，说：“学姐，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临州？”

　　“一年左右。”祝与说，“课题很复杂，我不能离开。”

　　“那到时候，我能收到你的考虑结果吗？”

　　周起目光如炬，如同钢钉落在祝与身上，刺得她毛孔都在叫嚣。

　　“能。”祝与应道，“不过在此期间，你也好好考虑考虑，到底是不是非我不可。”

　　“非你不可。”周起说，“从前到现在，一直都是非你不可。”

　　祝与语塞，敷衍地点点头。

　　忽地，周起捧着祝与的脸，不轻不重地在祝与唇边啄了一口。

　　祝与猛地挣脱，难以置信地看着周起。

　　她还没说话，瞧见周起眉眼含笑，视线正望向某处。

　　祝与顺势望去，怔愣在原地。

　　与两人相隔十米远，祁萧双手攥拳，脸色黑得骇人，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好似压在九重天下的恶鬼，下一秒就会将人生吞活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