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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神之故人 ...

  •   人生最倒霉的事情莫过于被人捉奸在床。虽然我跟罗敷这是正大光明地上床,但是被参观还是不免觉得我们是理亏的那一方。肩吾也是好死不死早不回来,晚不回来,挑这种人家私密的时间回来。

      肩吾的鬼魂仍然没有眼睛,就两团鬼火在那烧啊烧的。不过现在看习惯了也就没有当初的可怖。我跟他一人一鬼大眼瞪小眼半响,罗敷终于发现不对劲,坐起身抄了防水布遮住我们的重要部位。

      肩吾大概终于意识到人类是不喜欢人家参观的,于是慢慢走到黄离的尸体身边,往上一倒,接着就唔地一声,醒过来了。

      罗敷刚才在水下大概没怎么管尸体的死活,黄离尸体口鼻进了点水,现在肩吾一醒过来就开始扑地上边咳嗽边吐水。看他那辛苦的样子,罗敷顿时有点过意不去。起身走过去帮他拍了拍背,谁知肩吾很不领情地一把把罗敷推开。

      我默默地在一边把半干的衣服拾起来,一件件穿上。肩吾缓过一口气,转身跟我们说:“你们穿好衣服我们就上路吧。我们要进幽都,得去找一个人。”

      我直觉地问道:“找谁?”

      肩吾不知为什么有点阴恻恻地说:“还能有谁,去幽冥的路上只有两样东西,黄泉跟孟婆你总听说过吧?”

      唔,所以我们这是要去见大名鼎鼎的孟婆啊。

      肩吾说着四下环视了一遍,问道:“张随安呢?”

      罗敷看着他,回答:“他在上面的栈道上。”说着指了指上面。

      肩吾的目光落在了旁边的大灯笼上,似乎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说:“哦,这里的路都会经过那里。只要随安够厉害,我们总会看到他的。”

      我心说够厉害是什么定义,不过没有问出口,总觉得此时还是少说话为妙。只能心里默默祝福一个人闯荡的张特警能吉人天相,平安跟我们会合。

      这时肩吾走到那两个巨大的灯笼旁边,手搭在其中一个上面。我刚嘀咕他这是要干嘛呢,就看到那灯笼慢慢地暗了下来,顿时目瞪口呆。这灯笼可是在水里泡,在石头上砸都不破不灭的,肩吾这是弄了什么把戏。我眼睁睁看着肩吾的手离开了灯笼,随着手离开的是从灯笼里面飘出的一缕白色雾气。那雾气渐渐消失在他的手心里。空气里飘来着一股从来没有闻过的香气。可是再吸吸鼻子,那味道就消失了。

      从头到尾,肩吾对他做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解释,只催促我们赶紧打包东西上路。于是我只好憋住自己的好奇心,默默把背包背肩上,与罗敷一前一后跟着肩吾开始赶路。

      我们渡过浅滩,到地下河的另外一边,然后就沿着河逆流往上走。一路上肩吾一言不发,气氛低靡之下,我跟罗敷都没有说话--总觉得肩吾自从回来以后就心情非常的不好。我们就这么默默地沿河走了大概2个钟头,前面出现一个弯,我们走出河道一看,面前是一座巨大的建筑在绝壁上的黑色宫殿。

      这黑色宫殿就依着峭壁往上建,一层一层的楼阁一半嵌在石壁之中。从下面朝上看,每层楼都是由粗大的木柱支撑起来,木柱之间,悬挂着层层叠叠的白色帷帐,无风而动,非常的飘逸。宫殿的屋檐下一律悬挂那种巨人所执的白色灯笼,增添了点诡异的色彩。

      我们走到峭壁之下,之间左右两边竖着两个足有10米高的望楼,也是全由黑色的木料制成,人站在下面,感到压迫感十足。只是直到我们穿过这两座望楼,看来看去,也不见有门的踪影。按照常理,望楼之间,一般就是大门口。可是面前的石壁我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大门的样子。难道是暗门?

      我非常刘姥姥地跑上去,在那石头壁上东敲敲西敲敲。肩吾在一边冷眼看了我半天,然后开口说:“不必敲了,没什么暗道。”

      我顿时耸拉下肩膀走回罗敷身边。罗敷抬头看了看上面的楼阁,然后问肩吾:“怎么上去?”

      肩吾看了眼罗敷,说:“以前我是飞上去的。”

      我想我听到头上有乌鸦嘎嘎飞过。我跟罗敷以沉默最大程度地表明了我们对这个方法的鄙视。

      肩吾见我们不理他,也不再说话地抬头端详那楼阁。我实在忍不住地问道:“我们飞不上去,那怎么办?回家?”

      他看看我,说:“还有个办法,守株待兔。”

      我心说万一人家兔子出远门了呢?不过当然我很睿智地没有把这吐槽说出口。

      于是经过大家一番商量,我们决定在这峭壁下找个干燥的地方安营扎寨,等待孟婆大驾回府,然后肩吾就可以上去拦路认亲,进而登门入室。真是个伟大无敌超级浪费时间的主意啊!

      不过人家神都没有办法了,我们当人的就更没办法了。于是大家认命地各自忙碌,从带来的装备里尽量找用得上的东西把我们的营寨弄得舒服些。等大致铺好防水布,吃过些罐头和饼干,我一看手表,已经是半夜了。距离新月只有最后的一天。我想到那些黑影和黄二的一家人,心里突然开始隐隐不安,于是急忙制止自己想东想西。

      由于防水布有限,我们三个人只好挤在一块。我被肩吾和罗敷挤在中间,身上咯得慌,半响睡不着觉。

      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又做了非常稀奇古怪的梦,一会儿梦见肩吾的手吸进灯笼里的白雾,一会儿梦见白叔跟婴冥异口同声地说:“那碎片用火烧都弄不下个碎末……”,接着就是那些黑影不停地缠上来,死命地咬着我,可是奇怪的是都不觉得疼,只是被它们的口水搞得到处黏糊糊的,然后就是罗敷的脸出现,幽幽地说:“我是那陪绑架的路人甲的朋友,上场就是用来挂掉的……” 顿时惊醒过来。

      我看看左右,肩吾不知是死是活的完全没有生息,罗敷则体力透支,睡得不省人事。我从两人之间爬起来,紧紧外套,决定起来走走散散心。这一走发现后面隐隐作痛,于是只好在河滩边找了个稍微干点的大石坐下。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特别想来根烟,可惜这方圆100里估计都没有小卖铺买这个东西。只好叹口气,捡起身边的小石子丢河水玩。

      真是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啊!

      我在河边瞪着那流得异常缓慢的水半天,终于觉得睡意慢慢涌上来了。心里一阵暗喜,又不敢太开心,怕high过头把睡意赶跑,于是忙站起来准备回去。刚要转身,我突然发现四周有点不对劲,但怎么不对劲我也说不上来。

      我疑惑地站在原地观察了半响,突然发现一件可怖的事情,四下在黑暗中涌动的水,根本不是水,那是黑影聚集而成的巨大黑色物体。四下一片黑暗导致我完全没有发现它们已经离我们这么近了!

      我转身狂奔至肩吾跟罗敷睡觉的地方,刚要摇醒他们,就见肩吾突然睁开眼睛,说:“影来了!”

      我朝肩吾拼命点头,边狂摇罗敷,他被我摇得醒过来还晕头转向的。我扯着嗓子跟他说:“黑影来了!快跑!”

      果然是反应迅速的人,罗敷立刻就明白过来。眼里的迷茫马上一扫而空,抓着我的手就甩开步子朝另一边狂奔。肩吾在我们后面掏出手枪,朝涌上来的黑影点射起来。

      这回我瞄到了他射出的子弹是白色的光点。估计是他自己的神力之类的东西,怪不得总是射不完。

      奈何□□只能单发,威力再巨大,也只能阻着这些黑影一下子。我们奋力奔跑之下,黑影还是慢慢地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谁知我们来到另一边的河岸时发现更多的黑影在从河里朝岸上蠕动,去路已经完全被满坑满谷的黑影给占满了。我们腹背受敌,被堵在了这悬崖的脚下。我们几个人只得退回岸上,背靠绝壁勉强靠荧光棒支撑着。肩吾只能勉强击毙那些企图一跃而上咬我们一口的黑影,后面更多的黑影正在上岸,一波接一波地朝我们冲上来。

      我心里已经绝望了,被黑影吞没简直就是时间的问题。这些涌上来的黑影简直无边无际,我怀疑整条地下河都被他们占满了。

      一边的罗敷慢慢地挪到我前面,把我整个人护在了背后。我心想我是女人么,要你护在背后。可是一想,马上也就要挂掉了,就当最后的纪念吧。好在跟他滚了床单,不然两个人岂不是都要以童子身告别人世,那也太悲剧了!

      我在罗敷身后看到肩吾终于坚持不住,黑影铺天盖地地朝我们扑过来,长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就在我认命地闭上眼睛准备等死的一刹那,我听到了这辈子没有听过的悠扬笛声。所谓此曲只应天上有应该就是形容这时候我听到的笛声的。

      我直觉地睁开眼,就是我闭眼的那一秒的间隔而已,这地下河就完全被白色的浓雾给笼罩住了。这白雾还淡淡地发着光,四下湿润的岩石峭壁被光线映照得如同墨玉。

      白雾对那些潮水般冲上来的黑影仿佛是什么阻力极大的东西似的,就看到雾中那些黑影挣扎的动作越来越慢,好像录影带在慢放似的。随着黑影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大,我隔着浓雾看到面前的黑影中生长出很多人形的物体,仍旧是黑色的影子状,但是完全可以看出是人类的肢体在挣扎的感觉。

      没等我从冲击中反映过来,这些人型的黑影就被融化为黑水,慢慢地融入地下河的河水里。这感觉就好象你在白幕后面看着一个活人的映在上面的影子,透过影子的动作你看到这个活生生的人死亡的过程。我看得特别毛骨悚然,因为都是慢动作一点一点地发生,那影子的肢体动作让我仿佛听到巨大的哀嚎。我在想也许我们杀黑影状的东西时都是这样的,只是我们从来没能这么慢地看他们变化的过程。

      当所有的黑影终于都化为黑水时,我回过神来,发现浓雾已经把四周弄得能见度很低,只是那悠扬的笛声仍旧在演奏着。浓雾中我握住罗敷的手,感觉他也紧紧地回握了我,此时笛声正稳定地朝我们靠近中。

      虽然其实面前几米的地方就基本什么都看不到了,我还是努力睁大眼睛企图穿过那层层浓雾看清来者为何物。起先劈开浓雾出现的是一个木制的船头,接着露出的是一个巨大的白色灯笼,吊在船头上的一根柱子上,然后浓雾就缓缓分开了,显出一条4,5米长的扁舟。就是那种最简朴的,除了船中陷下去一块地方弄条横板子坐,其他都是算作甲板的地方的渔船。就在这破船的船尾上,斜靠了一个人。

      怎么形容这个人呢,他穿着我看过的最华丽的衣服。来人里面穿着看不出质料的白色长衫,腰中扎着镶嵌白玉的银色腰带,还垂挂了几个银色的挂件。外面罩着紫色丝绸绣金色彼岸花的长袍,长袍的里子是暗红色的,下摆的地方还缀着许多看起来非常暖和的白色狐裘。这人跟肩吾的真身长得不相上下的完美,黑发也是四下飘散着,只是他斜卧在船尾,看起来漫不经心地吹着嘴边的一把紫色的笛子。

      看来那笛声就是他的作为了。

      船慢慢地来到岸边,并没有停靠,反而微微漂浮起来,缓缓滑到我们几个人面前。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船和船上的人。然后发觉这人所坐的位置周围,四处堆着小山一样的书籍,乱七八糟的。他就是斜靠在几堆码得比较高的书堆上的。

      我几乎是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的一船一人。面前这人八成是个神仙,虽然我已经认识一个泰山神,可是泰山神目前为止都活得很窝囊,让我没有仰视的欲望。现在出现的这个人,可谓出场就震撼到我了,这才是华丽丽的神仙的生活方式啊。

      肩吾在我旁边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然后率先跳上了船。我赶忙也手忙脚乱地爬了上去。这新登场的神仙,真是近看更有震撼力。我感觉像第一次见到大偶像的中学生,手脚都不知道要怎么放。

      肩吾走到船尾,傲慢地说了一句:“不会吹就不要出来装风雅了。”

      我差点把舌头给咬了,这还不够好,那大部分学音乐的都要跳井了。

      神仙果然停下来,抬头看了看我跟罗敷,然后回答:“难道不给引见一下客人?”

      肩吾回头看了看我们,说:“跟我一起来的普通人,名字不说也罢。”

      我顿时气结。

      那神仙倒也不介意,对我们点了个头,说:“我本名孟雾,不过貌似人间都叫我孟婆。”

      我想我此时表情应该挺精彩,在我想象中,孟婆应该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还要扎个白头巾,手里
      拿个大汤勺。满脸皱纹地跟你说:“喝口汤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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