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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正文完 ...


  •   第一百二十九章 黎明到来

      林念右脚踝受伤,靠着一排药箱做掩护,放倒好几个攻来的日本兵。叶云飞躲在离他不到五米的地方射击。

      就在他回头查看情况的一瞬间,忽然发现叶云飞身后蹦出个人影。

      那人反应相当迅速,扣住叶云飞拿枪的手腕,带着就朝一间漆黑的仓库里滚去。

      “云飞!!”

      林念大喊一声,跟着飞扑过去,却只剩空空如也的地面。他模糊着视线在黑暗中,只隐约瞥见两个人影晃动了几下,便不见了。

      呆立在仓库门口,偏头竭力让自己放松下来听动静。

      砰、砰——

      两声枪响从仓库中间一排箱子后面传来。

      紧绷的神经彻底断裂,朝着箱子后面狂奔过去。

      “云飞!!”

      箱子后面仍旧空无一人,巨大的恐惧瞬间袭来,不好的预感让他浑身凉透。

      不会!绝对不会!

      抛开可怕的想法,大喊一声:“山口,你出来!”

      声音刚落,一颗子弹擦着头侧从身后飞驰而来。他反应迅速,一个前翻,躲过子弹。

      “快跑——”

      叶云飞的声音从箱子后侧传来,听到后,林念不顾一切地朝黑暗里奔去。

      “别动!”

      冷冷的声音从前方黑暗里骤然响起。

      “他身上被我绑了手榴弹。”

      山口用手、枪抵着叶云飞从阴影里缓缓出来,走进后门照进来的月光里。

      借着微弱的光线,林念看清了两人,绝望瞬间袭上心头。

      月光下,叶云飞胸前心脏上绑了两颗日式手榴弹,拉线处带着根引线,线的另一头握在后方山口手中。

      林念颤抖慢慢放下手里的枪,举起双手,低声道:“你放了他,换我过去。”

      他声音低到极致,生怕下一刻便会激怒眼前这头野兽,遭到疯狂的报复。

      事实上,山口已接近崩溃边缘。他神色诡异地瞪着眼睛,血红的眸子里满是报复的快感。

      “哈哈——”

      癫狂的笑声在幽静的仓库里骤然炸起,听得人不寒而栗。

      林念竭力掩饰内心的恐惧,心跳要冲破大脑,隔绝了外面的硝烟战火。

      眼睛反复在叶云飞和山口脸上逡巡,试图寻找拯救的契机。

      他知道,山口是个疯子,这场对弈,稍有不慎,便是同归于尽,满盘皆输。

      悄悄向前挪动步伐,小心翼翼道:“你要杀的人是我,跟他无关!放了他,我和你做个了断。”

      当林念的目光落到脸上时,叶云飞眸色深沉地望着他,微微眨了眨眼,暗示快逃。

      “我要的就是你的绝望。”

      山口慢慢收紧引线,幽幽地说:“我要让你也尝一尝失去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滋味!”

      “你错了!害死冷月的,是你!”

      听到苏冷月的名字,林念如鲠在喉,一根再也拔不去的刺在他心口搅动着。

      间接害死他,其实是自己。

      “不许你提他的名字!不许!!!”

      眼看着引线慢慢收紧,林念神情错乱地摇着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

      “好,我不提!我不提!是我害死了他,是我该死!”

      叶云飞从未见过一向温润镇定的他会如此失态,悄声劝道:“你快走。”

      抬眼望了他一眼,林念没有反应。

      “对!你们都该死!”

      山口抬起胳膊拉紧引线,咧嘴笑道:“那就同归于尽吧!”

      砰、砰、砰——

      身后突然传来三声枪响,随即山口身体瞬间没了气息,缓缓向后倒去。

      伴随他的动作,手中引线也跟着一并拉紧。

      “趴下!!!”

      林念冲过去一把将叶云飞压倒在地。

      预想的爆炸没有来临,林念收紧手臂,生怕两人有任何动作触动引线。抬头仔细观察,这才发现两人倒地的距离没有超过引线长度,另一端还松垮垮搭在山口手上,而山口此时已没了呼吸。

      将叶云飞扶起,迅速扒掉他身上的手榴弹。又拉到远处,林念这才松了一口气。

      再抬头,原来赵秦又从外面返回来,站在山口身后,刚才那救命的三枪就是他射击的。

      “没事吧?!”赵秦问道。

      “没事。” 叶云飞摇摇头。

      山口静静躺在地上,胸口处的鲜血已经覆盖了原本沾着苏冷月的暗红色血迹。

      一颗红色戒指从他胸前口袋里滚落出来,映着月光发出淡淡的红色。

      “一切都结束了。”

      抓着叶云飞的手始终没放,林念看着地上没了呼吸的人。

      “都结束了……”叶云飞紧紧回握着那双冰凉的手,不再放开。

      待三人走出仓库,援军早已到达,战事结束了。天边微微泛起鱼肚白,预示着黎明即将到来。

      ……

      1949年11月,一列开往南城的火车再次从北京出发。车站人来人往,火车刚一到站,迎接的人群蜂拥而上。

      “舅舅,你把牌子举高一点,不然林叔叔就看不到了。”

      十三岁的齐轩个子长高了不少,已经到叶云飞的胸口处了。他努力抻长脖子四处张望,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出站口,就是没见到记忆中那张温润熟悉的脸。

      叶云飞理了理身上那身黑色的西装,紧张地举着写有“林念”两个大字的牌子。

      他身形高大,穿着衣服合体大方,加上那张越显成熟稳重的脸,引来不少小姑娘对他驻足观望。

      好奇这位绅士翩翩的成熟男子在等的那个林念姑娘长得到底有多漂亮?

      人群逐渐散去,熟悉的身影仍旧没有出现。

      英气的眉峰微微一蹙,叶云飞掏出口袋里的信,信封上写着李生的名字,打开信纸,确实写着今天上午十点的火车。

      信纸在手里翻来覆去好几遍,最后交给齐轩看了两遍,确定不是自己眼神不好后,叶云飞又小心翼翼地收起信封,继续等待。

      “舅舅……林叔叔怎么还没到?车站都快没人了。”齐轩握着他的手,有些失望地说。

      “再等等,他一定会回来的。”叶云飞定定望着出站口,打算继续等待。

      两人静默了几分钟,突然听到身后响起蹒跚的脚步声。

      “林叔叔!”

      齐轩先回了头,突然大声喊了一句。

      “齐轩。”

      声音依旧那么温润,听了让人安心。

      叶云飞回过头,只见林念穿着一件青蓝色外褂,褐色布裤子,一双青布鞋。配上那头不长不短的头发,像极了老实儒雅的教书先生。

      只是,这教书先生的腿脚有些不方便?

      林念拄着拐杖,正要挪步,被赶来的两人一把扶住。

      叶云飞望着他,目光微微闪动着。许多话想说,可到了嘴边,却不知说哪一句好。

      他始终没有说话,倒是小齐轩一见到林念,嘴就没止住。

      这孩子却是不认生。

      林念离开时,那年他才六岁。虽然小,可在他成长的生涯里,始终记得有一位温柔和善的叔叔待他比舅舅好,像父亲一样的好。

      所以,林念1942年重新回到部队,在火车站送行时,他死命抱住对方脖子就不松手,哭得抽过去好几次。

      可六岁的孩子怎能改变既定的事实,他就那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他的林叔叔送上了火车。

      自那以后,舅舅经常带着他来火车站等待,这一等就是七年……

      “林叔叔!呜呜呜——”

      齐轩一把扑进林念怀里,哭得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末了,还在人家干净的衣服上使劲蹭了蹭。

      “齐轩!林叔叔衣服上都是你的鼻涕!”

      叶云飞一把将他拉起来,埋怨道。

      “我、我……不是、高兴……嘛……”

      齐轩终于抽噎着把话说完了,但那两条胳膊搂着林念的腰就是不放。

      叶云飞:“???”

      你小子给我等着!

      看两人还是和以前一样,互相斗嘴,林念弯起嘴角劝道:“让他抱一会儿吧。”

      叶云飞一脸无奈地小声道:“我还没抱呢……”

      “嗯?”林念抬头看他,“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叶云飞拿过他肩上的包裹,扶着胳膊就要走。

      手刚伸过去,就被对方紧紧握住。似乎猜出他的心思一般,林念的手与他十指交握,任由包裹荡在两人之间,挡住那两双充满无尽思念的手掌。

      “腿怎么受伤了?”

      三人一边朝外走,叶云飞一边问。

      “被子弹刮了一下,不碍事。”林念答。

      ……

      “回来了……还走吗?”

      “不走了。”

      ……

      “公馆我卖出去了,买了梁家巷二十八号那间小院。”

      “挺好的,以后三个人住,还算清净。”

      “回来当老师?”

      “嗯。”

      “不要林叔叔当老师!”

      “齐轩你今天不听话!是不是皮痒痒了?”

      “就不要林叔叔当老师嘛!他会让我写作业。”

      “你再不听话,我去跟你爸妈告状,让他俩半夜到你梦里教训你。”

      “哎……别没事吓唬小孩。”

      “谁让他不听话……”

      “舅舅才不听话!”

      “你!”

      ……

      远处的太阳依旧灿烂,车站又开始了新的忙碌,另一列火车冒着白烟缓缓到来,车站里的人们或带着重逢的欢笑,或带着离别的忧伤,纷纷踏上了人生的新旅途。

      ……

      (全文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9章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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