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伪天使》天际孤云

3、二

　　高大宏伟的教堂，其建筑风格几乎与记忆中前世中世纪欧洲所谓的哥特式风格一般无二，熟悉的风格，让丘奇稍稍怀念了一会过去的生活、过去的自己。只是身边一群与普通小孩无异的小天使们的喧闹，还有20年来，他每天在这里接受的被他自己称为神权洗脑的精神摧残，让他对这个曾经着迷不已的建筑升不起一丝好感。
　　是的，作为思想不成熟的孩子，即使是天使也一样，都需要接受相关教育，而他现在作为其中一员当然不可避免。只是，如果他接受的教育真的只是普通的幼儿教育，告知他们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关于各个种族的特点，关于在这个世界生存所必须的力量。从金鑫开始到丘奇一直保留甚至越加强悍的耐心，还不至于让他觉得那些教育是精神摧残，最多只会感到无趣无聊罢了。
　　这些小天使们接受的教育啊……每次想到这些，丘奇总是不自觉加深笑容，还有心底的嘲弄。那些彻底的洗脑，呵。
　　教廷告诉他们，他们天使是强大且高贵的种族，是得到了光明神恩赐的种族，他们代表了光明神的形象，肩负着捍卫光明教义的天职。他们将使用光明神所赐予的光明力量，拯救世间遭受悲苦的人们，以及，击败邪恶的黑暗种族，清除作为一切痛苦绝望源泉的黑暗。由最大种族人类所组成的光明教廷，是光明神的虔诚信徒，传播光明教义。光明教廷的中心成员，教廷的七大主教，以及教皇，能够如天使一般得到光明神的恩赐，获得匹敌天使的强大力量，并且，他们8人拥有聆听光明神旨意的能力，而教廷的最上位者，教皇，更是光明神的代言人！
　　回忆了一遍他20年来听到的最多的教导，丘奇最终还是没有叹气，只是笑笑。每次回忆总结得出的都是那简单的结论——天使是拳头，而教廷，准确地说是教廷高层，是决定拳头运动轨迹的大脑。
　　教廷的行为在丘奇看来再正常不过，只是为巩固人民对自己的信仰，奇怪的是，教廷的教育，实在是太过成功了，成功到诡异的程度。
　　聆听并且分析光明教廷给他们的教义，长达20年的时间，而且，丘奇不觉得他的判断力很弱，所以，他能够肯定，教廷教育的成功，绝对不是教廷教育方式有多么完美，也不是他们所传授的教义是多么深入人心，或者真实到毫无破绽。这些教育的成功，在丘奇看来，完全是被教育的天使们毫无抵抗，毫无疑惑地全盘接收所致！
　　虽然不了解儿童教育，但丘奇还是知道，幼儿在接受某些知识时，问出“为什么”的概率相当高，但是这些小天使们，在接收教义相关的知识时，几乎从不提那个问题，完全将主教所讲的话当成最后答案，甚至当成真理刻入心底。是的，完全得刻入心底，时间的流逝也无法消磨已经刻入心底的信仰。
　　想起他看到的每个成年天使对教皇、大主教犹如看到光明神般的景仰，还有绝对服从的态度，丘奇不由打一个寒颤。这唯一却也极度重要的，超出自己认知与判断的情况，让向来擅长掌握一切与己有关信息的丘奇感觉到不安，甚至是心底涌上的寒意。
　　丘奇不相信他对于人性的判断会有如此大的错误，但，事实却摆在他眼前，自他3岁大致了解这个世界，并且开始判断这个世界的一切后，天使一族这诡异的情况，他已经仔细、近距离地观察了整整17年……或许，他们的怪异真的是因为种族的不同，不能以他所知的人性去判断天使？
　　但是，天使一族只有在对待光明神与代言光明神的教皇与大主教时才会有不符合人性的情况……
　　丘奇继续深入分析思考，想要更透彻地理解这些情况，但这却让不断涌出的寒意在心底堆积，让他极度想要逃脱。
　　微甩头，同时紧握双拳，丘奇快速停止思考，同时弯弯嘴角，让开始僵硬的微笑恢复自然温和。
　　对天使这异常点的分析，放弃或者怎样都可以，他也并不会纠结于此，毕竟，天使们目前的生存状态，他一点都不嫌弃或者厌恶，反而是乐于接受的。他以后需要做的，只是偶尔听从教廷的命令向世人展示一下强大的光明力量，或者在雷迈兹帝国和周边几个国家发生无伤大雅的小摩擦时，他们在人类士兵身后以强大的力量对敌人起一点震慑作用。而这些情况出现的频率都不大，毕竟，天使是强大高贵，同时也是稀有珍贵的种族，一般情况，教廷不会出动他们。呵，多轻松的工作，而他得到的是帝国高等贵族的待遇。
　　虽然偶尔会因为过多的思考产生一些不安，但丘奇还是相信他一直的判断——他这一生，绝对会是惬意的。
　　“丘奇。”属于儿童的清亮声音，却配合着和他相似的沉稳语调，熟悉的呼唤让丘奇快速从自己的思考中回神，转身看向声源——是个和他同样年纪的孩子，一头耀眼的灿金色长发，过分精致的五官，告知着他人，这个孩子也是受到光明神眷顾的天使。
　　“索尔。”微笑着回应对方，丘奇含笑的灰蓝色双眸快速打量着对方的状态。索尔-弗格森碧绿色双眼始终平静无波，精美的五官也没有组成任何一个表情，但熟悉他的丘奇还是迅速地看出了他犹如面具般的面孔和眼底深藏着的不安和忧虑，夹杂着些微恐惧。
　　看到索尔堪称糟糕的状态，丘奇升起一丝担忧。
　　索尔-弗格森，在外人看来，他们一样属于沉静得过分的孩子，但在他看来，索尔和其它天使不同，不是单指性格上的不同。索尔不仅和那些活泼的孩子不同，和同样文静的孩子也不同，他和他眼中的天使这整个种族都不同。这个孩子会对教廷所传授的关于光明教义产生疑问，对教廷教导的教皇是光明神代言人这一说法感到不满！虽然因为他过分沉静的性格，他的疑问并没有向教授他们课业的主教或者同伴提出，但和他稍亲密的自己能够肯定地给出判断！
　　“索尔，发生什么事了吗？”关注着这个不同的孩子，并且确实也有担忧的成分，丘奇快速上前来到索尔身边，放柔脸上的微笑，轻声询问道。
　　“我没事的，只是刚才发现埃里克不见了，有点担心。”索尔长久保持着的面瘫脸上都显露出了担忧，丘奇知道，其心底绝对已经开始慌乱。
　　虽然这个索尔因为过于沉静和早熟的性格，让其它小天使们不自觉排斥他，但丘奇知道他依旧只是一个孩子。他需要陪伴与认同，而天使从小就离开父母，由教廷圣部统一抚养，所以同伴的存在尤其重要。由于一直被排斥，当愿意并且主动接近他的丘奇和另外一个小天使埃里克出现时，他们就成了他最重要的人。
　　“索尔，你不用担心，埃里克就算因为淘气跑到教廷地下矿脉去，也能被主教他们轻易找到的。而且，你要放心，埃里克是一看就能知道他是天使的家伙，在教廷范围内，不会有人伤害，大家都会自动保护他的。”拍拍索尔的肩，丘奇轻声安慰道。
　　“埃里克确实躲不过主教他们。”略带感激地对丘奇说道，同时还对丘奇扯了扯嘴角。虽然只是微弱到几乎看不出的笑容，但出现在那张一直平静如面具的，并且有着精致五官的脸上，让丘奇也不由感到眼前一亮。生活在这群略显幼稚的小天使中，这些视觉享受是丘奇难得的调剂了。
　　待索尔情绪安定下来，丘奇开始在脑中整理那个小天使，埃里克-弗格森的资料。他对那个孩子了解不多，但对他的印象却是极其深刻，因为那个孩子也是一个同索尔一般，会对教廷所教授的东西表达疑惑的天使。但与索尔不同，那是一个外向开朗的孩子，他会毫无顾虑地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当初因为这点，丘奇也想过了解埃里克，但因为埃里克的阳光开朗，让他身边总是围满了想和他做伙伴的小天使们。这让向来讨厌小孩喧闹的丘奇果决地放弃了接近埃里克的想法。除了会表达对光明教义的疑问，埃里克是一个正常的孩子，但，就天使而言，仅仅只有那一点异常，还能说他是正常的吗？
　　思考中的丘奇突然感到周围的喧闹消失，习惯这些情况的他反射式地知道，负责教授他们知识的主教到了。
　　甚至没有抬头，丘奇熟练地走向自己的位置，准备开始接受又一个半天的精神摧残。但突然进入视野的镶金边白色长袍，让丘奇有些错愕的抬头。
　　一身式样简单却仍能让人感到高贵的金边长袍，记忆中，那是教廷主教的服饰。而那身衣服的主人是一个年约20的青年，他有着如雕刻般精致且富有立体感的五官，加上一头淡金色短发，如此俊美的青年，如果没有那身主教服饰，在教廷圣部也许会被认为是一个天使吧。
　　“丘奇，好久不见。”青年深蓝色的眼睛看进丘奇灰蓝色的双眼，微眯的眼眸中满是笑意。
　　和记忆中尚未模糊的影像与眼前的青年重合，丘奇回以对方并不陌生的温和微笑，“杰里，好久不见。”
　　杰里-斯科特，教皇的儿子，他在10岁前都和这群小天使生活在一起。在大家面前，他可以与任何一个小天使嬉闹，也可以让远比他力量强大的小天使崇拜于他。私下里，他喜欢和丘奇一起，没有嬉闹也不摆弄他当时在丘奇眼中显得幼稚的权术，似乎只是想待在丘奇身边，享受丘奇淡然温和的气息。
　　10年，他们一起学习、生活、长大，而在他10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光明教廷的教皇，将他发放到雷迈兹帝国各处的教堂学习历练，与身为幼年天使而与世隔绝的他完全失去联系。
　　即使时隔十年，杰里依旧自然地与以前一样坐在丘奇左边，没有说话，似乎只是安静地休息。与过去一样，丘奇也没有开口，带着不变的笑容，不变的温和气息，等着刚才和杰里一起到达的凯林主教开始给他们上礼教课。
　　但是，凯林主教讲的第一句话便立即让这次的礼教课提前结束，附带着引起小天使们的哄闹。
　　“埃里克，他背板了天使一族，背叛了教廷，背板了光明神。投向黑暗的他，成为了一个堕落天使，是光明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