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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冲冠一怒为红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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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狠呀!”
“怎么了?”
“对自己下手这么重!”
“没把握住力度,扎过了!”
“疼吗?”
“你说呢?”
“呵呵!不过你这样一弄这个事情不知不觉就收场了!否则看向贵的样子能一把掐死你!真的不敢想象!”
“小的时候我爸说过自己的孩子犯了错自己不动手别人就会替你动手!”
“有道理!”
在医务室进行了简单的清洗包扎出来后,我跟向阳坐在医务室前面的花园边正聊着,突然看见胖子远远跑了过来。
“你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小伤!”
“你这招真狠,把向贵都镇住了,否则今天你们之间一定会有一场巅峰对决!”胖子平时喜欢看武侠小说,所以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总会带点武侠小说的语言,大家也都习以为常。
“我真不是针对他!就是感觉好笑!”
“反正你笑的就是他总归没错吧!”
我无言以对,便把视线转向远处校园墙边的一片绿油油的爬山虎。仔细看爬山虎的叶子边缘已然开始泛黄,而中间的颜色变的墨绿,透着寒气。“一叶落,知天下秋。”突然感觉即使你没注意到的也都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事情。向贵想怎么想,随他去吧!
胖子看我没有应声,接着又说:“这次向贵肯定恨上你了。以他的秉性一定会报复!”
听着胖子的分析向阳点头以为然。当然我也知道,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对了,老师看你们半天没来,让我来找你们!”胖子带着突然想起重要事情的神情说。
“走吧!”
于是我们一起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当我们走进教室的时候,胖子带着人已经找到了的表情看着老师走到了座位,向阳带着人已经陪着包扎好了的神情看着老师走回了座位。我也想顺着他们下去,但心里实在找不出一个足够有底气的理由支撑着迈开腿,于是在讲台跟门口之间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双臂背在身后尽量不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略低斜侧着头等待老师的发落。
当等到超出正常时间老师还没有开口说话的时候,我试探性地侧脸看了一下,而老师的视线一直就落在我的身上。目光中没责怪,更多的像是一个傻孩子干了傻事之后批评不是不批评也不是的两难。
“老师,我错了!”老师的犹豫足以让我感动并反思自己的过错,于是我心境温顺地说。
“善于从相似事物中找到关联,并从中找出乐趣,这就是观察的能力!”思想品德老师果然是思想品德老师,一句话即判定了我上课笑的正当性又指明向贵的确与泼妇之间有相似之处,不动声色之间借我的势发他的力,一箭双雕。正在我思考这句话是不是会定性我是故意侮辱向贵,和其他更深层次的意蕴时,老师带着出了一口恶气的愉快说:“下去坐下,以后再不能这样粗莽地伤害自己了!”
听了老师这番话后,我转身往座位上走,带着抱歉的眼神看向向贵。当看到他因为愤怒和屈辱涨红并绷紧的表情时,我知道我再大的歉意都是徒劳,不会得到他任何原谅,只会让他发现我的薄弱进而猛烈报复。向贵的眼睛胀满血丝,暗淡且凶狠,是一双复仇的眼睛。到这我也反倒坦然了,反正不是有意为之,事情已经发生了,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无所谓。
下课思想品德老师走后,原本我以为向贵会冲上来跟我理论,或者跟我动手,甚至比这更严重的结果我都能承受,但他偏偏选择按兵不动,连教室都没出去,只是定定地坐在位置上。这反而使我心里一慌,就像面对一个无法预测且随时都会爆的炸弹,更糟糕的是无法主动去排除它。
班里所有的学生都觉得我们之间一定会打一架,但迟迟未动的状况让他们也心里也犯起了嘀咕,各种猜测的眼神夹杂在平常行为中游弋在我跟向贵之间。
下午放学后我压着没走,班里想看热闹的同学也以各种理由不走,直到向贵跟他的得力干将王东低语了几句,然后提着书包往教室外走。
王东快走出教室的时候,回过头来打趣地说:“表格没填完的今晚捂在被窝里好好填,明天一早必须交!大家都等着结果呢!”就像我跟向贵之间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这时我才想起还有给班里女生打分,评选最漂亮女生这档事。原本心里有点暗暗激动,但经此一劫,更何况向贵还是发起人,一想到这兴趣全无,于是把发给我的表格塞进桌屉,便和向阳结伴走出了教室。
身后传来几个好事的男生起哄的声音:“好戏看不成了!”“白等了!”“没想到向贵这都忍得了!”
夕阳的余晖照在脸上,不冷不热刚刚好,天空万里无云,一阵微风袭过叫人心旷神怡。
“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和向贵的事情!”
“就看他想怎么办!”我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你看向贵那架势,恨不得撕了我。总不能让我跪着跟他说,贵哥我不是有意的,都是我的错,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过我吧!”我缓了口气接着:“就算我这样了,他也未必领情接受!”
“反正当心点,那孙子阴着呢!”
“我到希望他快点!”
回到家吃完晚饭,看了会电视,当电视上刚播放新闻联播时,我跟爸妈打了招呼,就回了自己屋子。
我家的院子不大,有三分地的样子,基本上是个正方形。这是父亲引以为豪的事情之一,因为在农村能有一块合规矩的地方做院子,至少能说明这家祖上在得这块地方的时候是有优先选择权的,否则就是被挑剩的,不能成形。
已经建了北西南三面,按照我父亲的说法,倘若东面也建上房子,就是标准的四合院。
窗外天色已然黑透,百鸟归巢,天空一片沉寂。时令中秋,早晚时分已经起霜,伴奏了整个夏天的各类鸣虫也势单力薄不足以撑住繁华的夏章。空中的蝙蝠尽其所能地为秋冬清扫出一片寂寥和肃穆。
第二天早上一走进教室就感觉气氛异常活跃,从后排那一双双闪烁的目光中能感觉到跟我有关系,我带着一脸狐疑坐到座位上把书包放好后,装作若无其事地侧耳仔细听了一会,传进耳膜的言语断断续续,“谁填的?”“谁还能有着种!”“他填的呀!”
任凭我再怎么联系实际和发挥想象都无把听到的言语串联成一个完整的事件。终于不耐烦地转过身问三四个团在一块正在窃窃私语的同学:“咋回事?”
“没事没事!”那几个同学带着应付的语气回复着,边像幽灵一样四散开去。这反常的态度更让我疑惑不解。但就凭他们看我的眼神,我敢判定肯定跟我有关系。
实话,我从小就比同龄孩子敏感,能够从别人细微的表情变化当中发现不会用语言表达的心思。因为这个原因,我也承受了跟年龄不相符的心事,无法跟别人说只能自己咀嚼,于是这项能力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纯熟。在别人过的风平浪静的地方,自己活的兵荒马乱。
正在我要进一步询问的时候,向贵和王东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一路盯着我看,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他俩手里没拿书包,肯定是早上进来又出去的。
这时教室里,空着的座位被陆陆续续赶进来的同学对号入座。我心想肯定跟向贵有关系,至少他知道是什么事情,但碍于昨天的事情,我没法直接问他或他周围的人。如果是他在捣鬼那我就不需要急着打听,他怎么耍我怎么接就是了。反正迟早会有这么一次,长愁不如短痛。
向阳提着书包小步跑了进来,坐在位置上气喘吁吁。
“今天怎么迟了,这么赶?”
“我刚上来的时候碰上王光他们,说,向贵要收拾你!”王光是隔壁王村的,跟王东一个村,也是跟着向贵混的。也就是我刚进教室时问的那几位同学中的一位。他们今天值日需要打扫教室卫生,所以来的早。
我们学校只有我们班级所在的这一栋教学楼,共四层每层八个教室。当时设计的时候可能是为了充分利用栋楼的空间,就没有设计提供日常用水的系统,所以值日生淘拖把、提水都要跑到校园西边的开水房那边去,只有那里集中供应冷热水。医务室和食堂也在那一块。向阳碰到王光他们时他们正忙着去提水、淘拖把。
“我就说今天一进教室就感觉不对劲!”
“好像是表格的事情!”向阳看着我的反应说,“你给她打了一百分,其余女生都画了零分!”
“他们胡说,给的表格我压根就没填,还在桌屉里!”我边绪激动地说着,边伸手从桌屉里找那张表格。
“怎么不在了,昨天明明放里面了呀!”当在桌屉翻了个遍也没找到那张表格时,我心里倍感不妙。
“在不在?”向阳问。
我又在凡是能找的地方翻了一遍确定不在后回复向阳,“不在了!应该被谁拿走了!”
“那就对了!”向阳正要接着说什么,被一阵骚乱打断了———王东手里拿着一张表格脸上挂着起哄式的神情说:“不要挤,一个一个看!”边用胳膊护着纸张,防止被谁抢走或着在争着看的混乱中撕破。周围围着的同学嚷着说:“让我看看!”“让我先看!”
所有的一切立刻在我脑海中串联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并指向一个结果———王东手里拿的就是向阳听到的给她打了一百分其余女生都是零分的那张表格。再看看向贵一脸大仇得报的惬意,不难断定,是冲着我来的。再从看到表格内容从围在王东周围的人堆里退出来的同学看我的眼神中,更加确定了我的推断。
渐渐地后面的男生中发出了趁着乱子找乐子的起哄,很快像火势一样慢蔓延到了前排坐的女生中。她和我的名字成为了所有人象征性低声,实际肆无忌惮话语中的主角,而她露着毫不知情的疑惑看向我,看向教室里所有趁乱取乐的每一张面孔。
所有早有预谋的攻击和不管好恶不论是非顺从大多数的态度以求在集体中获得安全感的人性充斥在教室的每一份空间,给我像海水就快漫过头顶的恐惧,和再也无法忍受的没顶之压。便在向阳劝说要冷静无效后,一个箭步冲过去在王东胸口重重推了一把,顺势夺过他手里的那张表格。就像所有不祥的预感都会成真一样,没错,我夺过的正是从我桌屉里不翼而飞的那张表格。
在所有女生名字后面整整齐齐地画着0,只有在她后面写着100。一个100在二十七个0中是那样显眼和刻意为之。
当我看清了书写字迹,抱着像在两军对垒,一战便可定胜负时突然发现敌人致命薄弱的激动,要说:“这就不是我的字迹,根本不是我写的,是有人栽赃设陷”,以自证清白,也把她拉出污脏之处时,突然我眼前一晕,在表格的右上角赫然写着我的艺术签名,看样子应该是我写的,顿时脑子一片混沌,就像被十三级台风肆虐过一般。怎么可能!不死心,又稳了稳情绪,仔细辨认后确认无误———的确是我自己签的。
五年级的时候,受港台影视剧和流行音乐明星的影响,班里的同学都像认亲人一样在色彩缤纷、五花缭乱还带有雪花斑点的屏幕上找到了足以承载自己所有期待和不足的偶像,也是第一次集体性价值和审美的划分。比如,喜欢张国荣的跟喜欢谭咏麟的只要一聊到他俩之间高低时言语之间就立马变的夹枪带棒,甚至可以发酵成肢体冲突。当然模仿偶像签名也成了必修科目。
同学们都按照偶像的签名风格设计了自己的艺术签名,彼此之间还会相互比较,设计的好的会获得其他同学羡慕的目光。我对自己的设计艺术签名十分满意,它承载了当时我的精神追求———洒脱不羁。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引以为傲,也就因为这个我也养成了在所有属于自己的书,包括纸上签上自己艺术签名的习惯,表格上的签名就是我当时无意间习惯性写上去的。而这个签名无疑就成了表格上的分数是我打的铁证。
就在我脑子迅速思考而身体木纳发呆的时候,向贵插进这个机会,一把从我手上夺过表格。速度之快使表格发出划过手时特有的清脆声。
我本能地扑上去抢,只觉身体被沉重地一撞,碰在了课桌边缘,身体一阵剧烈震痛。因为是从后侧撞的,我没有看清是谁,但按撞力方向和到我的距离推算,王东最有嫌疑。
不得不承认,向贵在观察人薄弱所在,并趁势加以攻击这方面确实有过人的能力。他敏锐地发现了我看到表格后内心的崩溃和受到撞击后身体剧烈的疼痛,于是恰到好处地在我身心都处于崩溃边缘时,与我祭上致命一击。
“你有种写就要有胆认!别婊子做了还想立牌坊。”向贵左手拿着表格举过头顶,生怕我上去抢,也像是要让所有人看到我“骚情”她的证据,右手冲着我指指点点地说。那表情带着怒火压抑后获得释放的快感。一样是在全班同学面前,向贵以“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报复我说他像“泼妇骂街”,所有人都屏着呼吸托着惊掉的下巴看着,没有人会在意笔迹是不是我的,也不会在意有没有人陷我的害,因为谁都不想为了找出味如嚼腊的真相,而扫了一桩好戏的兴。
就在这一刻我所有的自信、高傲和修养,连同对粗俗的鄙弃就像被撕碎的铠甲,从我身上片片脱落,至此不再属于我。我就像一个赤裸着身体,带着本能之怒的野兽,发着近乎拼死一博的低吼,朝向贵撕打过去,但势强力弱,在向贵蓄力已久地阻挡和周围他的骨干卖力地推搡下我的挣扎越渐疲惫,终于瘫倒在地。她被眼前瞬间发生的这一幕惊吓地哭了出来,同桌卓雅一手给她递着纸巾一手从她后背抚摸着以减轻由于哭泣给内脏带来的震动。
冥冥中,命运把我和她牵在了一起,从那一刻开始我们之间产生了千丝万缕的关联。一开始,在场的所有同学带着对剧情不可抑制的好奇静静地作壁上观,但当看到这里的时候大部分同学脸上露出了戏演的有点过火了的同情。向阳和胖子还有几个后面平时与我交好的同学,赶了过来把围在我周边的人冲开,把我从地上扶了起来。此时的我真的情愿在地上爬一辈直到周围的人都老着死去,直到周围的一切物质都变的腐而朽去,直到世界末日,因为所谓的脸都已经丢干净了,再没有办法面对周围熟悉的一切和这个世界。
人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脑袋里面的一个小小的想法可以把一个人活生生的人困在一个以认知为边缘的牢笼,不敢越界半寸。
直到向阳和胖子把我从地上拉着抬起来我还是没有勇气睁开眼面对所有的一切,心里想,即刻死去才是最好的结局。当一个人面对死亡方便于面对现实的时候,就崩溃彻底了。
向贵看到我面如死灰的表情和鼻孔里流出摊在胸口的一团血渍时,也惊了一截,也许他是第一次见到一个活人能呈现出比死人更为绝望的神情,在场的每一个人也许都是第一次看到。他没有料到事态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就像我不能想象就因为我的一个笑而引发了这一切。
“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向贵淡淡地说了一句,像是出气,更像是壮胆。
当向阳和胖子他们搀扶着我快走出教室的时候,我突然心里想到还有她,便身体有了力量,从搀扶我的肩膀中挣开,回头看向了她。她哭红着眼睛,眼神惊恐而无助,表情笼罩着流言蜚语的中伤,楚楚可怜,神情足以让任何一个男子汉产生强烈的保护欲望。我看着她,眼眶开始潮润,咧开苍白干裂的嘴唇朝她笑了一下,希望能给她安慰。然后走出了教室。
但正是我的这一笑让大家铁定表格上的分数就是我打的。而我也无所谓了,即便真是我打的又能怎样!那刻,在我眼中,她比我在乎她更在乎我。
“把我的衣服换上!”向阳说着把自己T恤上面的衬衣脱给我。帮我把身上带血的衣服脱了下来。供水的水池在校园的西侧,经过的学生少,再加上早自习时间就更不多了,但还是有几个女生近近远远地经过,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光着上半身就换了。要是平时,在光天化日之下根本不敢,也没有必要。人都是逼出来的。
“还有这,还有......”换好衣服后,我把头伸到水龙头边洗着脸上残留的血渍,胖子在一边当成我的眼睛说着。索性我把头伸到开到最大的水龙头下,让带着强大压力发着“噗嗤噗嗤”的水柱直接冲到头上。水池的水是学校自行从校园里打的井里抽上来的。冰凉的井水冲在头上,一股清爽的感觉瞬间从上至下传便全身,心里的沉闷和燥热也顿时散去,心境稳了很多。心里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极速从头而过的水流仿佛冲刷着所有的不堪,但这远远不够愈合内心还流着血新鲜的伤口。
这次我是真怯了,是源自内心深处出于本能的恐惧。如果只是我,我可以连旷一周课,一周之后再找不管什么的理由绝不再走进那个教室,或者干脆找一个如果不转学我肯定不能按我爸妈殷切期盼的那样上高中考大学的“绝症”所在,一走了之,跟教室里的人老死不相往来。这些我都想过。但一想到还有她,立马心就软了,打算的主意也动摇的再也经不住多想一丝———我得留下来。
当一个人丢尽脸面内心也死过一次,而为了所想所爱又不得不撑着走下去的时候,即使内心千疮百孔还滴着血,也能硬撑。掩饰内心的恐惧和胆怯,最好的办法就是表面的物化,失掉原来所有的柔软和朝气,变的像一台机器钢铁。就像只有足够坚硬的躯壳才能保护碰一下就能碎成一摊,痛到神经的内脏。看上去固执的让人可怜。
“我们几个进去把向贵收拾一顿,看不下去,太过分了!”我们几个坐在花园边的围基上,等着晾干我的头发时,胖子愤愤不平地说,眼神中充满愤怒。我为胖子能在我处于如此狼狈的境地还能有这般话,情愿站在向贵强势的对面帮我而感动。
“就是,向贵那孙子真的欠收拾!”洪森附和道。洪森姓魏,是从隔壁魏村五年级升上来的,面容清秀,行事仗义,也是“零录取线”奇迹的受益者。
“我家有两斤□□,今晚我们去向贵家,把他家的房子给掀了!”向小强语气恶狠狠地说。向小强也是我们村,跟我、向阳、胖子一起升上来的。反正从我熟悉小强时他的性格就已经神神秘秘的。在他能自己看懂化学书以后就特别专心于炸药、爆破之内的东西,极尽痴迷。“物质在有限空间内极速燃烧就能引起爆炸”,这也是他告诉我的。再加上他不经常整理头发,一长就跟电影里被炸弹炸过一样———所以我们都管他叫“炸弹”。
我们几个对炸药说的话就当没听到一样,我们都习惯他这样的痴言痴语了,唯独洪森不了解,投去了“肯定是在吹牛皮”的眼神。
“你不信?我家真有,明天就拿来给你看!”炸药辩解道。
“我还真不信!”洪森语气有点冲地说。
“走,现在就走!”
向阳阻止了还要接上杠的洪森说:“他说话就这样,别较真!”并把炸药拉到他跟前坐了下来。洪森一看再继续就是自讨没趣,于是略有所察地收了脾气,不再吱声了。
“我想成立一个团体!”其实我想说的是“帮派”,但又怕被误解成“□□”,所以才改说。毕竟那时我们镇上就有带有□□性质的“十三少”“青龙帮”等等。
“团体?什么团体?”胖子一脸吃惊地问。洪森和炸药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向阳应该已经明白了我的想法,态度有些犹豫。
“一个人势单力薄,多几个人就能相互照应———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守住自己需要的尊严。”
大家听完沉默了大概十几秒钟的样子,洪森开口问:“你说的团体是不是像《古惑仔》中浩南和山鸡他们那样的?”
“对!”我犹豫了一下回答道,“但也不一样,我们不惹人,但也不被人欺负!”并看着大家的反应。这是我能想到的能让我在这个班级继续撑下去的唯一方法。
“你早这样说我就理解了,我还以为你要弄个学生会、学习会那样的呢!”洪森豁然开朗地说。
“早应该这样了,不能让向贵一家独大,欺负人!”因为喜欢看武侠小说的原因,胖子说话的语气当中常常带有侠客的风范。
“算我一个!”炸药直截了当地说。大家这样爽快地同意,超出了我的预想。人在自己没有势力的时候,就会拉帮结派,这是本能。否则怎么猿人都喜欢群居呢。况且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咀嚼孤独的能力和勇气。
“我......”向阳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表达想说的意思。
“没事,有我们呢,跟我们一起玩,其他事情你不用担心!”我看着向阳说。
向阳因为从小得病的原因,所以极度爱惜自己的身体。从小到大,家里人都没动过他一手指,所以他绝对不容许别人打他或他打别人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但凡学校里知道这个原因的也不会跟他过不去。胖子、炸药也心领神会地点着头。洪森后面也知道了。
“你们想好,这样就跟向贵一伙彻底对着干了!”我想做这件事情,自己力量又不够,但又不想牵连朋友。如果可以分身十人换我十年寿命都是情愿的。十几岁的时候感觉生命无穷无尽,少十年更无所谓。
“你说的什么?”“我们要是怕就不会扶你出来!”“向贵算个求!”......
“好!那从今天起我们就同进退,互照应!”
“就这样弄!”“早就应该拧成一股绳了!”“一起弄!”
气氛很热血,就差杀鸡头烧黄纸,跪在地上磕头拜把子了。
至此,我们五个人便有目的地团在了一起。当时只有向阳是半被动接受的,剩下的我们四人多多少少都带着自己的心思目的。但有一点我们是相同的,那就是刚步入青春期,内心渴望被关注被仰慕,希望自己站的是舞台的C位,尤其在下面有自己喜欢的女生的时候。
我们像绝大多数普通的初中生一样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超俗的相貌、更没有天生与众不同的特长,所以留给我们“露脸”的路子不多,无疑我们现在选的是最差的一条。奈何,这个世间所有的恶习都能散发出诱人的气味,有着勾人欲望的本领,只要在合适的环境下理智就会装死,无力反抗———因为立竿见影,能够得到即时快感。但当一个学生在学校还没有把学习当成一回事的时候,如果不做点符合年龄的蠢事,真的不知道还能做点什么。
我们五个第一次走在一起,穿过学校的中心广场往教室走去的时候,气质原地就变了,真的有种电影里面古惑仔的气魄,也莫名走出了“谁都不尿”的潇洒。我顿时觉得身后有了人,心里是那样的踏实,再不会因孤身困境而恐惧,更重要的是能够用那个阶段自己能力范围内最有效的方式去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我们五个煞有气势地走进教室的时候,早上第一节课已经开始了。所有同学向我们投来了诧异的目光,团在一起能迅速让一个人变的自信有底气,但代价就是必须放弃跟团体不一致的自我。
我没心思感受大家对我们的分析,只顾用不引人注意的视线向她看去———比刚才状态好了一些,但更像挣扎疲惫后的顺其自然。一股早有预谋的愤怒涌上心头,但我还是无法迎着向贵盯着我的目光回击过去。我怕———我怕再因为我不经意的鲁莽让好不容易稳定的状态再次陷入不可挽回的局面。我用最大的小心不让他发现我的胆怯。必须隐藏,因为向贵的特长就是发现别人的弱点并给予致命攻击———只要发现你怕,他就会在你身上坏的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