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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谭百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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湟中城的酒楼多,宋知易他们挑了一个不算太繁华的,一般人都能去的起的地方,然后在人最多的地方找了个位置,叫了壶酒和一些小菜。
在这种大量消费的场所还是中原的汉人居多,羌人多是穷苦的百姓和摆摊的商贩,但也不排除有生活富裕可以坐在酒楼喝酒的。
“公子,我们应该怎么做?”苏迎第一次跟别人一起出来查案,整个人显得十分激动,手脚都高兴地停不住。
“来。”宋知易附耳跟他低声说了什么。
苏迎连连点头。他用小眼瞥了瞥周围,准备一般地清了清嗓子,然后用菜市场卖菜一般的大嗓门开始了他的表演:“对了,我听说甘卢天葬被毁的事情另有蹊跷,那个高僧好像是被冤枉的!”
他雄厚的嗓门外加拙劣的演技成功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宋知易坐在他对面,默默的撇过了头……
他是让苏迎用比平时大一点点的声音来假装跟他谈论这件事情,并没有想让他这么刻意地,几乎要拿个喇叭去宣传!
但虽然演技拙劣了一些,效果也算是达到了。
因为这件事情之前被沈闲宣传的沸沸扬扬,大家都知道他们这里来了个长明者查天葬的事情,好多人都传过高僧是被冤枉的流言。
人都有分享欲,有的人听见了他们的话,不知情的都开始好奇,知些情的又开始了他们的慷慨分享,宋知易也如愿以偿地听到了一些关于甘卢的传言。
他们用这个方法去了好几个地方打探,所听到的都是差不多的内容。
无非是甘卢先前是羌族部落首领最小的儿子,他的哥哥甘利曾经为羌族人平反出头,刺杀了前任护羌校尉首领郑旻,并且想要出兵征伐中原,不久羌人落败,甘利一家满门抄斩,因为羌族首领苦苦哀求,才勉强保下了十四岁的甘卢。
自那以后,护羌校尉首领换由林毅担任,在位期间恩罚并施,对羌人苛刻严厉。
他派护羌校尉的人在羌人活动的地方设防,限制他们的行动范围,将羌人视作低人一等的贱民,每月向他们收取各种税费。
羌人在这里没有任何人权,若是一个羌人到衙门里状告一个汉人奸杀了他妻子,那这位羌人需要先打五十大板,并且提交汉人的文字罪书,衙门才可能通过并查询,即便调查结果属实,那个汉人最多只是被罚几两银子,而申冤的羌人一套流程下来,可能奄奄一息只剩半条命了。这就是现在羌人和汉人的关系。
有传言说是朝廷的人当年虽然赦免了甘卢,但依旧容不下一个罪臣的子女活在世上,但杀一个十几岁的孩童又显得有些不近人情,所以让他又活了七年。
这些事情大部分跟林毅所给的资料中记载的别无二致,不算什么新鲜的信息,但是宋知易他们所听到的,不止这些。
他们在第四间酒楼里打探的时候,旁边坐了一个二十多岁,瘦的跟猴子似的男人,男人一脸神秘,压低声音跟他同桌的几个人说了一个秘密:
原来,他当年是个更夫,每晚都要去打五次更,在除夕夜的那天晚上,他第三次拿着锣棒出去敲更的时候,恰巧碰见了一个醉醺醺的男人,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小女孩的嘴被塞了布料,一直在不停的挣扎!
男人不顾她挣扎,七拐八拐地将其带进了一个阴暗狭窄的小巷子里。
他当时因为好奇,就跟进去偷偷看了一眼,里面的场景简直让他差点惊叫出声!
那个禽兽不如的男人,已经扯开了衣服,把自己的下半身插进了小姑娘的身体里,正在欲生欲死地晃动,而那个六七岁的小姑娘被他按在地上,已经一动不动地昏死了过去……
撞见这种事情,更夫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他虽然看清了男人的脸,却并不知道那人是谁,他在墙角猛地敲了一声锣,期望这样能够吓到那个人,让他停下自己这种猪狗不如的禽兽行为,但他并没有勇气直接过去呵斥住他。
那天晚上,子时的更声晚敲了一刻钟。
过了好些日子,就在更夫快要忘了这件事的时候,他走在街上忽然看到了一个人,那人高大威猛,羌人打扮,结实的臂膀袒露在阳光下,更夫一眼就认了出来,他就是那天晚上,强/奸了一个六七岁小姑娘的禽兽!
但是,再次令他大吃一惊的是,旁边他的朋友竟然指着那个羌人,非常敬佩地跟他说:那是甘利,羌人首领的大公子。
那时候羌利已经谋反,杀了护羌校尉首领郑旻。郑旻那时是所有人公认的丧尽天良的贪官,不论是羌人还是汉人,都对他深恶痛绝,羌利杀了他以后,并没有牵连其他的汉人,而且甘利的名声一直都很不错。
他为受到不公待遇的羌人出头,不畏权利,平等待人,敢于为自己的族人和护羌校尉抗争,他骁勇善战,却从不伤及无辜,即便是在他们这些汉人眼里,甘利也是个真正可以被称作英雄的人!
更夫简直不敢相信,甘利怎么可能是那天晚上他看到的那个变态?
他本来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很快,周围又传出了一些流言,说是有一家有些小钱的商贩人家,竟然去羌族首领那里告发羌利,说他对自己年仅七岁的女儿做了不齿的事情!
羌族首领怎么可能相信,周围所有人都不信,他们被赶了出去,丢在外面的大街上,人人喊打。
但是更夫听过这个消息以后心都凉了半截,因为只有他知道,那对夫妻说的是实话,但是护羌校尉的首领已经被甘利杀了,他们无处可告,可以说现在整个湟中和羌族都是他们的天下,那对商人夫妻怎么也不可能赢了这场官司!
从那以后,他开始时刻关注着他们一家的举动,那家人做了许多事情,他们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想要替自己的女儿讨回公道,他们甚至托了各种关系,想要去中原皇帝那里申冤!
但是,恰逢羌族反叛中原的大事,两边都在胶着着打仗,哪有人会关注一个小小的平民的冤屈?
因为这件事情,他们家的名声在周围也臭了,生意也逐渐没落,第三年年关,刚好是甘利被杀,中原战胜的那一年,他们的父母相继去世,他们都没能看到仇人落网的那一刻。
“沈大人,我今日才知道,原来你是长明者,怪不得林毅这么巴结你,跟条狗似的!”
“你找我干什么?”沈闲不想跟她多费口舌,他摸着手心里未痊愈的伤口,微微有些出神。
“我昨日可是看见了!”谭百潼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得意,她就静静地坐在那里,想等着沈闲问她一句“看见什么了”,可惜,那人端端正正地坐着,仿佛是没听到她的话。
谭百潼有些生气地加大了声音,想以此提高自己言语的威胁力,“我看到你用一个黄色的纸变出了两个穿银甲的侍卫,然后还让他们假装跟踪你,故意让林毅看见!”
沈闲终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那又如何?”
“你不怕我去向那个狗官告状!?”
“对你有什么好处吗?”沈闲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心上,“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不,我是想问你,你说让我帮忙,你凭什么觉得我就有林府路线图?你是偷偷进入了他们家,所以才知道了林毅的行踪对吗?林府守备森严,你到底是怎么进去的?”
沈闲:“……”她到底为什么这么多为什么?要不是因为还有事问她,早就把她扔出去了!
“你和那位顾将军认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教训你的口气就像是在训斥不听话的小孩儿。我猜你去过他们府上也不奇怪。”沈闲喝了口冷水,“我确实进了他们家,听了他们的谈话才知道林毅的行踪,至于怎么进去的,那是我的本事。”
谭百潼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人聪明的很,她在人家面前,绝对讨不到什么好处,而且,自从她知道沈闲是长明者以后,对他就没有那么讨厌了,至少他和林毅不是一伙的。
“你今天为什么这么好说话,告诉我这么多?”谭百潼问。
“因为我也有话要问你。”沈闲一只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黑白分明的眸子静静的盯着她,“是你叫谭百潼?”
谭百潼想着,有来有往,既然人家都开诚布公告诉她那么多事情了,那她也应该礼尚往来,“没错,我是谭百潼。”
“多大了?”
“十七。”
“这栋宅子,七年前是你家的。”沈闲这句话已经是肯定了。
“你怎么知道?”谭百潼也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没错,确实是我家的,七年前我父母过世,哥哥就把宅子卖了,现在住在城西角落的一间旧屋里,怎么,让你们住这里的人跟你们说我家的事情了?”
“谭百潼,接下来我问的话可能会有些冒犯。”沈闲知道冒犯,但问的还是理直气壮,“你认不认识前任羌族首领的儿子,甘利。”
一提起这个人,谭百潼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一瞬间充满了恐惧,她猛地站起来,带动桌子,差点把桌上的茶掀翻!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你到底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