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帮个忙》群青繁茂

4、第四章

　　星期一晚上的街上总是会有很多人，都是还没从双休的状态中跳出来，心还在外面飞。

　　云轩一群人坐到上次坐的位置，因为这次人多还分了两桌。

　　云轩坐在座位上就往摊位看去，那个带着口罩的人影不断的忙碌着，即便离着点距离还是看到他额头上的汗水。

　　汗水因光线反光直直的照在他眼里，让人想伸手帮他擦掉。

　　他起身走过去挑了几个烤串递给他，淡淡的开口，好像就是随口一问：“你带着口罩不热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许穆亦抬头望向说话的人，见是云轩他弯起眼角，声音从口罩里透出来：“还好，不热。”

　　街上闹哄哄的周围噪杂一片，这一声让他听不真切，好像面前弯着眼的少年根本就没有说话。

　　不热？这他倒是不相信，看着他额头上的汗，对上这句话让云轩很难相信他不热。但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带着口罩，怕被同学认出来吗，但又觉得没必要，认不认出来都不会有什么影响。

　　“你真不热？”云轩又问了一遍，主要是他看着都觉得热。

　　许穆亦摇摇头，“真不热。”他没有说谎，他还真的不怎么热，他连汗都很少出。

　　云轩递给他一张纸，指了指他额头的位置：“你把汗擦擦。”

　　“啊？”许穆亦愣愣的接过纸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好笑的解释道：“这不是汗，我来之前洗了个手，顺便洗了个脸没擦干净。”

　　“哦。”那看样子是真的不热。

　　许穆亦把纸放到口袋收起来，语气轻快的说道：“谢谢关心。”
　　他愣了一下，“不客气。”

　　感觉他们之间的对话最多的就是“谢谢”“不客气”，剩下说的话寥寥无几。

　　许穆亦想到什么眼睛弯起来，笑着说道：“感觉我们两个对话不是谢谢，就是不客气。”

　　想法被说出来云轩跟着笑了起来，没想到他们两个想的还挺一致的。

　　等烤串饮料都上桌了，他们端起可乐互相碰了一下。

　　“干杯。”梁劲雄挨个碰了一下易拉罐后，才老实的坐下来开始撸串。

　　梁劲雄把嘴里的串咽下，“以后大家一起打球啊，可惜贺永和我们不是一个班，下次有空叫上你一起。”他拿起一个肉串重新塞到嘴里。

　　“轩哥有没有考虑加入篮球队。”吴志安拿着可乐朝他眨眨眼，一脸期待。

　　可云轩想都没想的拒绝，“不考虑，不感兴趣。”

　　吴志安不死心的接着诱惑：“加入篮球队到时候还有比赛，高考可以加分的。”

　　云轩轻笑一声，毫不客气的嘲讽，“你觉得我需要吗？”

　　“卧槽，学神就是学神，牛逼牛逼。”周明磊对他竖起大拇指。

　　这话就太打击人了，吴志安自讨苦吃的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行吧，当我没说。”

　　没过多久吴志安又伸着头问他：“学神给点学习建议呗，让我们都学习学习。”

　　云轩淡定的喝了一口可乐，淡淡的开口回答这个问题：“没什么学习方法，上课听课，下课做题就这样。”

　　闻言都是一脸懵的状态，他们互相对视一眼，觉得问这个问题真的是不自量力。

　　学霸和他们这种学渣的脑子都不是一样的构架，怎么可能用学霸的方法来学习，这都不是一个级别的。

　　很快他们就开始讨论起别的事，云轩没再关注他们的话题，他移开视线看向摊位，那人还在不停的翻着手里的串。

　　不知道他吃饭了吗？云轩忍不住的想。

　　他们不上晚自习所以大多数人都是回家吃饭，只有高三要上晚自习的人才会在学校吃饭。

　　这样想着他突然发现他都没在学校食堂见过他，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看到他去食堂吃过一次，有可能他去过只是自己没注意到吧。

　　他收回视线低下头没再看忙碌的人，专心的吃起自己面前的东西。

　　余光里一个人影进入，接着是一双白嫩的手，只是那手骨节分明并没有多少肉，那只手里还拿着一个易拉罐。

　　耳边传来闷闷的声音，“这个给你，谢谢你的笔。”

　　他顺势的接过，抬起头看着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许穆亦，“没什么。”

　　“这个挺好喝的。”说完许穆亦又溜回去接着忙碌起来。

　　云轩看着手里的果啤，他不知道为什么送个笔还能有回礼的。
　　他好笑的把那罐果啤放到书包里。

　　“你笑什么？”梁劲雄看他嘴角的笑，有些好奇。

　　他很少看到云轩这样笑，平时他都是礼貌性的笑笑，即便是好笑的笑话他也一直都是一脸微笑，仿佛什么事都无法动摇他，很少笑的连眼睛都弯了起来。

　　“没什么。”云轩拿起来一串烧烤，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一旁的贺永朝他看了一眼，随后又朝摊位的方向看去，那个带着口罩的少年正低着头，看不清样貌，但看他的样子应该是自己学校的人。

　　他很快就移开视线，当做刚刚什么都没看到。

　　等他们吃完天都黑了，路灯也一个接着一个亮起来，路上的人越来越多，都是出来撸串的，走之前他还顺便和许穆亦打了声招呼。

　　等回到家和客厅里的父母打了声招呼，他便直接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房间很大显的干净又空荡，除了一个衣柜就是一张书桌和一张床，书桌上放满了书，房间的风格也都是暗色，木色的书桌和柜子，床也是暗色的布料。

　　床的斜对面立着一个玻璃柜，里面放着有玩具模型、魔方、拼好的拼图还有一些别的乱七八糟的玩具，玩具都有些旧了但保存的很好没有过大的瑕疵。

　　他坐到书桌前把书包里的饮料拿出来打来，又把作业都摆在桌子上。他拿起饮料喝了一口，甜甜的味道顿时充斥着口腔，但又不是甜到发腻的感觉，让人不讨厌。口感不像可乐那样辣舌头，软软的口感让他瞬间就喜欢上了。

　　“味道的确不错。”

　　今天有一个让许穆亦困扰的问题，其实也不算是困扰，这种事他遇到很多次了。

　　许穆亦坐在座位上看着飘在窗户上的小女孩，这个小女孩是上次在走廊上碰见的，粉红色的连衣裙下面有一个碎花边。看样子也就七八岁，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苍白的让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正常人。

　　小女孩趴在窗户上看着他，见他看向自己眼睛都亮了，不过她的眼睛完全没有神色，但他总感觉小女孩在兴奋。

　　小女孩没有靠近他，也没有和他说话，只是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他走到哪小女孩就跟到哪。

　　一下课他就往厕所跑，厕所的话小女孩应该就不会追来了，果然在他走进门口的时候小女孩停下脚步。

　　他也没看路直接往里走，额头撞到这个坚硬的东西，他下意识的开口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

　　声音很耳熟，是他这几天经常听到的声音。

　　他抬头看着面前带笑的人，歉意的对云轩说道：“抱歉，我刚刚没看路。”

　　“没事，不用介意。”云轩给他让开一段空间，“果然急的话你先。”

　　许穆亦尴尬的摆摆手，他来厕所只是躲人而已，不对是躲鬼的，完全不想上厕所。

　　“不用不用，你先就好。”说完他还转身背对，意思很明显。

　　身后传来一阵轻笑声，脸开始发烫，他尴尬的低下头看着地板上的纹路。

　　“你在烧烤摊也是打工吗？”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显然是问自己的。
　　“嗯。”他点点头，继续盯着地面。

　　身后响起脚步声，头顶上方也传来声音：“你现在才高二，打工不急，还是好好学习比较好。”

　　他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多管闲事，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说一下。想起之前在办公室听到那离谱的开除理由，他就有点无语，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有这个理由。

　　四周安静下来，门外走进来几个人，他们看到许穆亦后不着痕迹的躲开，又朝他们多看了几眼才转移视线。

　　许穆亦转身往外水池走，他打开水龙头开始洗手。

　　云轩跟在他后面，在他旁边的位置也开始洗手，他刚刚注意到那个几个人的态度，那几个人的感觉和之前上体育课时一样，好像所有人都在刻意不接近他，不像是害怕反而有点嫌弃的意味。

　　“我和你们不一样。”

　　耳边传来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注意力立马被转移。

　　他听到身边的人接着开口说道：“我没有父母。”

　　心脏一紧，胸口像是被压住了一样，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感觉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对不起。”他放轻声音，语气也缓了不少。

　　许穆亦抬头看他一脸难受的样子，好笑的说道：“没事没事，别这么夸张，我都习惯了，现在一个人也挺好的。”

　　云轩低着头见他好像真的没什么在心里松了口气，现在想想刚刚他说的话简直就是在别人心上戳刀子。

　　他们班离厕所有段距离，回去也差不多该上课了，他朝云轩笑笑表示自己真的没什么，“快上课了，我先回去了。”

　　“好。”

　　回到教室那个小女孩也跟着他回到教室，开始上课的时候那个小女孩也跟着看着黑板，不过是一脸懵的看着黑板，完全不知道老师在讲什么的样子。

　　不过这一次小女孩坐在他边上，直接朝他伸出头趴在他桌子上看他写的题。

　　冰凉的触感瞬间让他头皮发麻，许穆亦瞬间跳起来，椅子与地面产生的摩擦声，在只有老师讲课的教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班里的人都转头看向他，眼里的厌恶和嘲笑明明白白的袒露出来。讲台上的老师脸色也很难看，显然也是因为他的动作影响到他讲课了。

　　老师黑着脸那这书在桌子上重重的敲了两下，“不想听课就出去，别在这耽误别人。”

　　台下的同学都开始小声讨论起来，他很清楚的听到有人让他滚出去的话，他咬着牙低垂着头。

　　他朝讲台上的老师微微弯了一个腰，“对不起。”他把椅子搬回来重新坐回去，始终低着头让自己的存在感减少。

　　等老师重新开始讲课，教室里也安静下来，他才转头朝身边一样低着头的小女孩看去。

　　发现有人在看自己，小女孩委屈的看着他，哭着对他道歉：“大哥哥对不起，都是我你还被老师骂了。”

　　虽然鬼完全流不出眼泪，但他还是能看出面前的鬼在哭，似乎哭的还挺凶。

　　他叹了口气，视线移回黑板上，“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