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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   “你舅舅的来信,我看过了,这件事情,我不会同意的!”黄老夫人端坐高堂,将信函一拍肃然道。
      “舅舅的话你怎么能信,他那样的人自r军占领沪市后第一个就投降了,我都为他不耻。”
      “不管怎么说,你这次能活着回来,得多亏了他,要不是他,你能出得了外白渡桥,能出得了沪市?”
      黄远清反驳道:“这得亏了月明,要不是她想的办法,你儿子我现在还在小鬼子那关着呢。”
      “你不用再说了,这件事,我是坚决不同意的。我们黄家就算不是高门望族,也是书香门第,从你曾祖父到你父亲,哪个不是供职朝廷,清清白白,如今我怎么能让你娶一个烟花女子,辱没门庭,你父亲若泉下有知,必然也是要为你羞愧的!”
      “月明也是书香门第家的女孩,这其中有些误会,绝非你想的那样,娘,你好歹给我个机会解释。”
      “还需要解释什么,你舅舅白纸黑字的能有假,这个女人在沪市有谁不知道,跟着那个杨大太太,杨大太太又是什么好人,真当我不晓得。她今天和这个男人跳舞,明天和那个男人搂抱。你就算不要列祖列宗的脸了,也得为你自己的前途想想,你是军□□的人,娶这么个女人像什么样子。”
      “谁要是敢说闲话,我就先毙了他!”黄远清说罢,直接抽枪甩在了桌上。
      “你倒是长能耐了。掏出枪来吓唬我,明早我倒要去你们军部里问问,你们军政府里出来的士官就是这个样子吗?你们是把那点心思都放在烟花柳巷里了吗?”
      “娘,不管你说什么,总之我非她不娶!就是委员长来了,我也不怕!”
      黄远清斩钉截铁地留下最后一句话后,便拉着邱月明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要娶那个女人,除非我死了!”一声茶杯碎地,混合着黄老夫人的怒气从后传来。
      “你娘……”
      “不用管她,我们走。”
      武汉的街头巷尾变得忙碌起来,摩肩接踵的人群和清一色的大红灯笼对联铺,让邱月明想起不知不觉间已是年关将至。于是,那种久违的喜悦与热闹也爬上了她的眉梢。
      “我听说合凤斋的点心做得向来好,不知道你娘会不会喜欢,不如,我们去买点吧。”邱月明晃了晃他的手,朝不远处正排满长队的铺子说道。
      黄远清却停下了,他满脸的歉疚之情涌上:“对不起,刚刚我娘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
      “怎么会呢,倒是你不该为了我这么违逆她。待会回去,还是和她老人家道个歉吧。”邱月明劝道。
      “我可以道歉,可是她必须要接受你,不管如何,我是绝对不会抛下你的,月明。”
      如果说张允琛带给她的一切虚幻似烟火,转瞬即逝,那么黄远清于她而言更像跳跃的火焰,真实,热情,又滚烫,让她常常会不自觉躲开目光,因为那目光会烫灼她忐忑的内心。
      她撇开话题,一回身扎进喧闹的人群。
      *
      除夕之夜,武汉珞珈山的军政部一片灯火璨然。在夫人的主持下各级将领纷纷出席了这场新年酒宴,邱月明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军官宴会,水晶杯碰撞的清脆声响与将官们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而黄远清则不时对她介绍着左右人物,政府里的脉络关系。
      “左边的一堆就不说了,都是外籍顾问,有德国的,有美国的,也有英国的,还有几个澳籍的,其中德国人最多,你看,诺伯也在那呢。”黄远清说着,同一时刻诺伯回头,越过喧嚣的人群,目光流转,还是落在了那个姑娘身上。
      她今天穿了一件青色的旗袍,那颜色让他想起第一次相遇时夏晚拂过的风,又像他送她玫瑰时天然无暇的笑,此刻她脸上的神情闲雅,看上去应该很快乐,也应该很幸福。
      他收回目光,心中有些烦闷,然后饮光了杯中的红酒。
      “前方那个是参谋部的杨总参谋长,他是个不爱说话的主,但老头子很看重他。另外站在老头子左后方的那个,是戴li,那家伙可不是省油的灯,平时走路都得离他远点,知道吗?”
      黄远清的话逗乐了邱月明,他却认真道:“我和你说的都是真的,还有那个,坐老头子身边的就是夫人,她素来喜好旗袍,又必然是至脚踝,所以非常好认。”
      顺着黄远清的话望去,那一身紫色真丝锦缎长袍的女人确实光彩照人,从前她只在报纸上见过,如今见着真人,就算自持容貌出众的她,面对夫人雍容的气质,也不得不折服至极。
      黄远清见邱月明定定的不眨眼,以为是看上了蒋夫人的旗袍,他知道邱月明也是个爱穿旗袍的人,他道:“那款旗袍是有名的旗袍大师张瑞香做的,你要喜欢,我可以带你去找他,让他为我的新娘子定制一款最漂亮的旗袍。”
      “什么呀,我不是那个意思。”邱月明嗔他。
      黄远清笑了笑,转而叮嘱道:“夫人的酒量不小,当初出使m国邀请 Chennault将军时,面对满场的敬酒,她都不带眨眼的。所以待会她若是向你们女眷敬酒,你切记不要多喝。”
      “知道了,你啰啰嗦嗦的我都嫌烦了。”
      她满脑子都是他的絮叨,然而到了酒会真开始时,倒把刚才那些忘得一干二净。
      军官酒宴上向来不乏名门世家,不管熟络的不熟络的,多少都能攀上点远近关系,见着也必然含笑致意。这就像是一张庞大交错的蛛网,将军□□的里外关系层层包裹,渗透不进。
      而邱小姐就是那典型的渗透不进的外来者。
      “这位小姐怎么没见过,瞧这模样,真是少有的标志。”说话的是一个梳着少妇髻的年轻女人,她手中提着一杯香槟。
      她的话立刻引来另一位女子的注意,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眼邱月明,带着几分奚落的语气道:“我没认错的话,这位是沪市来的邱小姐吧?"
      邱月明一楞,她本以为在武汉不会有人认识她。
      然而她还是举起酒杯不失礼貌道:“你好,不知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对方却避而不答,反倒笑道:“素来听闻沪市是个繁华的大都市,想来,邱小姐作为沪市名人,舞姿应该不会差,待会的舞会,我很期待一睹邱小姐的风姿。”
      “媛媛,你这话说的,今晚来这的谁不会跳舞呀。”少妇似乎没有听出女子话中的意味,插嘴道。
      “总是有不一样的地方,尤其是邱小姐,应该更擅长这个,不是吗?”
      邱月明没有接话,她举着酒杯的手僵住。
      什么意思?她在嘲讽她是歌舞厅里的交际花,不知廉耻地来到此处吗?
      “Ladies .The prom is about to begin.”
      就在这时,希普林先生提着一杯酒款款而来,他以一口流利的英文对那女子迷人笑道:“May I invite for a dance ?Miss beatiful.”
      也许是传言d国人的拘谨与冷淡有关,女子对于受到邀请感到有些意外,但很快,良好的世家教养让她很快反应过来,递出手道:“My pleasure.Mr Colonel.”
      诺伯带着那女子很快回归了宴会,只是在某一刻,他似乎有意的回了一次头,那说不明道不清的目光就落在了邱月明的眼中。
      “刚才发生什么了?”黄远清从一众军官敬酒中脱身,他见到了邱月明古怪的神色。
      她朝诺伯的方向问道:“那个女人是谁?”
      黄远清瞟了一眼:“她哦,军桶局长的侄女,怎么,她为难你了?”
      难怪,她会知道她的身份。邱月明不想给黄远清惹麻烦,于是摇头道:“没什么。”
      酒会结束,回到黄家,已接近十一点。黄远清瞧了眼桌上半分未动早已冷却的菜肴,过意不去道:“今晚军部里设宴,不是让您老人家早点休息的,您何必等到现在。”
      黄老夫人没有说话,她的目光在落向邱月明时,丝毫不比外头的寒风更冷。
      邱月明想缓和这对母子凝重的氛围,于是主动开口道:“这些菜也是伯母好不容易做的,正巧,我还没吃饱,不如你就坐下陪我再吃一点吧。”
      “也行,那我让人去热热,我们再陪娘吃点,李婶——”黄远清正要喊人去热菜,黄老夫人却道,“不必了,李婶,将菜撤了吧。”
      一时,邱月明捉起筷子的手也尴尬悬在了半空,黄远清想要发作,邱月明却扯住了他的衣服:“诶呀,你看我这记性,大过年的怎么好空手来,我原准备了给伯母的礼物,就在车上,您等着我去拿。”
      说罢,也顾不得天寒,她就赶紧出门拿东西,可就在进门时,黄老夫人道:“邱小姐不用急,烦请您和您的东西都先放一边,我有几句话对我的儿子说。”
      “娘,这大冷天的,你怎么能让她站外边!月明,你进来!”
      “你今天要是让她进这个门,就别认我做你娘!”
      “算了,远清,我可以等着,伯母有话对你说,你先去吧。”她将黄远清朝里推了推,又不忘把礼品放在了屋内,然后才出门去。
      “月明……”
      黄远清的话没有说完,黄老夫人就在邱月明面前一把关上了门,那沉重的响声,仿佛要断绝了她和屋内男人的所有联系。
      风吹在门廊里,她不住地踱步搓手,期盼时间可以过得快些,可是没有过多久,里头就传来激烈的争吵。
      “你要和她在一起,我拗不过你,但有一个条件,你绝不能娶她当正房,我们黄家的儿媳,不求富贵人家,至少要清清白白!”
      “这都什么年代了,哪还有正房侧房。我不管,要娶就只娶她一个。”
      “你娶她一个,她是不是有你这一个还难说,这些日子我派人在上海打听了多少,关于这个女人的风评,什么法国人,美国人,德国人她都能勾搭上,像这种他们张家不要的女人,你也好意思把她捡回来当个宝。”
      “娘,那些都是谣言,谣言是不可信的!”
      “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你非要娶她,那就等我死了吧,总之有我在一天,你休想让这个女人踏进我们黄家门一步!”
      说罢,门被打开,那些礼品“哐啷”一声全都丢了出来,正好滚落在了邱月明的脚边。
      黄老夫人见她还在门外,毫不客气道:“邱小姐是都听到了,我也不瞒你,你若听我老婆子一句劝,便还打哪儿来回哪儿去,我们清白人家,经不起你折腾。”
      邱月明吸了吸酸涩的鼻子,努力维系礼节道:“今天晚上打扰了,我先回去。您老早点休息。”
      “月明!”黄远清上前来拦住她,“这天寒地冻的你要去哪里,你尽管留下,有我在,看谁能赶你走!”
      “李婶!扶我去后院,看看那口井有多深,还能不能装下我老婆子!”
      “娘!你!”
      黄老夫人一副就要去跳井的样子,让黄远清两难下也不知是拉哪边好。
      “你还是赶紧去拦着伯母吧。我自己可以住酒店,没事的。”
      “可是……”
      “快去吧!”邱月明推他道。
      最后目送黄远清赶去,她才带着所有失落离开了黄家。
      街上的炮竹不绝于耳,守岁的人家灯火通明,她独自走在街上,腊月最后一天的寒风却似乎不愿放过她,放肆地朝衣角袖口钻。
      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想快些回到酒店,可转角一家铺子里走出的身影却分外熟悉。
      “邱小姐。”诺伯撑着一把伞,朝她走了过来。
      “上校先生?”他的手中拎着一扎包好的东西,但不知是什么。
      “你不是和黄回去了吗?”
      “他……有些事情,所以我先回酒店。”邱月明道,但面上落寞的神色还是没有瞒过男人的眼睛。
      “对了,您怎么在这里?”
      “酒会结束,罗宾那家伙喝多了,我听你们一位司令官说,在中药店可以找到一些醒酒的东西,所以我来看看——”他突然停顿了,因为他注意到她肩头落下了薄薄的雪花。
      他轻轻拂去了她肩上的雪:“Es schneit…(下雪了)”
      下雪了,原来都下雪了。
      邱月明抬起头,她看到了寂荡的空中有点点飘舞的晶莹,北风吹来落在脸颊,冰凉凉的让她全身一颤。
      诺伯脱下外套,从身后给她裹上,然后撑起伞道:“我送你回去。”
      “可以不回去吗?”
      诺伯停下动作,看着她。
      “我不想回酒店……”
      莫尔酒馆是武汉少有的羊人经营的场所,据说老板是一名从d国逃亡的油太人,诺伯不喜欢这里,但此刻他也没有选择。
      尤其面前的这位小姐已经醉得不醒人世。
      邱月明的手中仍旧死死拽着一只空酒瓶,她趴在桌子上含糊地发出呢喃,让诺伯明白了黄那位不太好相处的母亲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但不管如何,他都不能让她再喝下去了,因为这已经是第四瓶了。
      “Die Rechnung bitte!(买单)”
      *
      清晨刺目的光线射入屋内,迫使邱月明从宿醉中醒来,她头疼地支起身子,一件呢子外套突然从肩头滑落。
      她拾起那件熟悉的外套,昨夜不甚分明的记忆倏然变得清晰起来。
      她环顾空荡荡的房间,不见诺伯的影子,唯一能猜测的就是回到了军部。于是她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正要好生折叠时——
      门突然被推开了,黄远清站在门外,目光正好落在她手中的外套上。
      邱月明没有想到黄远清会在这个时候过来,与此同时,她很快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
      “那件衣服很眼熟呀。”
      黄远清一眼就认出了,可邱月明却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犹豫了一阵,又像是在矛盾什么,然后平静出口道:“是的,你认识。”
      黄远清的心一紧,可他还是想给她机会,撑起笑意问道:“你们碰巧遇到的?”
      “不是。”
      “那是天太冷,他特意送你回来的。你看吧,我就说他那个人总是这么心软。”黄远清装出轻松道。
      “也不是。”短短几字没有任何解释,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剖开了某些笃定的猜想。
      “别开玩笑了,月明,我知道昨晚的事情,让你生气了,所以你看我一大早就来找你了,走,我带你去找张瑞香做衣服,你想要什么样的袍子,哪怕是和夫人一样的都行。”黄远清就要牵过邱月明的手,可被邱月明甩开了。
      “我没有开玩笑,那些事情是真的,你听说的都是真的,希普林确实为我在沪市花过两百美金,昨天晚上我们也是一起度过的。你娘说得没错,我就是个朝三暮四的女人,你不用再为我浪费时光了。”
      “你在说什么,月明?你之前不是告诉我那些都是假的,别闹了,月明,这件事情,是我娘不对,你放心。我会给你个交代的。”他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
      邱月明讽刺地笑了:“黄远清,黄少校。你怎么这么傻,一个交际花说的话,你也会相信?我之所以和你回武汉,不过是因为没嫁成张家的少奶奶,才想攀附你们黄家,遗憾的是你娘如此顽固。罢了,现在我不想再装下去了,与其在此受你们家白眼,还不如回沪市逍遥自在。你别为我白费心思了,回去吧。”
      黄远清全身一怔:“你不是这样的人!”
      “我就是!不管你把我想得有多么美好,多么干净。但事实就是这样,这世上哪有什么出淤泥而不染,只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别自欺欺人了!”
      她的话字字戳在心上,让他无法相信也不愿相信。
      一时,黄远清站在那里望着她,目光里有受伤之色。
      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喉间滚动,终究什么也没有说,最终转身离开,房门拍打墙壁发出几声沉闷。
      诺伯刚从武汉的街上找到了家罕见的面包店,他抱着一袋新鲜出炉的吐司正要进来,就见到了从酒店出来的黄远清。
      他从黄的神色中看到了痛苦与愤恨。果然,黄远清见到他的第一面什么也没有说,而是冷冷地擦过了身旁。
      他很快想到了什么,迅速跑回房内,在推开门的时候,他见到了蹲在地上的姑娘,她将头埋进膝盖里。
      那一刻,他觉得他再也没有见过比她更脆弱的女人了。
      “不是让你不要回来吗!”她埋下的声音带有一丝哽咽。
      “你和他说了什么?”
      邱月明抬起头,才发觉是希普林。不知为何,她的心底居然有一种莫名的松弛,那就像是不论发生什么,只要有这个男人在,都不会有天大的事情。
      “我和他说我们结束了。”她看着他的时候,眼角一点褐色的泪痣惹人心疼。
      “为什么?”
      “他母亲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我总不能真的让他母亲去死吧。”她坐在地上,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想点上一支烟。
      诺伯抽出了她手中的烟:“可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他喜欢你就够了。”
      男人的话让邱月明感到好笑,她道:“这里不是你们西方国家,c国人的感情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上校先生,喜欢在这里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那你接下来怎么办?再回上海吗?”
      “不然呢,这就是我的命。”
      “命运是可以改变的,取决于你的选择。”
      “选择?”邱月明自嘲,看向他,“你想让我怎么选?”
      “留下来,不要回沪市。”
      “留下来?可我在这里能做什么呢?”
      “我可以帮你找到一份工作,顾问团里需要翻译。”
      “我不会德语。”
      “会英语就可以了。”
      邱月明并不认为军□□里会缺少翻译,又或者那些名门望族的少爷小姐英文能力会不如她,甚至她觉得这更像是眼前男人为了留下她而编出的拙劣说词,那么他如此坚持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我想kmt不会拮据到连d语翻译都请不起的,先生。”
      “那我需要一个c文老师,可以吗?”
      邱月明没有回答他,外头的阳光穿过玻璃窗给二人间完美的画上了一条金色的分界线,又恰如某种不可逾越的禁忌。
      “为什么要我留下来?”
      “武汉没有r军,更安全。”
      邱月明没有说话。
      诺伯又道:“人民跟随他们的政府在一起,会有一定的安全感。”
      邱月明还是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那双欧洲人独有的碧色瞳眸。
      然后过了许久,开口道:“知道嘛,我在这里待够了,我讨厌武汉,我讨厌去过的每一个地方都要受人指点,猜忌不断,我讨厌他们看我的眼神,好像我身上永远有洗不去的污垢。如果真的注定是这样,那么,我情愿活在沪市,死在沪市!用纸醉金迷掩盖我腐烂的灵魂。”
      “邱小姐——”
      “不要叫我邱小姐!”
      “那女士——”
      “也不要叫我女士,如果你真的要我留下来,那就给我一个理由,一个留在武汉的理由,除此以外,我不会再想来到这——”
      唇上倏然贴上温热的柔软,瞳孔的倒影中上校先生俯身吻了她,在那一刻,他穿过了金色的界线,拥抱了她。
      理由?他该如何告诉她,留下只是因为他想再见她一面,在c国这短暂的时间里再见她一面,哪怕看着她和别人结婚,成为别人的妻子。
      他跨过思想主义的束缚,让感情像不可抑制的洪水宣泄在唇齿间。
      纸袋里的面包滚落地板,呢子大衣再次从手中滑落,她想要抗拒的双手被他紧握,交融着掌心的温度。
      在缠绵悱恻的此刻,希普林清楚意识到自己是疯了!在吻上这个c国女人的那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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