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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骑士篇六【苏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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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云格外的密集,浮空艇内的时间也稠密得好像不再流淌。我靠着椅背望向窗外,在云海勾勒的幻象之中,寻找着牧的轮廓。
浮空艇提供的午餐称得上丰盛:一份煎羊排,一份白面包,一片煎鳕鱼排,一小份风干肉,一杯蜂蜜酒。这样丰富的一餐自然价值不菲,可跟十七枚金币一人的票价相比,又显得微不足道。
迪亚兹几分钟就解决了自己面前的午餐,转而眼巴巴看着我盘中的羊排。我正欲回以凶恶的眼神,突然泛起一阵心悸。
果然不幸总是相伴而来……
强烈的混乱情绪很快吞噬了我的理智,我尽可能的把身体蜷缩在座椅上。努力屏住呼吸,试图以此减轻那种可怕的混乱感。一旁的狗子大概是发现了我的不对劲,伸手过来探了一下我的体温,又飞速收回手。
“喂!你这是怎么了?”
我试图开口说话,却只是徒劳的发出了无意义的声响。迪亚兹握住了我的手,被捏得一阵咬牙,作用于灵魂的抽痛让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潮水般的混乱情绪疯狂冲刷着我仅存的一点理智……
终于,我陷入了一片黑暗,与□□失去了联系……
黑暗逐渐散去,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个我手下的亡魂。在这其中,多出了两个全新的面孔——诗人模样的尸骨侍徒,黄红之间肤色的年轻牧师。
“悲伤总是会回访,一年又一年……”
那名尸骨侍徒看向我,自顾自说着:“我生于一个称得上富足的家庭……父亲是一位富有的男爵。母亲的家族信奉着财富神安东尼,与之相关的神学,占据了我的大半童年。
在父亲的书房里,我发现一本《我与尘埃》,那是一位自由之神李伯塔斯信徒的传世之作。我将其奉若珍宝,贪婪的阅读着上面的文字,没日没夜。”
“母亲,我想学习诗歌!”
“母亲的目光骤然变得狠厉,用一种冷漠至极的口吻质问我从哪里了解到诗歌。我将那本珍宝一般的诗集捧在手里,试图争取母亲的允诺。
当时的我就是这样的愚蠢……母亲撕毁了那本诗集,一页一页,就如同她撕毁我对母亲最后的依恋。我试图拾起那些碎片,却被母亲的高跟短靴踩住手。”
“你是唐娜家族的后代,这些穷酸恶心的东西与你无关!去抄写风暴启示录,抄到太阳落山。”
“面对母亲突然的歇斯底里,我只能回以沉默。我回到了我的房间,默默抄写安东尼的启示录,这位古老的财富之神,同时掌管风暴与海洋。他的启示录中,透露着极端的的疯狂和控制欲,这让我感到恐惧。”
“我慢慢长大,逐渐意识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作为帝国小贵族的母亲家族,需要一枚吞并父亲财富的棋子。我就是那枚棋子。
父亲的身体愈发的糟糕,我也反常的虚弱,我知道这是母亲的手笔,却也无力反抗。
母亲一点点蚕食着父亲的财富。终于有一天,父亲去世了。作为父亲唯一的儿子,我名义上继承了父亲的财富。根据帝国的法律,女性是没有继承权的,这也是我能活下来的原因。我的身体终究是垮了下来,每天只是瘫倒在床上。
我忽地想起了《我与尘埃》中的一句诗歌——我艳羡鸟儿能飞翔,我却只是一粒随风的尘埃。”
“那种焚烧灵魂的痛苦,原来被称作艳羡……我开始疯狂艳羡健康的起居男仆,艳羡花架上自由生长的绿萝,艳羡自由飞过的鸟儿,街道上奔跑的稚童。我疯狂的想让每一个比我健康,比我自由,比我轻松的人,粉身碎骨,灵魂溃散。
母亲已经完全控制了父亲的财富,几日之后,母亲会以我的名义并归母亲的家族,成为母亲家族成长的养料。”
“我艰难的抬起手,惊恐的发现小臂上的皮肤已经开始褶皱干瘪。顺着看向小臂的目光,我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身影”
“你的妒火很热烈,我很喜欢”
“那声音出奇的甜美,我很快沉醉其中。她念了一个特殊的词,我知道那是‘苏生’的意思,可我从没有听过类似的语言。
我看到我的皮肤飞速枯干脱落,短短几分钟,我失去了所有的感知,甚至失去了恐惧的能力。我就那样躺在床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受到一阵温热。这让我想到了婴儿于子宫中所获得的温暖与保护。我的感官逐渐恢复,先是触觉,随后是听觉,最后是视觉。
我看到我身上压着一具枯骨,没有一丝血肉的骷髅,骷髅上套着起居男仆的衣服……我抬起手,看到小臂上充盈的血肉,以及一个娇艳的灰衣女人。”
“感恩我神的恩泽吧,妒火浇筑的小家伙。”
“那女人给了我一本诗集便离开了,我毫不费力的坐起身,并为之感到惊讶。我低头看向那本书,不知来源的皮制封面上,尸骨咏叹的字样默默地躺在正中。”
“我离开了床铺,走到银镜面前。端详着镜中平庸的脸孔——起居男仆的脸孔……”
“夫人,少爷托我为您做一件事。”
“母亲抬起头,用充满鄙夷的眼神看向我,可惜,鄙夷很快变成了恐惧。
母亲的血顺着我手中的厨刀,一点点流到我手上,浸入我的衣袖里。我颤抖着搅动手中的刀,难以形容的快乐让我忘乎所以……
我烧掉了父亲的府邸,以及他一生积累的财富,我走在街巷,没日没夜唱着《尸骨咏叹》上的诗歌,我唱咏着一个又一个灵魂的歇斯底里,为血肉与尸骨……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