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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九欲寻说书人,谁晓桂花情 ...

  •   江翰栖想到这里,嘴角勾起一个奇怪的弧度,继续问道:“可知他们去哪了?”
      掌柜道:“这……这二人就来过两次,小的也不识得呀!”
      看江翰栖直接就坐下来了,颇有不见人就不走的意思,掌柜的开始冒冷汗,这位祖宗真是把这里当自己家!不对,这茶楼本来就是他家的!
      江翰栖停顿片刻,继续问道:“那另一位呢?”
      掌柜见他不得到答案是不打算走了,只能跟着说出来说书先生的下落。
      “另一位是常驻,在这茶楼说书已有二十余年,平日是准时到店,今日不知怎的,快过晌午,还迟迟未来?许是病了或是家中有事,小的正打算叫人去看看,他们家就在隔壁街,殿下要一起吗?”
      “好啊!一起!”江翰栖跟着掌柜就出了门,走出不到十米就被一辆快速行驶的马车惊开,帘子飘起,里面是一个老年人带着两个孩子。
      那马车快速掠过,差点撞到三人,却没有半分停下的意思!
      江惊才指着跑去的马车,怒骂道:“放肆!竟敢当街快马!还扰了王爷尊驾还不停下车来!”
      “算了,寻人要紧!”江翰栖看着那远去的马车,眼角泛起思考,却不做纠缠。反正马都跑远了,叫不回来了。
      三人跟着掌柜匆匆去了说书先生家,却得知——
      “什么?回乡养老了?”
      江翰栖和掌柜站在说书先生的家门口,看着被锁住的大门,紧皱眉头。
      他思索半天,道:“你可知他家住何处?哪里人士?”
      “这……不知道啊!先生虽然在这住了二十几年,但也很少听他提过他老家是哪里的,他今年都六十了,儿子和儿媳,去年病死了,剩下两个孙子,相依为命,这老先生,虽然说书很有一套,但平日里脾气古怪,不爱和人亲近,街坊邻居也不算太亲切。”
      “诶!前几月有听他提起,要回老家养老,可是因为没把房子卖掉,迟迟没走。”
      “对啊!今日日上三竿,不知为何就着急忙慌的去买了马车,突然走的,十分匆忙,一家老小,就只是收的些细软,便匆匆去了!”
      “是呀,我记得他之前还说等房子卖了再走,如今没卖成就走了,许是还会回来吧!”
      说书先生的邻居七嘴八舌的,闹腾腾一片,惹得江翰栖头疼。
      很明显,是有人故意把说书先生送走的!
      江翰栖揉了揉泛起酸胀的太阳穴,不由沉思,为什么?
      送说书先生一家走的原因是什么?一个说书先生而已,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等等!方才在来的路上!不就撞见了一辆马车吗?那车里俨然是个老者和两个孩童!
      难道是茶楼的说书先生?
      好似想起什么,江翰栖一脚踹向路边的小树,浑身散发出阴鹜的气息。
      好啊!有人不想让我知道!我偏要查!
      看着江翰栖怒气冲冲的走了,掌柜的抹了一把冷汗,回了常栖楼,他左顾右盼,钻进了二楼的雅间。
      看着正在品茶的江似飞,掌柜哆哆嗦嗦的报告了方才一切。
      “将军,都按您吩咐的和绗王殿下说了。”
      江似飞道:“嗯,下去吧。”
      他叹了口气,把杯中的茶水倒在了地上,看着地上的茶水,他沉思。
      义父,飞,一定誓死守护少爷。
      回到侯爵府,已经邻近傍晚,江翰栖连晚膳都没胃口了,倒头就睡,但在床上左思右想,翻来覆去,想了很多,一旦入了梦境,总能遇见梦里那个红衣女子。
      他这次试着让自己快速入睡,果不其然,真的,就梦到她了。
      呓语间,他大喊一声:“阿风!”
      江翰栖惊醒,自己方才是不是喊出了那女人的名字?
      “才!江惊才!”
      “来了来了!少爷有何吩咐?”
      江惊才在门口守着,似乎在和别人交代些什么,好久才推门进来。
      “才,我又梦见到她了。”江翰栖捂着额头,眼神泛起难受和泪光。
      “在梦里,那个女子,一身红衣,我依旧,看不清她的面貌。”
      江惊才垂帘,眼睫毛颤了颤,眼里泛着诡异的光。
      他低声道:“少爷的魇症愈发严重了,在青楼中住了这么久,依旧没有好转的迹象,又偏偏不肯让大夫看诊。小的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都说国师大人擅除妖邪,不如…让国师看看。”
      “……”闻言,江翰栖不语,面色有些惨淡。
      “小的知道少爷为何不让医师近身,少爷虽然要防着皇室侵扰,但国师从来不拉帮结派,一直都是独来独往,虽然贵为长公主的长子,陛下长孙,但当今陛下,也对他以礼相待。”
      江惊才的话满是赞赏之意,听在江翰栖耳中却是另一番味道。
      “这般礼贤下士,君子风范的男子,少爷大可放心……”
      “是啊,在朝为官的有几个似他这般清高孤傲。”江翰栖打断他,冷哼一声:“呵!说句难听的,就是装清高。”
      “少爷......”江惊才无奈的喊了一声。
      江翰栖沉默片刻,开口道:“去把国师请来,就说,本王被妖物缠身,身患不治之疾,现下只剩一息尚存,需要国师,前来相助!”
      “小的马上就去。”江惊才脸上迅速泛起喜色,领命退下。
      江似飞不是那种无礼过分之辈,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和人打起来,绝对是对方挑事。
      而那个人身边的姑娘和太子认识,那就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和太子不熟,既然太子那边不能查探一二,那就从唐子携那里下手。
      江翰栖眼底透着一丝狡猾,这么多年,这个四个老家伙对自己多加防范,跟防贼似得,许多事情都是私下商量,从来不会让自己插手!
      前几天在茶楼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一定知道什么,更害怕,让自己,知道什么!
      近日额头上的那点伤痕越来越疼痛,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自己忘记了!昔日唐子携对自己话里行间的亲昵,是很明朗的,只要从他嘴巴里能够抠出话来,那这一切就拨开云雾了!
      “国师!国师救命!我家王爷有难!命不久矣!求国师救他!”
      唐子携今日在宫里和皇帝处理政务,一出宫门就看到侯爵府的管家等候多时,甚至不顾礼仪,一把跪在他面前,哭诉着江翰栖病危。
      “小叔叔!”
      唐子携心中一焦躁,撇下江惊才,火急火燎的快马而去。
      太阳落山许久,才看到唐子携骑着快马赶到侯爵府,入了侯爵府的大院,又急急躁躁的摔门而入,整个人趴在地上,还未爬起身来,便慌忙的寻找着江翰栖的身影。
      “原来国师也会有如此毛躁的时候?”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唐子携衣衫不整,慌乱爬起的模样,那语气带有一丝调侃的意思,眼神戏虐的来来回回扫视他。
      江翰栖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摆出一个舒服的姿势,正侧卧在榻上,额间的那笔朱红异常艳丽。剃了胡子的他,与平日里有些不同,干净,俊朗,甚至十分的,诱人……
      唐子携一脸担心问道:“绗王殿下,你无碍?”
      “若不是说本王有碍,国师又怎会屈尊来本王的府上?”
      确认江翰栖平安无事,他才松了口气,看着江翰栖衣衫不整的诱人魅力,他默不作声的敛起眼中那不知名的情绪。
      唐子携背过身,整理了一下狂跑而来时弄乱的衣裳,嗓子带着一丝燥热,他的咽喉滚动几下,好半晌,才咽下了不该有的躁动。
      江翰栖眯眯眼,这个唐子携,对自己的关心程度,真真是不一般啊!
      唐子携回过身,又变回原来那个周到有礼的姿态。
      “深夜寻子携前来,绗王殿下可是有急事?”他问了问江翰栖,没有坐下长谈的意思。
      “急事?嗯~对啊!十万火急的大事!”
      江翰栖深不见底的眼里泛着冷光,将桌子上的桂花糕推到唐子携面前,直接开门见山。
      上次唐子携来侯爵府已经是四年前了,他上门的时候带着一包桂花糕,今日江不归也带了桂花糕,还说自己爱吃。
      这么说,这桂花糕,一定有些什么与自己相关的深意。
      “桂花糕!”唐子携一脸震惊的看向江翰栖。
      他为何会买这个?他不是都忘记了吗?
      “你……都想起来了?”他嗓音里带着惊慌,期待,和恐惧,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难以言喻。
      时隔数年,再次见到小叔叔时,他带了母亲亲手做的桂花糕,可小叔叔却冷漠将那桂花糕打翻在地,说不爱甜食,又将自己赶出了侯爵府。
      为此自己很是难受,小叔叔曾经对他温柔以待,如今却如此冷漠疏离。之后母亲的一番话,更是让自己对他各种回避,如今他竟然买了这么多桂花糕,难道?
      他恢复记忆了?
      唐子携的眼神顿时千变万化,江翰栖勾起嘴角,暗笑,很好,鱼儿上钩了!
      江翰栖一声轻笑,略带亲昵,道:“是啊!都想起来,这桂花糕,你,还有,曾经的一切!”
      “……你还笑得出来……难道是,放下了。”唐子携转过身,隐去眼中即将脱眶而出的泪水,无比悲凉,带着一份可惜和释然。
      江翰栖眼神一眯,看来这桂花糕,有着很深的前程往事!
      “伤离别,音书绝。我辈两行珠泪,寸肠千结。可叹,一朝天子一朝人,枉父亲为龙唐半生劳心,最后得了个曝尸大地,无人收尸的下场!”
      唐子携站在那里,嘴里的话沉痛,哀伤,意难平。
      音讯断绝?愁肠郁结?他的父亲,为何让当朝国师这般感慨?
      说起来,唐子携的父亲是谁来着?他的母亲是当朝长公主,江翰栖是知道的,但他的父亲却从未听说过,长公主现在的夫婿是二嫁,但那人,不是唐子携的生父!
      南安城?这地方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江翰栖正在思考着,怎么继续套话,只听唐子携回过头幽深深的看向他,语气之中满是亏欠。
      “南安城一役,枯骨黄泉,无半人生还。”
      唐子携的这句话,狠狠的揪起江翰栖的心,江翰栖捂住猛然剧痛的心口,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心口如此疼痛?
      “外祖心肠实在歹毒,但那个爱吃桂花糕的人已经没了,既已成了事实,小叔叔能放下,也好。毕竟,他们已经回不来了。”
      唐子携看着江翰栖捂住心口的模样,有些难受,最爱她的人都放下了,可自己依然放不下?
      “他们?”
      江翰栖脑子胀痛,眉心爆出一股撕裂感。拼着最后一丝清醒,他将手伸过去,揪住唐子携的衣襟,眼里布满血丝,泪夺眶而出。
      “是谁!他们是谁?”
      那种骨髓的散发出来的疼痛,撕扯着灵魂,就好像雕月在战场上厮杀饮血暴走的气息,不断的往外散,他感觉到有一股莫名的思念不断翻涌。
      那股思念无法言喻,江翰栖额间的那笔朱红越发鲜红,头疼的要炸裂开来,他挣扎着站起来,却摔在唐子携身上,开始冒起冷汗。
      “阿栖!你为何,要杀我?”
      “好痛!阿栖!我好痛!救我!救我!”
      “小墩子!你何时娶我过门?”
      “小墩子!我好想你啊!”
      “小墩子!你瘦了!”
      “小墩子!我是不是要变成妖怪了!”
      “小墩子!你很好看!不需要减肥!”
      “你好吗?小墩子!我是……”
      脑袋里的那个声音,委屈痛苦,清脆明亮,撞击着自己的心脏!小墩子?是自己?
      现场还有……别人?
      那个长得和唐子携一模一样的男人,立于自己身前,双眼慈爱的看着自己:“翰儿,我于你是何人?”
      “云哥哥于我,既是兄长,又是良师,更是挚友,是我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这是……自己的声音?
      “那大将军呢?”
      “阿爹是我的阿爹,生我养我,也是我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那我家妹妹呢?”
      “……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要伴我一生,也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我等三人之间,谁更重要?”
      “都重要!”
      “若是有一天,出了事,你只能护一个,你会选谁?”
      “我会选……”
      “那你阿爹呢?我呢?”
      “阿爹和云哥哥这么强大,不需要翰儿保护!”
      “记住你今日说的话,如若有一天,我家妹妹出了事,你要用你的性命去保护她!”
      “我会尽我所能,保护好……哥哥放心把妹妹交给我吧!”
      那日南安城内十里红妆,满城的热闹,一个红光满面的男人,于盛满桂花香的院前对着自己,一一交代,更是将那双手亲自放到自己掌心。
      “原来那不是红衣,是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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