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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杀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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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沿海码头。
乌云密布，雷云连绵倾覆，把这座城市压的喘不过气来，才刚刚下午三点，天就已经完全漆黑，不停闪烁的雷电预示着这场暴雨即将来临。
这座沿海的城市不仅是运输货物的闸口，更是各大港口航船的中转站，多少单黑色资金在这里周转，多少不能浮于表面的生意在这里潜伏。
一座座沿着码头整齐排列的仓库好像是严守海岸的基石，抵挡着海浪的肆意侵袭也隐藏着黑暗腐朽的内里。
血腥味混着潮湿的空气，一座不起眼的角落仓库里，传来男人急促嘶哑的喘息声，他被两名黑衣人强行架住，棍棒拳脚在他身上肆虐，满身血痕的他吐出一口鲜血，像破麻袋一样被扔在地上。
“他们......会找到你的......”匍匐地上的男人咳出一口血沫，他努力挣扎着向对面的西装男子伸出手，那只苍白纤细的手上清晰可见青色的血管和血淋淋的伤口。
在男人对面的西装男子坐在暗红色的真皮沙发上，沙发背后站了数十名黑衣人，个个穿着笔挺的西装，连裤脚上都没有一丝褶皱。
他从坐着的沙发上缓缓站起，走到男人的面前站定，一手插兜一只脚垫着男人的下巴，抬起男人的脸，居高临下地欣赏男人狼狈的模样，嗤笑一声：“他们会的，但是你永远都见不到了。”
男人吐了一口唾沫在那只尖头皮鞋上，用那双狠厉的眼睛看西装男子，男人长得很好看，即使现在满脸血污也掩盖不了那张漂亮的脸蛋，尤其是那双旖旎的眼睛。
西装男子被他挑衅的动作激怒了，嘭的一声，男人被踢出两米远，他摔倒在地上，又一次咳出血沫，只是这次还带了些内脏碎块，西装男子盯着男人的眼神阴鸷狠辣，他拧着眉拿出口袋的丝巾仔仔细细擦了擦手，抬眼看着半死不活的男人突然轻笑一声，然后转身离开。
他的背影消失在打开的仓库门外，雷声轰鸣大作，那块丝巾也飘然落地，在暴雨倾盆之际，门口传来一句低吟。
“给我处理干净。”
—— —— ——
“好！咔！这段过了！赶紧把韩老师扶起来！”导演举起对讲喊话。
几个场务手忙脚乱地上前扶起了韩鸣笙。
“韩老师不好意思，刚刚下手没伤到你吧。”那个饰演西装男子的人连忙赶来道歉。
韩鸣笙挥挥手：“没事没事，魏禾老师演的很好，要是又NG了，我还得再受一脚呢。”
刚刚被打的满头是血的男人就是韩鸣笙，二十二岁，出道两年还是素人的十八线小演员，在这部边拍边播的电视剧《迷雾通缉》中饰演卧底警察。
这场戏是卧底行动被发现后，反派将他灭口的场面。
韩鸣笙拿着湿巾擦拭额头特效妆留下的血渍，踱步到监视器边问导演：“徐导，我刚才那遍演的还行吧。”
“不错不错！总算过了！”徐志清盯着监视器，头也不抬的回答。
“啊......”韩鸣笙欲言又止，“那个......徐导，我后面还有什么戏份吗？”
“什么？”徐志清从监视器里探出头来，瞥了一眼韩鸣笙，“哦，你今天这些戏份就已经杀青了。”
“啊......啊？”韩鸣笙擦血的动作一顿，“这部不是警匪片吗？”
“对啊，你演的卧底警察。”
“嗯......卧底警察就这么......没了？”韩鸣笙的语句末尾带上了怀疑。
徐志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然呢？这部剧主要拍的是三年后，卧底警察的老搭档当上了警察队长，然后遇到了新进局子的菜鸟新手一起破获案件最后替卧底报仇的故事。”
韩鸣笙愣住了，他抬手指了指自己：“那......卧底警察死是为了什么？”
“激励队长奋发图强破案啊。”
韩鸣笙：“？”
徐志清灵光一闪，想起来：“哦对，你先别走。”
韩鸣笙以为还有戏份要拍，眼睛一亮：“是还有戏份要拍吗？”
“不是，你再留个遗像，你的遗像还要挂在堂里接受局里同事的哀悼。”
“挂在堂里？”
“嗯，灵堂里。”
韩鸣笙：“......”
眼看着徐志清扭头就走，韩鸣笙连忙跟上，黏在他身边：“诶，不是，徐导真的没镜头拍了吗？”多一场戏就多一份钱呐。
“没了没了。”徐志清看着手里的本子准备布置下一场戏的安排，看都不看他，向场务那边招招手，“场务老师，来把韩老师带下去擦擦脸，把照片拍了。”
“好嘞！”
韩鸣笙被扑上来的两个场务拽着手臂拖走，他一边挣扎一边喊：“徐导！我刚刚表现得还不够好，我们再来一遍吧！”
“韩老师，别喊了。”抱着他胳膊的场务回过头来，口气非常无奈，“你知道这部戏的主演是谁吗？”
“谁啊？”韩鸣笙已经被拖到化妆间被按在化妆台前了。
“演你搭档的那个队长......”留下来帮他整理服装的场务欲言又止，生怕打击他的样子，“是顾影帝，顾柳庭啊......”
韩鸣笙愣了愣，顾柳庭，一个闻名遐迩的名字。
同样的二十岁出道，同岁不同命，顾柳庭出道就参与了明星云集的电影《绮案惊云》，一举拿下当年的最佳新人奖，第二年参演电影《黑白》，获得百烨最佳男配，修整一年后第四年参演电影《破魇》获得百烨影帝，四年间拍摄数部电影，两年前突然半隐退的神奇人物。
“他回来了？”韩鸣笙擦血的动作一顿，内心震惊难以置信的问，“他息影两年回来拍电视剧？！”。
那个场务一边替韩鸣笙擦额头上的血一边叹气：“难以置信吧，顾影帝休息两年回来第一部参演的居然是电视剧。”
韩鸣笙受到了冲击，瘫坐在椅子上的他想不通，这个前程似锦的影帝当年半退隐是为什么，更想不通现在回来拍电视剧又是为什么，他有些懵懵的继续问：“那，菜鸟警官谁演啊？”
场务又叹了口气：“何敏敏。”
韩鸣笙心下了然，何敏敏，绮华文化主推的新人，今年春季爆红的新人演员，长得清秀俊逸，待人和善礼貌，又非常能吃苦耐劳，这次顾影帝回归参演的电视剧喊他来当二番男主，很明显是要捧他。
场务看着韩鸣笙脸色不太好有些担心：“韩老师别泄气啊，厚积薄发嘛，今天你演的这场戏还挺好的。”
“......是吗，谢谢。”韩鸣笙苦笑着牵起嘴角，他刚出道的时候正值顾柳庭半隐退，偌大一个影视市场少了霸主，各方势力都想分一杯羹，公司当时也是想主推他的，但是拍了两部戏之后发现效益不好，所以就换了人。
韩鸣笙自问每部参演的戏都好好拍摄了，也努力研读了剧本，但是努力比不上运气，他运气一向很差，就在公司准备换人捧的时候，何敏敏参加乐队演出的街拍上了热搜，公司一举签下他，何敏敏就这么红了起来。
韩鸣笙默默叹了口气：“命运啊，没办法......吹风机呢，我把头发吹吹干去找场记老师拍照。”虽然头发上的血块被湿巾擦干净了，但他的头发也湿漉漉的黏在了一起，他看了看梳妆台，没找到吹风机。
“我去给你拿，估计刚刚拿去隔壁化妆间了。”场务也跟着找了找，发现没找到。
“那你赶紧去，我在这里等你。”韩鸣笙点点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发呆，镜中人样貌秀丽，微长的头发刚刚过耳，鼻挺唇红，嘴角微微上翘，漂亮的桃花眼中风光旖旎，右眼角下的泪痣如点睛之笔。
其实还挺好看的。韩鸣笙对着镜子侧脸，凑近仔细看了看。
好看也没什么用啊，也没什么戏能拍，温饱都成问题了。韩鸣笙越想越颓，最后泄气的往脑后捋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就这么顺势倒头靠在了椅子上。
为了这场戏，韩鸣笙看了好几遍剧本，又看了几部刑侦题材的片子，两夜没睡好，今天穿着破损的衣服浑身是血的躺在湿冷的水泥地上拍摄戏份，现在身心俱疲。
顾柳庭被人群簇拥着往前走，路过化妆间的时候瞥见里面坐了个人，那人仰头靠着椅子，化妆间的顶灯正好打在他头顶，泛着暖暖的光晕，他垂着眼，看过来的眼神慵懒勾人。
头顶的灯有些晃眼，韩鸣笙靠在椅子上等场务把吹风机送来等的有些昏昏欲睡，外面的走道突然吵闹起来，似乎有什么人路过了，韩鸣笙抬手揉了揉紧皱的眉心，往敞开的门外瞥了一眼，两人四目相对，那人走的很快，吵闹声也随着那人的远离消失了。
韩鸣笙太累了，懒得管是谁路过，继续闭上眼睛小憩。
“哇，韩老师，你刚刚看到没？”场务找了吹风机回来给韩鸣笙吹头发。
“怎么了？”韩鸣笙闭着眼睛坐正了身体，他现在只知道自己很困，现在很想睡觉。
场务用一种很夸张的语气说：“刚刚顾影帝路过诶！你不会没看见吧！”
“怪不得刚才吵吵嚷嚷过去一伙人。”韩鸣笙皱了皱眉，“我没看见，我刚刚太累了闭着眼睛休息呢。”
场务啧啧两声：“太可惜了，顾影帝比大荧幕和电视上看到的更帅......实在是，太帅了。”
“这么帅啊，那我等会也去凑凑热闹。”听见场务这么夸，韩鸣笙也起了兴趣。
他对顾柳庭的了解只存在电影和电视采访中，真实的顾柳庭他还没见过呢，刚刚他困得太迷糊了，虽然瞥见一眼，但根本没看清楚那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行，等会我俩一起去看。”场务已经吹好了韩鸣笙的头发，“听说今天下午还有顾老师的戏份呢。”
“什么戏份？”韩鸣笙挑起眉毛，对于看影帝的现场拍摄，他还是很感兴趣的。
“嗯......”场务语塞，“哀悼你的遗像。”
韩鸣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