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线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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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明死的还算安详，双目紧闭，像是睡眠时突发变故而死。凌萱上前仔细查看尸体，结果是意料之中的一无所获。
“齐明是否身患隐疾？湘云发现齐明死后，有没有移动过尸体？”凌萱秀眉微蹙，想不明白一个自信的风流子能有什么仇人。
“大夫人说小侯爷身体向来康健，不似患有隐疾。湘云发现尸体后便立即告诉嬷嬷，尸体至今尚未被擅自移动过。”
凌萱习惯性四处踱步，她想案子时喜欢四处走动，这不仅能让她迅速熟悉环境，还能从给她一种代入感，观察四周，尽可能推测还原案发场景。
一个身体健康的人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死去，若非齐明隐疾突发，那就只有遇害被人暗杀的可能，但谁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下手？可偏偏在尸体上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去把湘云叫来。”以凌萱的直觉，齐明不大可能是自杀或是脱阳至死。若真是一起谋杀案，凶手明显就像嫁祸于湘云，而湘云一个弱质女子，事发当晚只有她与齐明独处过，很难撇清嫌疑，当个替死鬼正好。
严越领命而去，不一会带着湘云回来。
湘云生的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身材娇小，正捏着帕子轻轻抽泣，红着眼愈发惹人心疼。可惜在场的都是遁入空门、心若明镜宛若入定高僧，见湘云这幅模样也不为所动。
凌萱被时不时一阵抽泣声打断思绪，终于不耐道：“你又不是他媳妇，他死了你至于哭的那么伤心么？再哭就缝了你的嘴。”
湘云闻言，连忙噤声，死死咬着下唇，极力抑制抽泣。
“我问你，你与齐明昨晚干了什么？”凌萱走到湘云跟前，微微垂首俯视她。
湘云在女子里不算矮，但依旧比凌萱低了小半个头，被凌萱盯着仿佛如芒在背，气场压得她说话直哆嗦：“奴、奴家昨晚与齐公子说了一晚上话，什么也没干，大概到亥时，公子说他累了，奴家便陪他歇息了，晚上也不曾察觉又何动静，今早醒来，人却没了。”
“他与你说了什么？”凌萱疑惑，什么话能说那么久？
“公子说、说大小姐……”
“好了不用往下说了。”凌萱无语，她一点也不想听见大小姐又对他怎么了。
“你们那晚进了这里就没出去过？”
湘云摇头，坚定道：“没有的事。”
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凌萱摆手让湘云下去。案子越发扑朔迷离，凌萱从进门到现在几乎停下过脚步，在屁大点的房间转悠，严越都要被她转晕了。
凌萱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户朝外看，这里距离地面不算高，稍微会点儿武功便借着栏杆能轻松跳下。
那晚这间房无人出入，凶手极有可能趁着两人熟睡翻窗而入，谋杀齐明，再翻窗逃走。如此，找到凶手便难上加难，在人口流动大的京城找一个随时可能跑路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凌萱暗自叹息，把窗户关上的一瞬间突然意识到，这里的窗户是从里面开的！也就是说，在窗户紧闭的条件下，要想打开窗户，就必须从里面开。
思及至此，凌萱一阵毛骨悚然，唯一的解释是，凶手在两人进入这间房时就已经藏匿在此处，蛰伏到深夜，两人入睡时才现身杀人！
她环顾四周，这里哪里可以藏人又能确保不被发现？几乎是一瞬间，凌萱下意识锁定床底。
“过来，搭把手！”凌萱示意严越上前帮忙把床推开。
亏得大小姐常年习武，臂力超群，两人才不费吹灰之力把沉重的红木床推到一边。
楼下大堂内，老鸨听着楼上传来“吱呀呀”的声音和沉闷的敲击声，心头更是忐忑：“他们不会把咱们这地儿给拆了罢？”
门口侍卫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老鸨声音逐渐降了下去，苦着一张脸，嘴唇还在翕动，却没了声儿。
沉重的木床被推开后，两人皆是神色一凛。
严越拾起地上一小片黄色残缺叶子，沉声道：“叶片脉络清晰，只是略微有些干瘪，从掉落到现在不出一天，极大可能是凶手所留。”
“去查，京城何处种有这种树。”凌萱当机立断道。在她印象里，叶子呈黄色的树不多，特别是在京城，搞不好凶手还是外地来的，想到这儿，凌萱就一个头两个大。
严越将叶子小心收进锦囊中，行礼告退。
在征得侯府同意后，凌萱命人将尸体暂时带回大理寺，自己在那间房独自呆了一小会儿，她总感觉漏了什么关键信息，但眼下她一心想的是弄一点儿吃的，她还没吃午饭，在这气味难闻的青楼又跟有些发臭的尸体待了几个时辰，整个人两眼冒星。
凌萱下楼，发现一个侍卫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那侍卫恭敬道：“少卿大人，方才严越差小的去将军府带的，让小的转交给您。”
她感天动地地接过食盒，坐在老鸨对面一层一层打开，顿时香气四溢，馋的老鸨眼珠子都掉了。凌萱喝了一小口热汤，心里喟叹：知我者，严越也。
老鸨本就坐立不安，这会儿凌萱坐在对面，尴尬地帕子都要卷的变了形，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眼巴巴看着凌萱：“那个，大人啊。”
“嗯？”凌萱应的很自然。
“那个，”老鸨吞了口唾沫，带着恳求的语气，“齐公子别听外头说他风流成性，但人还是十分体贴的。”
“你要说想说亲，就给我闭嘴。”凌萱冷冷道。
“啊不不不，我是说，齐公子虽常年出入敝店，可从来没招惹过什么人，更不用说这里的花娘们了……”
凌萱懂了，老鸨希望大理寺办案低调些，不要让齐明一案坏了藏玉楼的好名声，毕竟人家生意还是要做的。
只是老鸨不知道，齐明是侯府的人，而这桩案子是皇帝指名大理寺全权负责，而凌萱只是来查案的，该走什么流程就走什么流程，你藏玉楼的生意又与我大小姐何干？
老鸨见凌萱不为所动，继续喋喋不休：“杀害齐公子的不可能是湘云，齐公子别提多疼我家湘云了，前些日子，云儿身体不适，亏得齐公子心细，昨日还偷偷去城外的长生观给云儿求了一个平安结。”
凌萱闻言，拿筷子的手倏地顿住，猛地抬头看着老鸨：“他还去了长生观？”
“啊、对、对啊，云儿说……”
“带我去湘云的房间！”凌萱搁下筷子，“腾”地起身，催促老鸨，“动作快点！磨磨蹭蹭的。”
老鸨被凌萱吓得都要尿了，哆嗦着腿在前边带路，生怕自己怠慢少卿大人，导致遭受人身攻击。
木门被推开，湘云手里攥着一个翠绿色的平安结，素白的小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一脸惊愕望着来人。
凌萱：“湘云，可否借你手中平安结一观？”
“啊，自然可以。”湘云双手递上，好似将自己的魂交出去，整个人神色恹恹，落寞地坐在塌前。
那翠绿平安结崭新依旧，做工细致，流苏上还坠着一个小小的琉璃，里边塞着一卷写满经文的纸。
“你可知是何人给齐明此物？”凌萱手里捏着平安结，突然感觉齐明貌似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普通，这等细致的心思天底下少有人及，何况湘云只是一名青楼女子。
“齐公子与我说，他是在长生观观主那里求来的，那观主是一位音律大家，琵琶弹得极好，大伙儿都说听观主弹琴，定会有所悟。”
凌萱挑眉，她怎么从来不知道白云观还有这样一位高人？乐声确实有玄之又玄的妙处，但能借乐声辅助讲经的人，确实不多。
“这个平安结先借几天，结案后必定第一时间归还。”凌萱带着平安结走出藏玉楼，她并未想征求湘云的意见，说这番话只是单纯知会她们一声。
正午十分，太阳毒辣，烤的地上热浪翻滚，知了在聒噪地鸣叫。
凌萱心情烦躁地抬手挡住太阳，对把守在藏玉楼的侍卫们吩咐：“留两个人在此看守，其余人随我去白云观。”随后，动作娴熟地翻身上马，正想拍马前行，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在叫。
“少卿大人！少卿大人！等等属下——”
凌萱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于是不予理会，兀自骑马悠悠前行，等身后之人策马追上，才慢慢开口：“好你个段玟，半天不见你人，去哪儿快活了？”
来者也是凌萱的近卫，一个俏丽的女子，比起严越，段玟面对顶头上司显然没个正经样，被凌萱调侃不仅不害臊，反而笑吟吟道：“哪有，这不是去侯府干活了么？”，段玟抬臂搭在凌萱肩上，有点幸灾乐祸，“这下将军府清净了吧。”
“……”凌萱拍开她的手，本来天就已经够热了，任何肢体接触都让她感觉下一秒就要烧起来了，“所以你查出什么了？”
段玟无奈摊手：“小侯爷都多久没回过家了，侯爷都要忘记还有个儿子。”
“……随我去白云观。”凌萱不欲与段玟多费口舌，当即扬鞭策马，奔出大老远，将一行人甩在身后。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线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