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动真心》尤春来

5、能屈能伸小刺头

　　往回走的路上。

　　和肖余和好之后，林明月多了丝精气神，似乎是狠狠的哭过，整个人平静了很多。

　　核桃般红肿的眼睛，还有一身狼狈，昭示着之前发生过特别悲伤的事。

　　只不过人类的悲喜并不想通，同情是同情，难过是难过。

　　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她的妈妈。

　　她的心里再一次划过悲伤，她强装震惊接了起来：“妈。”

　　“你去哪了？还不回来？”那头很是着急。

　　她眼泪再次划过脸颊，避重就轻：“小鱼在医院，我去看她了。”

　　“啊？小鱼怎么了？她生病了吗？这孩子你也不跟我说说，我去看看她。”宋梅着急的声音传过手机。

　　“阑尾炎手术，明天就出院了，等去她家看她吧。”林明月沉吟片刻道：“妈，我爸中秋回来吗？”

　　正在开车的陆不倦垂眼看了她一眼。

　　“说是回来，管他呢，咱娘俩也一样。”宋梅的话依旧找不出破绽。

　　她低下头道：“妈，我想姥姥姥爷了，我们去姥姥家过中秋吧。”

　　“啊？现在能订上票吗？”宋梅有些吃惊。

　　“打车吧，反正打车也花不了几百，我填词卖了不少的钱，攒了好几万呢，正好带你回家。”这是林明月第一次坦白。

　　“这么多？你这孩子，先回来再说吧。”

　　……

　　挂了电话之后，就是沉默。

　　黑夜的雨中陆不倦开得不快，林明月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个人是同一个小区，进了小区大门之后陆不倦问：“哪个单元楼？”

　　她报了单元楼。

　　车稳稳的停住，林明月却没有急着下车，她看了眼陆不倦胸口的污渍，有些愧疚：“陆老师，你的衬衣我帮你洗一下吧。”

　　陆不倦依旧面色平静的看了她一眼：“把理综考到230比给我洗衣服更令我高兴。”

　　林明月尴尬一笑：“陆老师真是师德高尚……呵呵。”

　　她现在运气绝了才能蒙一百零几分，二百三十分？那可做梦。

　　“林明月，你既然那么喜欢古风填词，那你知道你们圈里有名的人都是什么学历吗？”陆不倦目光如刀望着她。

　　林明月微愣，他在说什么？

　　“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浙江大学，清华大学，比比皆是的高学历，你连大学都没去，谈什么弘扬传统文化？”陆不倦的声音比秋日的雨更令人发冷。

　　林明月张了张嘴，竟然哑口无言。

　　“下车吧。”陆不倦撵人了。

　　林明月仓皇无措的下了车，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家。

　　摁了指纹锁，宋梅被她惊呆了：“你怎么还淋雨了？”

　　“这衣服是谁的？”

　　林明月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陆不倦的黑色运动外套。

　　“我跟小鱼妈妈通过电话了，小毛病，你怎么哭成这样了？”宋梅无奈的看着她。

　　“先去洗澡，吹干了，再来吃饭，我去熬点姜糖水。”

　　热水从头浇灌到脚，林明月依旧在发呆。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和她爸爸决裂，和陆不倦和解，和肖余和解。

　　她却有些迷茫了。

　　荒废了两年的数理化，真的能补得回来吗？

　　但她不想复读了。

　　吹干了头发，穿着睡衣，走到了餐桌前。

　　宋梅依旧做了一大桌子爱吃的，甚至连虾都剥好了皮。

　　地板上一箱月饼一箱红酒，林明月边吃边问：“妈，这你买的？”

　　“哪里，是你文秋姐姐和阿姨今天来过了，留下的。”宋梅给她夹了排骨。

　　“一进大学就是不一样，你文秋姐姐整个人都洋溢着文化的气息，你姨也算是熬出来了，这一辈子不就是图个儿女出息吗？”

　　林明月低头扒饭。

　　“妈想过了，你要复读就复读吧，妈和你一起努力！”宋梅话锋一转，美滋滋的吃着饭。

　　吃饭的手一顿，林明月依旧没有抬头。

　　林明月快速的将碗里的饭吃干净了。

　　“妈，我学习去了。”林明月急忙的跑到自己的房间。

　　他们有班级群，不知道哪个才是陆不倦。

　　企鹅群，高三八班，群主是老牛，各科老师都在，她找了很久，才找到物理老师。

　　点开头像一看不是老吴的，她连忙加了他的好友。

　　左等右等都没有通过。

　　她有些着急。

　　“明月，把红糖姜水出来喝了再学。”宋梅敲开了她的门。

　　林明月眼睛一亮：“妈！还有剩的吗？我一个同学也淋了雨，他一个人住，怪可怜的，我给她送点，就在我们小区。”

　　“是吗？还有，我给你装保温桶里。”宋梅对她的话从来都是相信。

　　拿着保温杯打着伞，林明月一路小跑去了他的单元楼。

　　她记得他是1101，播了号，那头很快通了。

　　“呦，小丫头来了？快上来。”是老爷爷接的。

　　进了电梯之后，林明月暗暗觉得自己有些冲动和草率。

　　但她这个人但凡有了想法，不立马去做，可能晚上会失眠。

　　还没等敲门，门就开了，老爷子笑嘻嘻的迎接她：“快进来。”

　　此时的陆不倦正坐在沙发上，手上是一本很厚的书，全英文的，书上还有他的手写批注。

　　“陆老师，这是姜糖水，今天谢谢你。”林明月把保温桶递给他。

　　不戴眼镜的人，漂亮的眼一览无遗，居家服多了丝温和，少了丝冷漠。

　　慵懒的美男子？林明月划过这样的形容词。

　　“谢谢。”陆不倦接过。

　　老爷子好奇的问：“今天怎么了？”

　　林明月挠了挠头：“就是帮我，他淋雨了。”

　　老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哎呀，这算什么事啊，他是你老师，应该的，快回去吧，太晚了，你这孩子就是太善心了。”

　　“还有件事。”林明月一直直勾勾的看着陆不倦。

　　陆不倦抬眸挑眉：“？”

　　“我要是从现在开始好好学，能考上一本吗？”林明月看着陆不倦。

　　“浙江大学，清华大学这些我不敢想，我就想考一个普通一本就行。”这样她的妈妈能高兴点。

　　陆不倦没回话。

　　林明月站在他的眼前有些拘谨。

　　老爷子乐了：“能啊，肯定能，小丫头，只要你肯学，没有做不到的，不用问你陆老师，你陆爷爷替他回答了。”

　　“陆老师，你能私下再教教我数理化吗？辅导费1万，我保证，我一定会好好学。”林明月看着陆不倦，等他回复。

　　陆不倦合上手里的书：“辅导费就算了，其余看你表现。”

　　林明月一看有戏，脸上扬起笑容，再三鞠躬：“我会好好表现的！”

　　确实是太晚了，林明月不敢再打扰他们，连忙告别：“陆爷爷再见，陆老师再见！”

　　合上门之后，陆老爷子笑嘻嘻道：“你看，人家肯学。”

　　“好好教人家啊，明年夏天我想看这小丫头拿着录取通知书来报喜。”

　　“爷爷，几点了还不睡，快睡吧。”陆不倦催促。

　　老爷子回屋子后，陆不倦看了眼桌子上的保温桶，揉了揉眉心。

　　林明月往回走的时候，想起暑假骂陆不倦的时候，还有点荒唐。

　　因为学习的事，宋梅也不知道在哪看的小广告，什么交八千提高50分，交一万八千，提高150分。

　　天，这不忽悠人吗？

　　再说林明月当时复读完全不是为了真的考大学。

　　她怎么能让一个外人破坏了计划，所以她表面顺从，但实际上提出了非常严苛的条件：先试学两天，让她先别交钱。

　　约定当天，她去小区门口去接这位所谓的‘提分大师’。

　　到了约定的时间，她就看见一身休闲，手拿课本的陆不倦朝着她走来。

　　本着先发制人的奇招，林明月大步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就是传说中的数理化大神？”林明月见他挺好看，但气势没输。

　　那头的陆不倦挑眉看着她，没说话。

　　林明月就当他是默认，连忙变脸直接指着他的脸就骂：“长得人模狗样，怎么能骗劳动人民的血汗钱呢？”

　　“8000块提高50分，18000块提高150分，这么能耐咋不上天呢？”

　　“姑奶奶这话给你撂下了，宁死不学！死了你挣冤大头钱的梦吧！”

　　“还有立马拉黑我妈！如果我妈给你们打电话能打通，我还有更凶的话！”

　　“信不信我去你们门头房拉横幅？让你们少挣一百个18000？”

　　眼前的人脸都黑了，很明显在积攒着怒气，林明月这人向来喜欢以硬碰硬，别人要刚，她更刚。

　　就在她要骂的更难听的时候，一边匆匆跑来一个地中海老头。

　　“是林明月同学吗？”

　　“抱歉，抱歉，来晚了，路上堵车。”

　　林明月看着陆不倦身后的老头，倒吸一口冷气。

　　然后再看了眼陆不倦，讪讪一笑：“你你你……不是辅导班老师？”

　　谁知陆不倦看都不看她一眼，冷着脸就走进了小区。

　　然后，林明月又把地中海骂了一遍，这一次骂的更凶。

　　就这样，辅导机构真的把宋梅拉黑了。

　　林明月还把这乌龙事件讲给了肖余，肖余差点笑岔气。

　　回到家的林明月躺在床上，想到当时陆不倦脸黑的模样，她捂着被子狂笑：“陆不倦可能倒了八辈子霉了，遇见了我这样能屈能伸的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