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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天火焚城 ...

  •   李大庆十三岁在街上做混混,27岁干掉大哥做了三区老大,江湖谁不称呼一声庆爷。一般的大事他都不放在心上,可今天的事太大了,他第一次觉得做大哥的好日子就此结束,甚至起了金盆洗手的心思。

      薛龄懒散地斜靠在树上,朝他招手:“小李,你来了?”

      李大庆身后所有的小弟45度鞠躬,李大庆打头第一个,腰板的弧度比三角尺还标准,冷汗从他额头滴下来,打湿了水泥地面。

      这都怪一个他连名字都没听过的一街小混混。

      自从五个月前李大庆被薛龄痛揍数顿,李大庆不得不咬牙低头开始,三区实际上的老大就成了薛龄。但薛龄对三区送上门来的热钱和耍威风毫不在意,岂止毫不在意,简直视金钱如粪土,是以外人眼里三区还是李大庆的场子,薛龄也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他。

      二十分钟前他接到薛龄的传讯,点名要找他手下一个叫龙哥的人,薛龄清淡的声音在李大庆听来简直是催命的丧钟,他花了五分钟找到张龙,一时拿不准要不要把他五花大绑,还小心翼翼地问了问。

      李大庆力图让自己的声音在电话里也足够诚恳:“龄姐,您找张龙干什么,我也好办事。”

      电话那头薛龄还是懒洋洋的,判断不出心情,语气调侃:“三区谁不知道龙哥?我也想见识见识,龙哥是什么人。”

      “哦、哦。”李大庆一头雾水,但薛龄交代的事不能不办,他思来想去把张龙收拾得人模狗样,还出借一套自己的定制西装,在十分钟之内抵达薛龄发给他的地点。

      刚走到街口,李大庆眼尖,一眼就看见姓薛的煞星靠着树干晒太阳,脚下踩着一个骂骂咧咧的黑衣服小青年,偶尔他骂的太难听就用脚捻一捻,地上隐约铺着流出来的血,李大庆刚琢磨出味来,他旁边跟着的张龙脸色先变了。

      原来是张龙的表弟借着张龙的名头在三区卖小女孩去做雏妓,平时没人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没想到第一回被人拦就遇上了硬茬子。

      李大庆走到今天坏事干过不少,但他上位以后还略讲老派□□的道义,现在这种情况,不管是为了给薛龄一个交代还是出于他自己的行事作风,李大庆都想一刀砍死张龙兄弟俩算了。

      看薛龄一副混不吝的样子,女人哀哀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出头,你可能不了解一街谁说了算,龙哥真来了,我不是害了你?我看你不像是一般人,可他们人多,快走吧,这条街我熟,到时候我和孩子在犄角旮旯躲一躲,不会有人拿我们怎么样。”

      小女孩突然插嘴:“妈妈撒谎,上次我和妈妈躲在垃圾场里,也被找到了,妈妈还……”

      “晓晓!”

      女人厉声喝住女儿,转眼看见街边走来一群拿棍棒砍刀的男人,脸上更是没了血色,身体微微颤抖,只是她意外地讲义气,眼看李大庆气势汹汹地走近,竟然上前一步,挡在了薛龄面前,拿出一颗□□:“这日子我也过够了,我也不是任人欺负,他们要敢来,我就和他们一起死!”

      人在绝境反而会愤怒起来,女人脸上多了血色,只是手还在颤抖,眼看李大庆越走越近,她咬牙向前,下一刻愣在原地,李大庆蒲扇一样的大手提起张龙像提待宰的鸡,脸上还得赔笑:“龄姐,您看……”

      薛龄还没说话,脚下的男子睁开艰难地睁开一只眼睛,只能模糊看见不远处走来的持刀人群,立刻杀猪般叫起来:“龙哥,龙哥!就是这个死女人,她竟然打我,我要把她绑起来卖了,卖到三区最便宜的窑子里!我!”

      李大庆小跑上前,一脚踹晕了他,成功阻止他继续输出可能会让薛龄勃然大怒的话来,低头陪笑:“龄姐,这事是我管教不周,谁知道他有眼不识泰山,竟敢撞到龄姐手里来,人我已经带来了,您看怎么处理?”

      薛龄今天只是来取刀,意外在这耗费了一个小时,开始有点不耐烦,面无表情道:“这两个人要杀要剐你看着办,端了三区的窑子,让她去上学。”

      李大庆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解决,大松一口气,立刻低头洪亮道:“是!”

      三区的生态稳定,一朝一夕不能改变,薛龄已经过了挥舞小木剑大喊我要改变世界的年纪,何况她既然开了口,李大庆的收尾一向干净。

      薛龄点点头,在地上蹭掉靴底的残血,转头就走,被小女孩拉住了衣角。

      小女孩还是不说话,另一只手举起来,手心里放着一个小小的钢琴八音盒,钢琴上站着个断了一条腿的转圈红裙子舞女,散发着垃圾场里特有的布条腐烂味。

      “送给我的?”

      薛龄挑了挑眉,从李大庆出现就呆愣在一旁的女人突然回过神,压下女儿的手,从脖子上取下一条细细的项链,链坠是一颗成色中等的蓝宝石,女人的领口一直拉的很紧,想必这是她最值钱的东西。

      有薛龄一句话,女人往后就算有了稳当的靠山,命运就此天上地下,她激动道:“小孩不懂事,我没有什么好报答您,这是我孩子她爸留给我的,您要是不嫌弃,您就收下,我……”

      “我收下了。”薛龄接过八音盒,朝李大庆略一点头,她身后的西装小弟整齐地站成两列鞠躬,如同黑鹰展开两侧的羽翼。

      薛龄上了车,把八音盒放在驾驶台上,一踩油门扬长而去,李大庆才收回目光,冷冷地看着死狗一样的张龙兄弟俩:“杀了,扔到垃圾场。”

      一路上,薛龄想起五金店老板的话,蹙眉沉思。五金店老板的兄弟在阳夏部队后勤处,打刀的材料是从军队仓库里偷运出来,质量不是民间可比,薛龄才会在他店里打刀。

      如果他拿材料都不方便,阳夏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此刻是下午五点,薛龄想得专心,没注意到天边泛起奇异的绿色波光,像是大片大片的极光,美丽而诡异。

      “咚!”

      车顶上的铁皮被砸出一声闷响,紧接着是车前窗,起先薛龄以为是冰雹,而后才看清是绿色的……石头?

      石头像暴雨一样砸下来,在叮叮咣咣的下落声中,车前窗很快遍布绿色的液体,雨刷快速转动着,把带有黏性的绿色均匀涂满整个车窗。

      薛龄:“……”

      她的耳朵警觉地动了动,在街上人们被石头砸中的哀嚎声里,还隐隐夹杂着野兽似的咆哮。车窗已经看不太清了,上面布满辐射状的裂痕,隐约能看清前方有一座大型公共场馆,薛龄一踩油门,越野车如离弦之箭,碾压过街上融化大半的绿色粘液,车头冲进场馆大门,撞破了场馆内巨大的花色横幅——“前呈似锦,为你而来”。

      薛龄拿起副驾驶上的包下车,片刻后去而复返,把驾驶台上的八音盒塞进包里,朝场馆内走去。

      过去执行任务,对危险的直觉不知多少次救过薛龄的命,尽管不确定天上落下的是什么,直觉告诉薛龄,只有室内是暂时安全的。

      场馆内空空荡荡,到处是布置了一半的铁架子和红地毯,石头落在场馆玻璃顶上,倏而化为绿色粘液,滴滴答答沿着透明玻璃流下,薛龄靠近外墙细看,墙上忽然拍上一只手掌!

      一张惊恐的脸随之出现,这是一个年轻女孩,她涂着绿色指甲油的手在玻璃上抓挠,绿色的液体黏在她青春的脸上,玻璃隔绝了她的声音,只能看出她在痛苦的嘶喊,脸上肌肉不自然地抽动,十秒之后,挣扎的情绪从她脸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眼睛里滢滢绿光,她贪婪地注视薛龄,像饥饿的狼注视一块新鲜的肉。

      紧接着,更多的玻璃撞击声从四面八方像是,一双双滢绿的眼睛注视着薛龄,场馆的玻璃虽然不容易打破,可薛龄刚撞开了场馆的大门,只要给他们再多一点时间,场馆很快就会……“哐!”

      一个人,不,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他撞在薛龄的车上,嗅到生人的味道,发出喜悦的嘶叫,越来越多的“人”涌到越野车后,齐齐推动了越野车!

      ——————

      “那一千年完了,撒旦必从监牢里被释放,出来要迷惑地上四方的列国,就是歌革和玛各,叫他们聚集争战,他们的人数多如海沙。”白发的男人放下手中的书,他面前的墙投射的影像,赫然是薛龄所在的场馆。

      尽管已经被包围了,但薛龄看起来尚有余裕,在退向场馆内中控室的同时,薛龄轻盈地起跳落地,铁架和红毯纷纷砸下,其他人一时无法前行,为她制造出一道称得上坚固的高大屏障。

      男人身后的红色大门被推开了,一个红裙子的女孩走进来,她的脚步轻盈,像是在云端跳舞,轻柔地嗔道:“您又一个人在这里看这些旧书,让我好找。”

      “看着几百年前的人如此相信神意,却不知真正的神是人们自身啊。”

      女孩跪坐在男人脚下的长绒地毯上,把头轻轻靠在男人膝上,乌黑的长发流泻一地,男人抚摸她的长发,如同抚摸一只豢养的鸟。

      她看着墙上的投影,琥珀色的瞳孔无波无澜,那张温驯娇美的脸庞,竟和薛龄有五分相似,只是气质让两人截然不同。

      “你姐姐是帝国最出众的将军,我一直很欣赏她,只是她太桀骜不驯,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上城数百年的基业,是她一个人就能撬动的么?”

      男人带着笑意,看薛龄一步步退到场馆最内部,语气不知是调侃还是叹息:“不知死活。”

      薛乔看着墙角摆放的青瓷花瓶,想象自己是它的同类,她垂下眼睛,几乎能听见花瓶里空洞的风声,她听见自己用温柔的声音说:“我没有姐姐,您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新学了一支舞,晚上您来看么?”

      男人粗糙的指腹划过她素白的脸,沿着纤长的脖颈滑进红裙,带起异样的战栗,薛乔鲜红的指甲掐进地毯,男人笑着说:“你跳的舞,我怎么能不来。”

      ——————

      薛龄已经退到了场馆的舞台上,左边是员工通道。这些人肢体僵硬,力道虽然大,但一时半会无法突破高高堆起的铁架。

      她疾步走过员工通道,绕过被地毯吸音的走廊,走廊尽头安全通道厚厚的弹簧门被推开了,荧光绿的“安全通道”指示牌下,映出几张幽绿发僵的脸,他们穿着同样的黑色舞衣,眼神涣散,堵住了场馆的后门。

      是来演唱会场地排练的伴舞团。

      薛龄与伴舞团隔着长长的走廊对峙,走廊中间的摄像头红光闪烁,画面沿着没被破坏的地下光缆,几乎同步上传至舞台地下的中控室。

      中控室里漆黑一片,几十个监控器画面前站着一个年轻男人,屏幕冷光打在他清隽精致的脸上,像一块失温的白玉。

      他身旁白T大裤衩的助理坐在地上,女孩崩溃地抓了抓头发,声音带了哭腔:“呈哥,你还在看什么?它们已经进来了,军队也呼叫不来,我们就要死在这了……咦,这不是今天上午我们遇见的那个三区新老大么?”

      “是啊,就是她。”

      锦呈清朗声线带着笑意,女孩抹了把眼泪,问:“你笑什么,混街头的个个不要命,又不是军队,难道她会帮我们吗??”

      “她的确不是军队,”在女孩疑惑的目光中,锦呈按下舞台升降台的按钮,轻声道:“但我猜,她也许比军队更可靠。”

      陆萌萌将信将疑:“她凭什么帮我们?”

      锦呈短暂回顾了今天上午看到的全过程,言简意赅道:“靠你。”

      薛龄和丧尸伴舞团沉默地对峙着。

      新生的丧尸还残留着生前的些许智慧,走廊上的女人身形修长并不魁梧,武器只是一把长刀,它们却下意识感觉危险,迟疑着不敢靠近。

      走廊外铁架震动,丧尸们在难以翻越的障碍前发出不甘的咆哮,嘶叫声传入走廊,丧尸伴舞团眼中最后一丝属于人类的辉光熄灭,对新鲜血肉的渴望占据上风,朝薛龄疾奔而来!

      薛龄握紧长刀,视线却骤然模糊,熟悉的疼痛和眩晕不请自来,像是钢针在大脑中用力翻搅,头痛欲裂之下,薛龄双腿一软,长刀拄在地上才勉强没有倒下。

      视线不清,听觉嗅觉反而更灵敏,咆哮声眨眼就到了近前,血腥气闯进鼻端,薛龄咬牙起身,下意识朝眼前一劈!

      “唔!”

      不是意料之中的嘶吼声,而是一个年轻男人压低的闷哼,来人似乎看出她视物不清,顺势握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指按在自己的脖颈上,任由要害暴露在她手中。

      薛龄感受到指尖下温和的皮肤和血管内汩汩流动的血液,一下一下在她手里跳动,随着来人的说话声微微颤动:“别怕,我是人。”

      对方释放了友好的信息,他手上有冰凉的饰物,激得薛龄清醒了些,她勉力睁大眼睛,分辨出眼前一只修长玉白的手,食指上戴着一个朴素的黑曜石戒指。

      熟悉的感觉不合时宜地浮上薛龄心头,这团疑云说不清来处,出现的陡然,像是孩子用水汽弥漫的暴雨标记夏天。

      “轰!”地一声巨响,炽热的火风贯穿走廊,一个女孩惊恐大喊:“呈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天火焚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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