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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周杰之问 ...

  •   在接了周杰至少10个邀请电话以后,知安觉得再不答应去见面,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了。
      周杰问清楚知安住的地方以后,就把见面的地方约在离知安家最近的老树咖啡,时间是周六上午11点,他说:“这个时间懒觉也睡醒了,咖啡厅人又少,我们正好可以安静地聊天,中午就在咖啡厅吃简餐,边吃边继续聊,估计下午两三点咖啡厅人多起来时我们也聊得差不多了。”知安不得不承认他的安排细致周到。

      “你是魔羯座还是金牛座?”一坐下来,知安就猜周杰的星座。对于星座,知安谈不上迷信,但她认为还是有一些道理,尤其学习心理学之后,更是认为人性格里的某些元素也许用星座和血型来解释更简单明了些。
      周杰眨眨眼说:“你也信这个?我搞不懂这些,我老婆懂,每天穿什么颜色衣服戴什么样的首饰她都要上网查星座百科。今天早晨家里网络有点问题,她没查到就不肯出门,这会还在家等她朋友帮忙查,说查好了穿戴整齐了再赶过来见你。你们这些女人,再多的书都是白读,居然要去信这个莫须有的东西。”
      知安没想到有成年人信星座信成这样,更是好奇,笑笑说:“那你总该记得你和你老婆的生日吧。”
      “她是元月5日,我是9月8日。”
      “原来你是处女座,她是魔羯座,不过你已经是被魔羯改造过的处女。”
      “什么处女不处女,我可是一如假包换的大老爷们。”
      “我说的是星座。处女座的特点是低调到有自闭倾向,不善与人相处,但凡事又追求完美,累人累己。魔羯座的特点是既严谨固执,又内心狂野,永远追求心灵的激情和自由。”
      “听你这么一说,还是有些道理。不过,我今天不想和你讨论这个,我想请你分析一下我和我老婆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个真心相爱才走到一起的人为什么现在常有过不下去的想法?我们都是对快乐孜孜以求的人,为什么我们都觉得快乐离我们越来越远?”
      服务员端来一壶咖啡,一壶茶,一扎现榨的新鲜橙汁,给知安,周杰以及他旁边他给老婆留着的位置,都放上咖啡杯,茶杯,果汁杯,还有一大杯温开水。桌子一下就挤满了。“我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就把三种常规饮料都点上,随便喝。”周杰解释道。
      知安笑着说:“这就是处女座追求完美的天性,呵呵。”然后望着他,用眼神鼓励他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下去。
      “我是哈尔滨人,和老婆是复旦的校友,我高她三级,她进校的时候我就快毕业了。鬼使神差我们相识了,恋爱了。为了继续陪她,毕业时我放弃了回老家省直机关当公务员的工作,考了本校的硕士。三年后我们一起毕业。她坚持要回重庆,我也就跟着过来了。我在家里是独子,父母都是传统的北方人,他们很反对。他们认为两个人想事业上有所发展,留上海去北京都可以,如果要回家那就应该女方跟随男方回哈尔滨,而不是男方跟着女方到重庆。”
      “我还是坚持过来了,我知道我自己有多爱她,有多舍不得和她分离,有多不忍心让她受一点委屈。上天也被我们的真情打动了吧,来重庆后我们两人都很顺,她到杂志社从实习编辑做起,我在银行从业务员做起,五年时间,我们都成了各自单位的骨干。我还用自己的专业开了一家投资咨询公司,也发展得很不错。我很知足,觉得这样的人生真不错。但她不这样想,她说我们的生活质量有问题,我问她什么问题,她具体也说不出来,只是说按部就班一眼看得到头的生活呆板无趣,缺少意义。我说大多数人不都这样过吗,她说真理不一定掌握在多数人手里,况且这大多数人里很多是没有选择,要么没有选择的意识要么没有选择的能力。她还说爱情是有生命力的,我们的爱情已经过了成长成熟正在走向衰老和死亡。”
      “我被她的这套怪理论吓着了,问她到底想做什么。我提醒她我们发誓要相爱到永远的。她说那不过是童话或者疯话,事实上不可能。后来她提出了一个建议,我们离婚,恢复单身状态,保持距离,再来看我们彼此是否还能吸引对方,如果能,再恋爱结婚。如果不能就做没有血缘的亲人。我认为她疯了,根本不同意。但她固执己见,搬出去住了半年,坚持和我办了离婚手续。办完手续不久,她又搬回来了,但她总是强调她只是我的女友而不是妻子。她还鼓励我去和别的女性约会,她说要有比较才知道自己的真正需要,多些经历多些体验才会少些遗憾。”
      “这几年她就这样折腾,我已经40出头,她也快40了,也不想要孩子。我们离婚是悄悄进行瞒着亲友的,父母想抱孙子都快想疯了,我也很想早点有个孩子。她居然说你太想要孩子就去和别的女人生吧,我还没作好当母亲的准备。丁老师,你和我妻子差不多是同龄人,我很想知道你怎么看她那些怪糟糟的想法?你觉得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安心回家过正常的家庭生活?”

      “我现在听到的还都是你的陈述,我需要听到她本人的声音,才能够有更全面地了解分析,也才能够给你们有效的建议。”知安很同情周杰,从周杰的叙述中,知安基本认定他妻子有情感动荡癖,这种情感障碍有点类似俗话说的天生不安份爱折腾,简单说就是只能享受动态的感情,不能容忍感情的静态,与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爱情恒久等主流幸福观背道而驰。
      周杰对知安讲述的过程中,眼睛不时望一望门口,终于,他眼睛亮了一下,说:“我老婆来了。”忙起身迎接。
      “我老婆,叶沁沁,这是丁知安老师,专业做心理辅导的。”周杰一介绍完,知安和叶沁沁都“啊”了一声,发出会心的笑容。“你们原来认识啊?这么巧。”周杰迷惑地看看知安,又看看叶沁沁。
      “世界太小了,周杰,你知道丁老师是谁吗,是古行长现任女友肖琪的好朋友。前年春节我们单身驿站在金山城搞活动,肖琪和她误撞进来,古行长就是这样捡到了一个美女朋友。丁老师,你后来怎么再没来参加过我们单身驿站的活动了。”叶沁沁心直口快,一点不介意说出她和知安是在那种特殊场合认识的。
      但周杰很在意这个,他纠正道:“沁沁,我跟你说过好多次了,别再去搞什么单身驿站,你有家有老公的伪单身,也不怕被人笑话。”
      “有什么可笑话的,法律上我是单身,精神上我是单身,情感上我是单身,仅仅身体和生活与你有些纠缠罢了。”叶沁沁扬扬头,表情是与年龄不相称的放肆。周杰的脸由红变紫,又由紫变白。
      知安作为旁观者,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但毕竟和他们两人都还不算很熟,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绕着圈子说:“沁沁,周杰说你的生日是元月5日,你怎么一点都不像魔羯座。”
      “魔羯座太呆板无趣了,所以我受月亮星座的影响比较大。我的月亮星座是天蝎,天生追求情感的宽度,深度,纯度。”叶沁沁继续着刚才独立特行的表情。
      望着眼前这位浑身长剌很自以为是的女子,知安已经很难把她和当时在金山城遇到的那位温文尔雅,善解人意的单身驿站元老叶沁沁联系在一起。去给她和周杰做家庭心理辅导,知安感觉就像要缺牙的人去啃老玉米,难度显而易见,理智告诉她最好的方法是果断拒绝立即撤退。但当知安把视线转移到周杰,看到他诚挚求助的眼神,她又不忍拒绝不忍撤退了。“至少,我可以努力,帮助他们更清楚地认识自己的内心,发现藏在内心里的温情与渴望,也许就可以化繁为简,就可以少些痛苦少些折磨。”知安对自己说道。
      他们一直聊到了下午两点半,叶沁沁还意犹未尽。知安想起下午和段志勇的约会,提出先聊到这儿。周杰忙说好,反正你要做我们的心理辅导师,今后多的是时间一起聊。他买完单,三个人走出咖啡厅,五六个卖花的小孩将周杰团团围住,嚷着让他为两位漂亮姐姐买花。周杰很高兴,一边掏钱夹一边说把你们手上的玫瑰全拿来,给两位姐姐。“他们手头的玫瑰多脏多俗,我不要,全给丁老师吧。”叶沁沁嘟着嘴咕噜说。周杰有点难堪,从钱夹里拿出的两张百元大钞僵在手上,一个挤在前面的小孩从他手上抢过钞票,把手上的花扔在地上就开跑,其他孩子也扔下花跟着他跑。叶沁沁拉着周杰,与知安匆匆道别后赶紧离开了。知安蹲下身子,把一枝枝散落的花捡起来,那些枯萎的和弄脏了的,扔进垃圾筒,剩下一大把鲜活的抱在胸前,玫瑰甜蜜的气息扑面而来,知安的心里立即就多了温柔的愉悦,她想让更多人分享这份美好。
      她重新走进咖啡厅,对门僮轻声说:“麻烦你把这些花分送给那些单独来喝咖啡的客人,就说是一个陌生人的祝福。”门僮还没反应过来,知安就把花塞到他手上,同时送给他一个灿烂的微笑,挥挥手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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