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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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死来，向生去。
五月的阳光稀疏的落在双子宫的窗台上，撒加手里端着一杯已经不在热的热牛奶一个人发着楞，这对于以前的他是很少有的，但现在越发多了起来。
自从复活之后。
事情很奇怪，不信神的人说，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信神的人说一切都有上天注定，可是作为黄金圣斗士的他们，本来灵魂都已经在地狱里被打上了标签永生永世不得转生，连雅典娜都流下了也算是真挚的泪水表示无能无力，大家却又在体验了烈士的荣耀之后纷纷一睁眼发现自己又开始喘着气活蹦乱跳。
打一巴掌，疼的；喝口热水，烫的；摸摸别人的胸口，一巴掌扇过来，你变态呀？！
圣域里的气氛像高压锅一样热烈膨胀，随处可见酣饮之后醉的七歪八倒的人群，其中睡的最难看的竟然都是黄金圣斗士！
穆！修罗喷着浓浓的酒气一巴掌打在穆的后背上，没有了黄金圣衣，清秀的穆着实咧了咧嘴，然后他很快就为自己的行为后悔了，因为接下来一杯满满的酒就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灌进了他的鼻子里，嘴里。
神哪～何为我？！人哪～你是谁？其实你们都是一撮灰！
这是阿布罗迪，他的身上依然散发着淡淡的玫瑰清香，混合着美酒的甘醇，看起来愈发的明眸皓齿，美丽不可方物。只是他的言语却与他的外貌形成了极大的反差，他在骂，骂的天花乱坠，自得其乐，从天上的神骂到地下的人，骂的口干舌燥就喝口酒歇歇，再接再厉，他的忠实听众包括阿鲁迪巴，迪斯马斯克，艾欧里亚还有一干杂兵等，每当他结束一个段落喝酒休息时，这些热心观众就大力鼓掌叫好，甚是热闹。
米罗和卡妙是稍微安静的两个人，那也不过是米罗喝醉了，卡妙虽然没醉，但是必须要照顾那个酒醉后吐得满地狼藉的人，两个人缩在盛宴的一个角落，米罗紫罗兰色的头发乱七八糟的揉在卡妙手里，卡妙则很耐心的像照顾洋娃娃那样一缕一缕的整理着，嘴里轻轻的哼着一首歌，如果有人仔细听，会知道，那是米罗家乡的一首老歌。
生里死里走过一回，还有什么放不下的，还有什么说不开的呢？
可是，撒加却被一种难以言说的低落包围着，他总是难以彻底的开心起来，盛宴正酣，他会突然间失去微笑，怔怔的发一会楞，再又强迫自己投入到团聚的气氛里去。
低落的原因，就是他的弟弟，加隆。
干什么呢，撒加？
一声招呼打断了撒加的思绪，是加隆，他刚睡醒，头发蓬乱，睡眼惺忪，身上胡乱套着一件衣服就出来了。还是老样子，永远的满不在乎的神情。
等你起来吃早餐呀，撒加微笑着，拍着加隆的肩膀，兄弟俩走向餐厅。
喔，加隆惊讶，还是那么丰富，肯定是你准备的，厨房里的那些人永远都会把鸡蛋弄的半生不熟，他们不知道我喜欢吃实心的煎鸡蛋。
冒着热气的咖啡，烤好的面包，水果沙拉，滋滋作响的烤香肠，平静，安宁，两个人面对面时的笑容。
这样很好，很好不是吗？撒加告诉自己。
但，心底里另一个声音却在悄悄的说：不，不是的，还是不一样的。
真的不一样。
有一种东西，明明你是知道的，可是你看不见，摸不着，说不出，但是它确实是存在的，像冬天里的一片片雪花，总有一片特别凉，落在你的心口上。
复活的时候，自己是最后一个醒过来的。
其他的人都醒了，自己始终保持着死亡时的状态，不能不叫人心慌，镇静如史昂，让大家耐心等待，可是艾欧里亚已经坐不住，使劲的问他哥哥，撒加是不是活不过来了，问的艾欧罗斯无比烦恼还不知道怎么回答。
所有的人的心底都是焦躁的，最冷静的一个反倒是加隆，他安静而细致的照顾着撒加的身体，擦擦脸整整衣服，适时的翻动一下，对于大家的躁动，他只说，我是相信撒加的，不管他怎么样。
当撒加醒过来的时候，好多人激动的眼睛泛泪花，一窝蜂的扑上去，压的撒加几乎以为自己真的到了所谓的地狱要承受酷刑。
基本上是一个人扯着一个地方在哭，刚刚清醒过来的撒加也懒的动弹，任由摆布，眼神却在寻找着加隆的影子。
他看见加隆笑着靠在墙上，轻轻的撇着嘴角。
忽地眼泪就到了眼眶，热辣辣的几乎要承受不住，最后一面时以为那就是生离死别，在也没想到还能相见，冥界里带着加隆体温的黄金圣衣来到身边时却又没有那么多时间去顾及自己的个人感情，从一出生就做兄弟，20多年的人生，一半形影不离，一半天涯海角，此时又可以再相见了，那个人却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自己。
加隆……撒加的嗓子还有些干涩。
哥。
所有人都很自觉的退让，因为最 有资格来拥抱撒加的人走了过来，不知道是撒加先哭的还是加隆先哭的，那天的童虎推脱自己年老昏花，不过史昂说你18岁时的眼睛就开始年老昏花了？
撒加，28岁的撒加，那天抱着自己的孪生兄弟哭的像个找不到家的小孩。
太累了，太苦了，太多的矛盾与压抑，太多的事情无法微笑面对，太多的事情连一滴眼泪也不能流。很多事情发生的时候不是只有一个人痛苦，可是别无选择，别无选择的结果怎么可能只有一个人痛苦？
再也不会分开了吧？！
加隆垂下眼睛，曾经的飞扬和不羁经历了时间和磨难都收敛起来，头发也开始梳理的整齐，仪容干净，处理事情清晰果断，偶尔也会恶作剧的逗弄贵鬼，也会随米罗去酒吧里评论美丽的女孩，会嘲笑阿布罗迪拥有着比女孩还要纤细的腰身，会在撒加不留心的时候抽掉他手中的书然后哈哈大笑。
他沉默的时候变多了，而且总是在撒加看不见的时候，沉默的加隆，仿佛整个人都浸在秋天的湖水里，冰冷寂寞，一个人默默的呼吸，就算是心灵感应强烈，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总是看着远方，若有所失，又自我解嘲。
两个人之间，多了一层柔和的空气，稀薄却柔韧，淡淡的，却分割开曾经一起跳动的心。
有什么不一样吗？撒加问自己，他不清楚，于是他去问史昂米罗问艾欧罗斯。
你可能太敏感了，艾欧罗斯说，经历了那么多事，人都要成熟些。
撒加抬眼，眼里的波澜转瞬闪过，艾欧罗斯也察觉到了什么，于是急急的补充。
不要想那么多，过去的事情毕竟都已经过去了，当时很多时候身不由己，艾欧罗斯向教皇厅的方向撇撇嘴，然后温厚的宽慰撒加：我们是好兄弟，你还怕什么？
你总是这样，对别人纵容，对自己苛刻，别人在春天都想到夏天，只有你还在想着冬天的事情。
目送撒加远去的背影，艾欧罗斯叹气，很多事情没法说清楚，说的清楚，又哪里来的那么多烦恼。
回到双子宫，加隆正在窗台上坐着，嘴里叼着一根草叶。
撒加笑出了声，还好，你没有坐到双子宫的房顶上去。
加隆也笑，饭是我做的，你要不要尝尝？绝对不会出人命的。
咖喱蟹，味道浓厚的咖喱吃起来很香，撒加真不敢相信这是加隆的手艺，他浅浅的啜了一口白兰地，充满期待的又吃了一口香包烤鱼，味道更是让人惊叹，感受到撒加不可思议的眼光加隆笑的心满意足，老哥你做了那么多年的厨子，终于也知道有现成饭吃的幸福了吧。
幸福死了，撒加在也不顾形象，用勺子盛起海鲜炒饭拌在了咖喱里。
怎么都是海鲜哪？
习惯了，那么多年总是和海打交道，当然喜欢吃海鲜多点。
撒加放下勺子。
斯尼旺海牢。
那些年，晚上总是做噩梦，梦里是加隆愤怒又悲伤的脸，还有逐渐上涨的海水。梦里自己是站在岸上的，只是不知为何那海水速度极快，很快就把自己也一起淹没，苦涩咸腥的味道尝起来有些像血液。
醒过来的时候窒息的感觉依然强烈，不知道是那一半灵魂在黑暗里隐隐作痛，另一半在勉强支撑。他不敢去看，他怕看见加隆在水中绝望的眼睛，怕看见囚牢中坚硬光秃的岩石。
这就是你自以为是的“为我好吗”？撒加？
我是为你好。
你是真的为我好，还是只是你自己的“以为”？
…………
撒加转身离去，在也不曾回头，或是，不敢回头，
加隆，你恨我吗？
你说什么？正在向盘子里洒胡椒粉的加隆没听清楚。
你恨我吗，我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
加隆不语，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看着撒加。
加隆小时候很喜欢和撒加对视，比赛谁先把谁看的不自在，兄弟俩大眼瞪小眼的对看也算是双子宫一景，不过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撒加，我该怎么告诉你。
曾经很恨你，非常非常的恨你，是那种恨不得杀了你才觉得痛快的恨，可是后来一想，杀了你似乎我也不能快乐。北大西洋的海底很安静，安静的时候日子就变的格外漫长，有的时候我就会坐在那里发呆，一想就是很长时间，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那样做，我不明白你是怎样狠下心来这么做。
你要用多大的毅力来克服你的温柔和善良，我们之间的兄弟情谊，甚至跳过生与死的差距，把我关进那个噩梦 一样的水牢。从第一天到最后一天我都没有想明白。那时候我依然是恨你的，恨到宁愿这个世界上没有你，可是当你在圣域自裁的消息传来，我才知道，即使是恨透了你，我也不能没有你。
你伤害了我，我会伤心，可是你离开了我，我就是绝望。
还好一切都已经过去，我们还是兄弟，还可以这样坐在一起。
呵呵，加隆无所谓的笑，我都恨死你啦，你这么转移话题来不吃我做的饭呀？
若有所思的两个人，在安静中慢慢的吃着，各有心事，却又装作若无其事。
瓶子里的蝴蝶兰慢慢的垂下枝蔓，入夜了，撒加想出去走走。
加隆说想在房间里看一本推理小说，最近对这个很著迷，于是撒加就换上凉快的便装向着教皇厅走去，随便，找个人聊聊。
水瓶宫里不意外的看见了在看书的卡妙和在一边闲的难受还不想走的米罗。于是撒加替天行道把米罗拽了出来。
米罗临走的时候从卡妙桌子上的盘子里抓了一把糖。
撒加笑出了声，从小你就喜欢吃糖，尤其是卡妙桌子上的糖。
习惯吧，米罗闲闲的又扔了一粒糖到嘴里，习惯以后，就觉得只有卡妙那里的糖才是甜的，其他人的在怎么吃都觉得不对味。
撒加颇为无语的摇摇头。
真有那么根深蒂固的习惯，一点都不能改？
也许是能改的，但是改了会很难受。
有些习惯，是入骨的。
好比撒加习惯了对加隆所作的事情插上一嘴，加隆习惯了对撒加所作的事情有所挑剔，米罗习惯了在卡妙身边做起一切事情，卡妙习惯了有一个人在旁边罗哩罗嗦，自己该干什么干什么。
好比穆习惯了宁静与沉默，即使和挚友沙加在一起，也没有很多话要说。而沙加则喜欢永远的闭着眼睛，但这并不妨碍他喜欢蓝色的天空和海洋。阿布罗迪习惯了浑身都散发着玫瑰的清香，他宁愿在被人说是娘娘腔后费力气去追打某些人，而史昂则习惯了对童虎动辄加以嘲讽讥笑，任凭另一个老僧入定般对前教皇的话置若罔闻。
那么，加隆，从什么时候起我们习惯了沉默呢？
你总也不说，你到底在想什么。
回来的时候米罗又随着自己路过了水瓶宫并且决定赖在那里，撒加慢慢的走回双子宫，夜晚的气息很清凉，路过加隆的房间，房间的门是虚掩着的，加隆已经把书扣在脸上睡着了。
悄悄走进房间，想要拿走书给他盖上被子，却发现书页掩盖下的加隆紧皱着双眉，在做着痛苦的噩梦。
哥哥，为什么……
最安静的夜里，最孤独的噩梦。
他永远都无法出口的问题，永远都不能释怀的答案。
矗立了很久，撒加轻轻掩上门走了出去。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没有开灯，只是想把自己浸入到黑暗中，像从前很多个孤独，噩梦连连的夜晚。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