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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是夜(二) ...

  •   季韩和冯潼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惨烈的场景。

      裴小峰死死地拖拽着一人的腿,浑身是伤,嘴里还咬着另一人的手腕,血汩汩地往外流,被咬那人龇牙咧嘴,扣着他的头死命往外扯。
      赵忻婷的头发凌乱不堪,嘴角青紫,平时板正的衣服也因在地上摸爬滚打变得脏乱。

      如果忽略掉众人身上的伤痕和周遭的狼藉,这可能会是一个滑稽的场面。

      可惜现实不是如果,也没有人会因此而笑出声来。

      “我操!”季韩一把将身上的外套扯下来,飞身上前,将其罩在虎哥头上,对着他的肚子就是一拳。
      “他妈的,谁打我!”虎哥躺在地上扑腾着,衣服还挂在他的头上。
      “你爸爸。”

      季韩踹走身后想要偷袭的小弟,还将他手中的铁棍夺过,漂亮地在虎哥的腿上来了一下,打之前还注意了力度,让他吃足了苦头还不至于让人残废在他的手上。
      虎哥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抱着腿翻滚不止。

      冯潼弯腰躲过一人的攻击,回头看到了季韩的操作,轻快地吹了声口哨,随后转过身来,目光骤冷,将对手的手腕拧到背后,只听咔嚓一声,那人发出惨叫。

      仅仅八分钟,刚刚还趾高气扬,将裴小峰和赵忻婷打得不成样子的七人就已经满地找牙、连滚带爬了。

      季韩掂量着手中的铁棍,看着对面如临大敌的混混们冷笑一声,“就这点能耐还学人家出来打劫?”

      虎哥靠着墙站起来,一把甩开旁边搀扶着他的小弟的手,阴沉着脸。
      “小子,做人还是别多管闲事,对你和你家人都好,你说是不是?”

      “好不容易才从局子里出来就开始搞事,搞事就搞事,连家伙事儿还用的八百年前的原始工具,怎么,穷的连个像样的吓唬人的工具都买不起了,还真当自己是南阳的山大王了,以为天高海阔任你飞,上天入地随你回?不长记性?傻逼!”

      “小兄弟,既然你知道我,那也应该清楚咱们之间的规矩,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坏我好事,有点儿不太厚道吧。”
      虎哥显然已经看透当前的局势,眼前这俩小子一个比一个能打,别说他们这几个已经受了伤的残次品,就算再来几个人,想要完全压制住他们,恐怕也要费上一番功夫。

      冯潼在身后还在扑腾的小弟屁股上补了一脚,顺便拿走了他刚刚掏出来还没来得及切到一根头发丝的水果刀,“喏,这不就是能吓唬人的家伙事儿嘛,还是崭新的。”
      季韩回头看了他一眼,好像在看一个憨憨。

      冯潼笑了出来,“你别这么看着我,显得我像个傻子。”他朝两米外的一堆人努努嘴,“认识?”
      “不认识。”干干巴巴,没有丝毫感情可言。

      “那就好。”冯潼抻了抻脖子,握了下拳,手指骨节咔咔作响,“长这么大还没正经八本打过架,今天就算破了这个处儿,给你们这些欺软怕硬的狗东西。”

      众狗东西:破处儿俩字儿(其实是仨)还能这么用?!!!学到了。

      “……等一下!”虎哥向前伸手,拦住了磨刀霍霍的冯潼,“咱们各退一步,你们让我们走,我们放过他们,以后也不再找他们麻烦,日后见面就是兄弟,怎么样?”
      虎哥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这俩小子一看就是到了青春期还正义感爆棚的主儿,毛还没长齐呢,见到个打群架的就想着见义勇为,要是这次能忽悠到他们俩,没准以后还能多两个打手,而且他们这次主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钱已到手,就算走了也没什么损失。

      “讲条件?”季韩看了眼缩在墙角的赵忻婷,她的怀里还抱着昏迷不醒的裴小峰。
      “你也配?”

      虎哥见季韩软硬不吃,倒也没在继续刚才的话题,毕竟在南阳已经混了好几年,去警察局喝茶也是家常便饭,再怎么欺软怕硬也不会是个平平无奇的蠢货。
      他一边将手伸到背后,一边阴沉地说,“小兄弟,哥几个从里面出来都好几天没吃饱饭了,你怎么着也得给我们留条后路,让我们吃顿好的吧。”

      “想吃好的去找你妈呀!噢——我想起来了!”季韩一字一顿道,“你没妈。”

      操!
      虎哥震怒,隔老远都能看到他飙升的怒气值。

      他从小无父无母,几个月大时被乞丐捡到,从此在各地流浪,好不容易在南阳安下脚来,还处处受人排挤挖苦,平时最恨别人拿他爹妈说事,上次进了局子就是因为有人说他吃里扒外、没有教养,一看就是缺爹少妈,然后他生生将那人的手指甲给挑开了。

      虎哥一把捏住别在后腰的匕首,然而只摸到了一片软趴趴的外皮。

      怎么回事?他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你是在找这个吗?”季韩看着他勾起了唇,笑意却未达眼底。

      冯潼看见季韩手里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匕首挑了下眉,“呦呵,小玩意儿还不少,别说,你这个可比我手里这个精致多了。”说着还拿着水果刀上去比量了一下。

      确实,不管是做工还是锋利程度,那个小弟的普通水果刀都远比不上季韩手里的匕首,可以看得出它是被虎哥精心打造和保养过的。

      虎哥眼珠一转,趁着季韩听冯潼说话的空档向他俩扑过去,抓住季韩的手腕去抢夺匕首,同时身边的小弟也默契地同时动手,打算给二人来个左右包抄。

      然而虎哥显然低估了季韩的力气和他的反应能力,只见他反手扼住虎哥的脖子,将其抵在墙上,匕首的锋刃距他的太阳穴只有一指宽。

      “年纪大了就别学年轻人玩偷袭这套,反应慢也别管别人一不小心误伤了你。”季韩的的眼睛散发着异样的光,他薄唇轻启,带了一丝威胁的意味,“还有,出门前照照镜子,好好看看自己这张脸,搞不好哪天晚上回家的时候,脑袋就不小心给弄丢了。”

      如果说刚才虎哥还以为季韩只是个身手不错的毛头小子,那此刻的他确确实实在这个人眼中看到了一丝危险与狠厉,这绝不是一个生活在普通家庭的年轻人所能具备的。

      他咽了口唾沫,压下从心底冒出的莫名的畏惧,用余光瞟了眼在月光下反射着丝丝冷光的刀尖,“别、别冲动。”

      季韩在他那浑浊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脸,模糊不清,但可以想象得到那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突然他有种不大对劲的感觉,眼前这个人的眼中好像不止是单一情绪,还带着几分戏谑,……与阴谋即将得逞的狡诈。

      狡诈!
      季韩猛地眯起眼睛,从匕首狭窄的锋刃上看到了一张扭曲的人脸。

      只听一声闷哼,痛意却并没有随之而来。

      季韩用匕首的柄狠狠砸向虎哥的后颈,将其打晕,随后转身扶住了身后的冯潼。

      冯潼暗骂一声,一脚踢向偷袭之人的关键部位,将其踢至两三米远,捂着下面躺在地上疼得直打滚。

      “你受伤了。”季韩低头,握着冯潼的手臂,看到他的手腕处血肉模糊,不由得有些晕眩,他皱着眉甩了甩头,片刻后眼神恢复清明。

      “嘶——”冯潼尝试着伸了下手指,疼得龇牙咧嘴,“没什么事,皮外伤。”

      刚刚虎哥趁着季韩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的身上,冯潼也被其他几人纠缠,向刚才倒地不起又偷偷摸摸站起来的兄弟打了个手势,那小弟摸过裴小峰打碎的酒瓶趁机偷袭,幸好冯潼及时发现,但苦于围攻之中,只能尽力伸出一只手去挡,虽然季韩躲过了要害,但冯潼还是伤了右手。

      还能行动的几个混混架着半昏半醒的虎哥一瘸一拐的离开,走之前还留下个阴狠的眼神。
      冯潼作势上前,扬了扬手中的水果刀,吓得那人一缩脖,扬长而去。

      “行了,先别管他们了。”季韩制止住冯潼的进一步追赶,“把赵老师和小峰送去医院,你的手也需要医治。”随后转身去看缩在墙角的两人。

      “赵老师,没事吧。”他半蹲下*身子,低声问道。
      赵忻婷还没从刚才的恐惧中缓过神来,青紫的嘴唇微微颤抖,说不上是冻得还是吓得。
      季韩看着赵忻婷被撕扯的不成样子的衣服,眼神暗沉。

      “刚刚怎么没把那群狗娘养的给阉了。”冯潼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看到这番情景也大致明白了几分。
      他将身上挂满了尘土又沾了不知道几个人的血的外衣脱下来,裹在赵忻婷的身上,碰到伤口时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赵忻婷被这么一摆弄,仿佛终于从魇中清醒过来,她不住地低声说着什么,冯潼凑到她的耳边去听,只听见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一句话,“报警,必须报警,把这群混子都抓起来。”
      冯潼转头去看季韩,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但他并没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什么。

      季韩一把捞起裴小峰,利索地背在后背,冯潼搀起颤颤巍巍的赵忻婷,“你可以吗?”
      “没事,他不沉。”
      “要不叫救护车吧,这离医院还有段距离。”

      季韩思索了三秒钟,将裴小峰轻轻放下,赵忻婷这会儿已经完全缓过来了,急忙询问自己的几个亲学生有没有受伤,随后看见了冯潼的手臂,她惊呼一声,急得差点跳起来。

      “没事儿赵老师。”冯潼宽慰道,“我这都是皮外伤,但是裴小峰应该伤得挺重,现在还没醒。”
      “那可不一定,万一伤到骨头了呢。”赵忻婷十分忧心,“小峰也是为了保护我才伤得这么重的。”她轻抚着裴小峰的头,满眼自责。

      在等待救护车的这二十分钟期间,赵忻婷向他们讲清了来龙去脉,裴小峰也悠悠转醒,肿的老高的眼皮费力地睁开一条缝,他气若游丝道,“赵……赵老师,你没、没事吧。”

      “没事,我没事。”赵忻婷见到他醒过来,差点喜极而泣,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的‘今天多亏了你们,要不然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云云。

      救护车呼啸而至,伴着在黑夜中闪烁着的灯光,好像即将降临的耶稣,注定要成为人们的赎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是夜(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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