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丫才是少爷》你pang到我了

4、第 4 章

　　“迟少啊，我们昨天给您安排的少爷……”这位自我介绍是红画舫总经理的人在电话里欲言又止。
　　“怎么？”迟予怀睡眼惺忪，侧身躺在床上，为了方便干脆把手机直接放在了耳朵上解放双手。
　　“哎哟，”总经理着急而无奈地说，“我们这边的公主少爷一般是不出台的您知道吗？”
　　“嗯？”迟予怀几乎是呼吸时顺带发了一个音。
　　“昨天那些个服务生不懂事！”总经理愤愤地骂道。
　　“没事。”迟予怀换了个姿势，手机从脑袋上滑下去，他干脆开了免提放在枕头上，懒懒地说道，“我没欺负你们的人。”
　　电话那头的人顿时一阵慌乱：“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来跟您说一声，这些人出台之后就跟我们KTV没有关系了。”
　　“是吗？”迟予怀轻轻哼笑一声，“可我是从你们店把他带出来的。”
　　“所以说我说那些服务生不懂事！”总经理赶紧解释，顺利把锅甩了出去，“他们不懂规矩，没跟您说！大概是因为您是迟家少爷，所以看您带走不敢拦着！”
　　“好了我知道了。”迟予怀打个呵欠，挂断了电话。
　　睡意散的差不多了，他打开手机的相册查看昨晚的成果——一张是贺无过躺在酒店床上的照片，衣领大大敞开，生怕看见照片的人不多做联想似的，另一张则是贺无过的身份证照。
　　不过是个刚刚成年的高中生，一个不出台甚至都不会卖酒的少爷。
　　只不过是昨晚临时起意的念头，到底应该把这个无辜的人搅进来吗？
　　迟予怀皱着眉头，选中这两张照片，拇指在删除键上停留了一会儿。

　　“小迟——”唐茴在厨房大声喊道。
　　“来了妈！”他翻个身起床，抓起睡衣随意套上便往厨房走去。
　　唐茴穿着真丝睡衣还没换，睡衣外则煞有介事地套了件格格不入的围裙，此刻正指着锅里黏糊的黑色物体急得跺脚：“怎么才一会儿就糊了？怎么办啊？！”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动厨房的东西。”迟予怀利落地关上火，然后把锅放在洗水池下，打开冷水冲刷，“待会儿张姨就来了，让她带个新的锅。”
　　“张姨张姨，她一辈子给我们做饭啊？”唐茴叉着腰站在他身后叨叨，“等你这毕业证拿到手了，你看你爸还供不供着你！？”
　　“不指望他，我供您行不行，您每天养花喂狗美容喝下午茶就行，千万别碰厨房。”迟予怀背对着她一边刷着锅一边说。
　　唐茴扑哧一声笑了：“没白疼你这个儿子。”
　　迟予怀也笑了，摇着头说道：“所以从今天开始，你就多烧香拜佛指望我找个好工作吧。”
　　空气突然静止，只剩下哗哗的水声和钢丝球与铁锅表面的黑色糊状物摩擦的声音。
　　唐茴的声音突然冷下来：“你真不考虑去你爸那？”
　　“去干嘛？喂狼吗？”迟予怀有些不悦，“那些哥哥姐姐指不定有多少种方式弄死我这个可能未来会跟他们争家产的候选人。”
　　唐茴还想说什么，最后只是咽了咽口水。
　　那些哥哥姐姐，说到底都是些比陌生人还要生的人，迟予怀一直不愿意跟他们搭上关系，就算是出国，也选了个远离他们英美新加等扎推的国家，选了冷门的意大利，并在学完这门小语种之后选了冷门的专业——人类学。
　　每一步都似乎在与那个家族的人背道而驰。
　　唐茴决定转移话题：“昨天你跟唐元他们出去了？”
　　“嗯，丫非拉我去唱歌。”迟予怀说。
　　“红画舫？”
　　迟予怀迟疑了一下，随即“嗯”了一声。
　　红画舫是迟家的产业，主要由六哥迟续在打理。迟续，对于迟予怀来说无疑是个噩梦般的名字，所有的哥哥姐姐里面，他与自己的年龄最相近，曾经跟自己最要好，却也是后来自己最害怕的人。
　　唐茴识趣地绕开了那个名字，干笑道：“他拉你去充门面呢，到处吆喝你这个堂兄是胥州首富的儿子，你往那一站，他倒是赚面子赚人脉了，赚的钱有你的份吗？以后少跟他来往。”
　　迟予怀放下手里的钢丝球，放弃了与这个没救的铁锅抗争下去。
　　“知道了，他非拉我去的，我正好也无聊就……”
　　“你回国没多久，多认识些新朋友吧。”
　　“嗯。”

　　开往外环的公交车一向都比较旧，一路往南，一个半小时到终点站。
　　贺无过整个背都汗湿了，装着自己小家当的书包也不好再背着，只能像提菜篮子似的挎在手上。
　　午后的阳光强烈，他压了压帽子抬头寻找方向——之前没怎么来过外婆家，只依稀记得下了公交车之后还有挺长一段距离，但具体哪个方向哪条街根本没有印象。
　　正下意识想要打个电话，摸了摸口袋里被摔得面目全非的手机后，只能叹了一口气。
　　要是当时手快一点就好了。
　　这时，一阵唢呐的声音由远而近，之前的分贝还没有注意到，现在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有些刺耳了。
　　贺无过拧着眉头抬起头，看到马路对面一条不长不短的队伍，十几个人，全是老太太，每个人红衣红裤红鸭舌帽，前排的人吹着喜庆的唢呐，后排的人腰上别着鼓，一边敲打一边前进着。
　　现在的老年人不去跳广场舞，流行招摇过市了？
　　直到队伍最后面举着招牌的两个人拐弯出来，他才看明白这是在做宣传。
　　他盯着着大红色的招牌，努力在强烈的阳光下分辨上面那几个金色的字是什么。
　　——辰江度假村。
　　开业大酬宾，即日起前一百位预约者免停车费……
　　“啧，”贺无过暗暗骂道，“就差把抠门两个字贴在招牌上了，就这还好意思酬宾？啧，只要我不去，就永远不用给停车费。”
　　况且度假村本来就不该收停车费吧！这老板估计不是抠，纯粹是脑子被驴踢了。
　　正当他在心里正要开始对资本家进行终极鄙视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小过——”
　　他循声望过去，正是马路对面的队伍末尾传来的。
　　贺无过一怔：“外婆？”
　　外婆一手举着广告牌一手朝他挥舞着，一脸喜出望外。
　　他把书包往肩上一挎，飞奔着跑到了马路对面，宣传队伍仍在罗鼓震天地前进着，他气喘吁吁地跟在末尾，惊喜地抱住了外婆。
　　“哎哟，”外婆别扭地挣开他，“全是汗！”
　　“你怎么在这？”
　　“我才要问，你怎么跑来了？”
　　贺无过大口喘着气没说话，拿过她手上的广告牌帮她举着，一边跟着大部队前进一边帮她擦着额头上的汗。
　　外婆激动不已：“才多久没见啊，你这又长高了不少，刚刚差点没认出来，要不是你一直盯着我看……”
　　“我哪一直盯着你看？”贺无过皱了皱眉。
　　“眼睛都直了！我还以为哪个老不正经的，结果一看，是你这小鬼。”
　　“行行，”他无奈笑了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哎哟，你昨天考完了怎么人就消失了？”
　　“啊？”贺无过愣了愣。
　　“高考啊！考之前我都不敢打扰你，天天给你烧香拜佛，”外婆说着就开始训斥起来，“好不容易等你考完了，结果怎么打电话都没人接！后来打给你妈妈，她才说你没回家！刚解放也不能玩这么疯啊！”
　　贺无过低下头揉了揉鼻子，随即挤出一个笑容：“没玩，这不马上来找你了？”

　　一到家外婆就开始各种忙活，并没忘了吩咐贺无过做事，她指着阳台催促道：“你去摘几根葱过来，我给你下饺子。”
　　“好叻，我要猪肉白菜陷的啊！”
　　十几分钟后热气腾腾的饺子出锅，闻着味道贺无过才想起自己一天没吃东西这件事，也顾不上烫了拿起筷子就是干。
　　“我们家的小猪崽怎么饿成这副德行了！”外婆摸着他的脑袋示意他慢慢吃，脸上尽是难掩的笑意，这时她突然瞥过桌上面目全非的手机，有些惊讶，“哟，这手机怎么了？摔的？”
　　贺无过嘴里鼓鼓囊囊地，来不及说话。
　　“你这刚考完，外婆都没给你什么奖励，要不给你换个手机好了。”
　　“别！”贺无过三下五除二把嘴里的饺子咽下，“你自己都用老年机，哪有钱给我买什么手机？”
　　这时外婆来了劲，突然就站了起来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个粉色的智能手机在他面前挥舞道：“什么老年机？阿芬前两天给我寄了个手机你瞧瞧！”
　　接着她把手机放在脸前定了一会儿解锁，“昨天楼下修车的小伙子帮我下了个微信，我还不咋会用，他跟我说输入你们电话就可以加好友，怎么现在还没加上，你们不会连微信都没有吧？太落伍了！”
　　贺无过看着她一手拿着粉色手机戳着一边眉飞色舞地嫌弃自己落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噢我本来是有的，这不手机坏了嘛……”
　　至于贺玉芬，这位交际花小姐，估计是每天申请好友的人太多，一眼略过了。
　　外婆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桌子：“对！要给你换个手机。”
　　“不用，你的钱自己留着吧！”贺无过认真拒绝道。
　　“就这个挺好的！新的！”外婆突然把她的粉色手机怼到贺无过面前，他吓得差点饺子都没夹稳。
　　贺无过僵着脖子，视线一转艰难地在一公分距离外的粉红色物体上聚焦，表情略恐慌：“真不用……”
　　见外婆没有要收回手机的架势，他又补充道：“你之前那个手机呢？我用那个就行。”
　　“这老年机啊，就只能打打电话发发短信，什么用都没有，你们小孩不会喜欢的，我之前带出去都被别人嫌弃。”外婆摆摆手。
　　“我觉得挺好的，”贺无过撅了撅嘴，“我喜欢玩里面的贪吃蛇。”
　　外婆摇了摇头笑着站起身往房间走去，一边感叹道，“行吧，我们小过从小就不虚荣。”
　　再出来的时候，她手上果然拿着黑色小巧的老年机，按了按开机键，一串又长又吵的开机效果音响彻在这逼仄的屋子里。
　　贺无过接过手机，抬了抬下巴满心欢喜地说道：“晚上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大餐！”
　　外婆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随后脸色一沉。
　　“吃完饺子你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