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爱情故事》她叫1997

11、第 11 章

　　一顿饭吃完，办公室里到处都是辣椒红油的味道。

　　收拾垃圾袋的时候，方宁眼尖，看见陆沛左手无名指光秃秃的，下意识以为是东西掉了。脱口而出：“沛沛姐，你戒指不见了。”

　　谢嘉刚扔完垃圾，从洗手间找来一块抹布，正走进来，就听见方宁说的那句戒指不见了。

　　他停在门口，深深看了陆沛一眼。

　　关于陆沛手上那一枚消失的戒指，谢嘉也发现了。只不过时间更早，在讨论汇丰临时更换负责人的那个会议上，他就观察到，她手上的戒指不见了。

　　谢嘉当时的心理，他至今依然很难描述，有几分窃喜，又夹杂着一丝惆怅。

　　隐秘地窃喜，煎熬地惆怅。

　　他猜测陆沛的婚姻即将迎来新的转变，消失的戒指更像是一场提前放映的序章。

　　他想起昨天夜里收到的那个盛情邀请，诱人的报酬蛊惑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深渊。

　　这时的谢嘉像是一个藏在暗处的窥视者，浸泡在和他没有半点关系的情爱故事里，挣扎沉沦。

　　“前几天摘下来送去店里保养了。”陆沛摸了摸空无一物的左手，随意扯了个谎。

　　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陆沛对着方宁说：“赶紧收拾完回去座位上趴一会儿，不然下午上班又打瞌睡。”

　　“知道啦！”

　　关门声响起，办公室恢复到往日宁静。

　　刘特助送来的纸袋还杵在办公桌上，菜早已凉透了。

　　陆沛看了眼，到底没舍得扔，连袋子一起放进沙发边上的小冰箱里。

　　顺势闭眼躺进沙发，吃饱喝足该午休了。

　　陆沛知道现世报会迟到不会缺席，但她万万没想到，这玩意儿不但没缺席还反而早到。

　　她这一下午，别的事什么也没干成，光顾着跑厕所去了。平均一个小时一回，陆沛数了数，这已经是第四回了。

　　肠子都快拉空了，连带着厕所里都是辣椒味。

　　按下抽水马桶的那一刻，陆沛觉得她至少三个月都不会再想吃川菜了。

　　她恨麻椒和红油！

　　一直到下班，陆沛的腿都没缓过来，还时不时传来一阵隐隐发麻的感觉。

　　刘特助打来电话，告诉陆沛覃总的车已经在楼下等了。

　　“他怎么不自己和我说？”陆沛检查包里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举着手机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刘特助心想这还不得问姑奶奶您，号码都拉黑了要怎么打？

　　陆沛后知后觉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早上出门的时候顺手把覃焕清的电话微信都给拉黑了。

　　“行了，我知道了。”

　　陆沛走出办公室，刚好看见谢嘉在关窗。“还没下班？”

　　夏季多雨，这几天晚上老打雷，窗户不小心开个口，第二天来办公室保准变水塘。

　　方宁今天有事，下班前半个小时就溜了。其他人也是到点下班，偌大的办公室只剩陆沛和谢嘉两人。

　　锁好最后一扇窗，确定再无漏网之鱼，谢嘉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快了，正准备走。学姐也还没下班。”

　　谢嘉和陆沛是一个大学的，他进公司那天陆沛就知道了，面试前她看过简历。不同校区不同系，说起来也就挂了同一个校名而已。

　　但比起其他人总归是有些不同的，加上谢嘉进公司就一直跟在陆沛手底下。上班时间公事公办跟着同事一起叫陆总，下班了称呼就成学姐了，随意又亲近。

　　“这就走了，你也抓紧，看样子又要下雨了。”远处的天边藏着一朵乌云，陆沛探出头去看了一眼。

　　“我也走了。”

　　下楼时电梯一直卡在12楼，陆沛等了老半天也它不见动。

　　心里记挂着楼下还有个瘟神在等她，陆沛直接打开安全门走楼梯下去，反正不高也就小三层。

　　楼梯口的感应灯不知道怎么坏了，陆沛喊了老半天也没亮灯，这才反应过来灯应该是坏了。

　　寂静的楼道里只听见鞋跟的声音，踩在瓷砖上，哒哒作响。

　　踩着高跟鞋摸黑下楼梯，陆沛有些后悔刚刚没等电梯。哪怕慢一点也好过现在这样，穿梭在一片乌漆墨黑中，令人窒息。

　　“学姐等等，我这儿有灯。”

　　后方传来一束薄弱的光源。

　　陆沛停下回头看，谢嘉正举着光向她走来。

　　顺利下楼，不凑巧正好赶上飘小雨。陆沛自己倒是不担心，她已经看到覃焕清的车了，停在绿化带那边的车位上。

　　就是谢嘉，看他手里也没伞，公司到地铁站差不多得走十分钟。陆沛问他：“你怎么回去？”

　　雨渐渐大了，飘进屋檐下打湿了陆沛裙摆。谢嘉见状拉了她一把，将人往自己身旁带过来一点。“我坐地铁就行。”

　　“这么大雨，一路淋过去衣服都得湿透，回头肯定感冒。”

　　“没事，到家洗个热水澡就好了。”谢嘉扶了扶眼镜边框，不在意地笑了笑。

　　陆沛才看到他换了新镜框。

　　原先的黑色全框衬得谢嘉学生气太重，明明已经出来工作好几年了，样子还像一个在校大学生一样。总给陆沛感觉他还是个弟弟，工作上不免多照顾他一点。

　　新换的金丝边镜框将谢嘉的眼睛展现得彻底，特别笑起来时，眼尾含笑，像是两道弯弯的月牙，摄人心魂。陆沛从前没发现，他居然长了双桃花眼。

　　陆沛移开眼，不在多看。拿出手机，把覃焕清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放出来，陆沛想让他直接把车过来。

　　电话还没拨出去，车已经开到她面前。

　　黑色迈巴赫，副驾上车窗摇下半截，陆沛看见覃焕清棱角分明的侧脸。

　　隔着飘渺的雨雾，他正无声地望着她，和她身侧站着的谢嘉。

　　*
　　上车后，陆沛对谢嘉说：“小谢你发一下定位发给我、”她还不知道谢嘉住哪儿。

　　从前谢嘉和方宁搭陆沛的顺风车都是坐到地铁站，再去转各自的线路回家。

　　今天下这么大雨，加上又没伞，陆沛叫了谢嘉上车就没打算让他再去转地铁。

　　谢嘉没有拒绝，眼下这状况，他也找不到强有力的理由推辞陆沛的这份好意，直接将地址发到了陆沛微信上。

　　陆沛用手机调出导航路线看了眼位置，开车三十分钟左右，在崇明路那一块儿，地铁二号线。她们家的反方向，不光不顺路，还额外绕了一个大圈。

　　驾驶位上覃焕清还在等她的定位，陆沛从手机屏幕前抬头看了他一眼，声音有些不确定。“在崇明路那边，半个小时左右。”

　　人是她拉上来的，也没有提前和覃焕清讲。现在送人的地点又不顺路，加上天气不好，所有的状况汇聚在一起。

　　陆沛害怕在覃焕清脸上看到他皱眉，或是半点不耐烦的样子。

　　假设车上只有她和覃焕清两个人在，那她绝不会有这种顾虑，但遗憾的是此时的车厢后座里，多了一个谢嘉。

　　在自尊心和隐秘感的作祟下，陆沛不愿任何人知晓她的婚姻状况，或者说知晓她那相对来讲算不上美好的婚姻状况。

　　她觉得很羞耻。

　　人们通常称这种行为叫做好面子，陆沛想，这或许也可以称之为虚荣。

　　她是一个虚荣的女人，在各个方面。

　　且在有生之年里，她将持续与这份虚荣作伴，直至死亡。这一点，陆沛十分笃定。

　　好在覃焕清并没有说什么，他点头接过陆沛的手机，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让陆沛无法判断，他到底有没有因为要送她同事而不高兴？

　　导航语音播报开启，机械性的女播音腔在车厢内响起，增添了不少人气。

　　车子调头驶入左线，覃焕清眼尾扫到陆沛手臂上雨滴留下的水痕，对她说：“身上的水拿纸巾擦一擦，在前面抽屉里。”

　　是刚刚上车时淋的雨，陆沛有几缕发丝也被打湿，好在只是面上浅浅一层，车里空调凉风吹一吹就干了。

　　其实不碍事的，但陆沛还是顺着覃焕清的话，抽了几张纸巾出来，在身上意思意思划了两下。

　　她给后座的谢嘉也扔了一包抽纸，让他也擦一擦。

　　下雨天，车子开得很慢。雨刷舞动，试图在水幕中开辟一寸清晰天地，却挡不住倾盆而下的水。

　　陆沛看着眼前挥舞不断的景，有些昏昏欲睡。

　　等红绿灯的时候，车停在白线外，覃焕清忽然开口问她。“饿了吗？给你带了点心，在后座袋子里，拿出来也给你同事尝尝。”

　　这个邀请成功击退了陆沛的困意，轻而易举勾起了她隐藏的食欲。

　　陆沛让谢嘉帮忙递过来袋子，打开来看了一下。

　　覃焕清给她买了一盒葡挞、一个茉莉花饼还有一个抹茶红豆味的面包，都是她爱吃的口味。

　　陆沛看了眼包装盒，果然是她常去的那家店。

　　陆沛拿了纸巾托了两个葡挞给谢嘉，“尝尝，这家店味道挺不错的。”

　　谢嘉不动声色地接过葡挞，说出了他上车后的第一句话。“谢谢学姐。覃先生真贴心。”

　　这话说完覃焕清抬头从后视镜里看了谢嘉一眼，眼尾带刀，凌厉的视线在镜子内厮杀碰撞。

　　这场对视最终以谢嘉先一步移开脸，转头看向窗外为结局，坐在副驾的陆沛对此毫不知情。

　　陆沛觉得谢嘉这句话说到她心坎去了，难得覃总也有贴心的一面。

　　陆沛觉得，覃焕清今天就像是突然开窍了一样，又是亲自接她下班又是给她带吃的，之前从没见他使过这种讨她欢心的花招。

　　嚼着嘴里香浓醇厚的蛋挞，陆沛越吃越觉得不对劲，怎么感觉有点不太对？

　　她没记错的话早上出门的时候她和覃焕清还在吵架吧？

　　才过去多久就开始给她献殷勤，怕不是有诈吧？

　　这样一想，陆沛嘴里原本吃着喷香的蛋挞霎时间变得索然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