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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吸血玲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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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莫愁直接从后门出来,偶尔一阵风夹着雨丝吹来,她拍了拍落在身上的花瓣,猩红色的花瓣,血滴似的滑落,落地很快便卷缩起来,指甲盖大的花瓣竟拧成了一条细线,在地上更是浓缩的红,血丝般诡异。
  她不以为意的紧了紧身上的黑色斗篷,看了看晦暗的天空,天气是越来越冷了。
  绕过两条街,很快便闪进了一个小院,院门是虚掩着的。
  “来了?”传来男子略带疲倦的声音。
  莫愁抬头,正对着院门的小屋窗户上,有个拉长的人影。
  直接推门而入,坐在灯下的男人抬首。莫愁看看那人,哽咽地叫道:“师傅。”就再也说不出话。
  灯下的男人满头是汗,左手臂上的袖子被挽起,在他手腕处竟紧紧粘着一只通体发黑的小虫,约莫半柱香时候,黑色淡去,小虫竟开始发红,原本紧贴在手臂上,现在竟漫漫竖直了!男人眉头皱紧,汗大滴的落下来,脸色在摇曳的烛光下更显苍白。
  莫愁迅速戴好放在桌上的一双金色手套,一把抓下那虫子,往旁边一个小瓶子里一塞,立马盖好瓶塞。坐下来,松了口气。望向男人,一脸关切。
  “没事了,明日就好了,余毒已经快清除了。”男人温和而虚弱,刚毅的五官别扭的放松着挤出一抹笑意来。
  莫愁原本发红的眼眶,马上沁出泪来:“师傅。”
  她想问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结束,想问很多问过无数次的问题,可是哽在喉中,怎么也发不出声。就这样无声的抽泣。
  男人拉下袖子,遮住那条突出来的,紫红色的蜈蚣样的经脉。拍拍她的头。收好瓶子,和手套,塞进了一个皮制的小袋子里。又将袋子放在了身上。
  良久,等莫愁停住了抽泣,才道:“有事问我?”
  莫愁点头:“萧得志。”声音仍透着哭腔。
  男人道:“是谁塞进箱子,我不知道。”他握紧了手中的皮制袋子,“但是,的确是死在血玲珑之口。”
  莫愁大胆猜测:“他是那三十七人之一?”
  男人点头。
  两人一阵沉默。
  “那他就是该死了!”莫愁决绝坚定。“还有刘一海!”
  “你别动他。萧得志的死有蹊跷。还有另一方人马,不知是敌是友。”
  莫愁勉强点点头,“究竟是谁偷走了刘一海的镖,那么一大箱东西可不好安置。”
  男人点头:“事情我会处理,你别再莽撞。”男人推开窗,看了看窗外,又道:“时候也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莫愁出院门的时候,一个黑影从屋顶跃下,正好通过窗子落入屋内,对上屋内一双冷冷的满含杀气的眼。
  回去的时候,客栈没有打烊。莫愁转到大堂的时候,还有三三两两的客人。阿福靠在柱子上瞌睡。如玉正漫不经心地拨着算盘。
  莫愁盯着他,清澈的眼紧闭着,一张完全没有血色的脸,她就是不解,这张平凡无奇的脸,怎地会吸引住自己了呢?她暗叹,有些事情还真是没有道理可言。
  阿福突然睁开眼,正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美目。
  常年来紧绷的神经突然松弛下来,他竟然在这样的环境里入睡!足够死上一百次了。
  可是,这里是一个叫人放松的地方,即使明明就察觉得到此地危机四伏。
  他揉揉眼,不好意思看眼前的少女,撇开脸。
  “你怕我吗?”莫愁轻问,她就是喜欢逗他。
  “不是。”阿福瑟缩。
  他怕很多东西,可是就是不怕她,她是可以让他放松的人。在以前的人生中,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样的人。有时,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她身上的杀气,可是却不怕他。也许有天,她的杀气冲他而来,他应该也不会惧怕,至少,他可以断定,自己不会在感受到杀气之前,解决问题,一如以前一样,除掉威胁到自己生命的东西。他不会杀她,他肯定。
  这是令他困惑的事情,最近大半个月来令他困惑的事情多起来了,譬如:莫愁姑娘为什么这么喜欢笑,尤其是笑自己。
  譬如,自己怎么变得很笨拙。
  以前,他是不会去想这些问题的,他唯一想的是----生存,活着。
  如果,一定还有什么,那就是小五。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是吗?还是我长得吓人?你才不看我?”
  “不是。不吓人。我不知道。”更是不知所措。看也不好,不看也不好。目光不知道往哪里放。
  “那好。你以后,看见我了,要一直看着,看不见了才不看。”莫愁凑近。
  “啊?好。”低头,“来客人了,我忙去了。”
  落荒而逃,是他最近做的最多的事情。
  在以前,逃避的代价就是死!可是现在他的命在自己手上,即使,长短由别人操控着,但是,至少,他也有了部分权利,他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要尽情的去做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譬如,此时,逃。
  莫愁大笑,回头对着兀自陷入了回忆的母亲做了个鬼脸。又看着阿福,利索的迎进新来的客人。
  进来的是一个老汉和一名少女,老汉已逾六旬了吧?头发胡子都已白了,满脸的皱纹,但双眼却是炯炯有神,精神很好。少女应该不到十五岁,很是清秀,只是细长的双眼通红。两人都是风尘仆仆,衣着虽然简朴,但很整洁。
  这只是很平常的祖孙。
  即使不是,但这不是很吸引人的两人。
  相较与其他客人,甚至是大堂角落里那个独自安静喝酒的青衣男子,也比他们来得引人注目。
  但是,只是一眼,莫愁呆住。
  很快回头,如玉也是盯着那少女,不应该说,是那少女的脖子。
  一根细线,吊着一个皮制的小袋子,正挂在少女的脖子上。
  这皮制的袋子,竟与早些时候见到的一摸一样!
  这样的皮制袋子,只会来自一个地方----苗疆!
  里面是另一只吸血玲珑么?
  莫愁疑惑的看着如玉。如玉则是一脸恍惚,只是定定的看着那少女。
  阿娘不是说过这吸血玲珑极其难求。
  此虫虽然看上去小巧,但凶狠异常,平日里倒是还好,但只要闻到一丝血腥便会发狂,一旦伤口被它吸附住,除非血枯竭,它自动脱离。若贸然用手去抓,只会被它咬伤,也是脱不了身了。形体虽小,但噬血不知餍足,即便是一个壮汉,也可以吸食得干干净净。
  最厉害的是,越是有毒的血,越让它兴奋,而且,往往它会先食毒药,等到毒除尽,将它拿下来,因此它又是解毒至宝。再厉害的毒,至多也只会让吸血玲珑短暂昏迷而已。
  这是把毒当酒喝,而杀人不见血的异虫。
  此虫乃是雌雄同体,待两岁左右自行繁衍,但繁衍之时也是生命终结之时。
  残忍,惨烈。
  如玉没有理会女儿询问的眼光。她走向那两位新客,眼神是热切的,迟疑的,欣喜的。
  老人没有理会阿福的热情,反而一把推开他,看着面朝他走来的老板娘。
  已经三十五岁的如玉,居然就在这里抱着老人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