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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回忆 ...

  •   这是城市的春天。
      屈广白从机场里走出来,脚踩的马路有着刚刚高空中没有的踏实感,他深吸了一口气,上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短暂地停在一家花店门口,继而开走,车里人的手里多了一束花。
      这里是墓地。
      屈广白捧着花,他一路走,一路不自觉地看向路旁的碑,计算着每个活了多久。
      停下了,看碑上的人年年如一日的笑着。
      把花放下,碑前的人笑不出来,这一路算下来他面前的碑是最年轻的,碑上的人永远地,活在了12岁。
      路遥曾经写道:“只要春天不死,就有新春的花年年岁岁绽放。”
      可是,死在了春天的人呢?

      今天是周一,需要升旗,一周只有这一天学校硬性要求穿校服。
      因为期中考试成绩提高了,吴攸被班主任硬推为这周的升旗手,而升旗手需要穿上整套校服,吴攸不得不翻箱倒柜找出校服裙子。
      呆呆地站在升旗台上,吴攸只看到台下黑黢黢的一群脑袋和几张犯困脸。
      终于听完主持人的夸奖,这是升旗仪式的例行公事,要向全校介绍升旗手的光荣事迹,无非是学习努力,勤劳上进。成语堆砌,吴攸有名不副实的尴尬感。
      鼓励结束,吴攸终于松了一口气,下台却听到升旗台下前同学们在嘲笑她,原来她穿着皱巴巴的裙子,紧张地同手同脚下了台。
      这是一次糟糕的上台经历。
      人类是健忘的,嘲笑的人们到了下一节数学课下课就已经忘了升旗仪式上的小插曲。
      可被嘲笑的人却把那种难堪一直记着。
      吴攸决心再也不要当升旗手了,所以学习成绩一直保持不温不火。
      可她忘了,孩子的平台太窄小了。
      学习成绩成为了唯一标准,学习不出色的吴攸,又性格内向,她是会被老师忽略的边缘人士,是整个班的透明幽灵。

      期末考试结束。
      忙碌的父母们最了解孩子的一天是家长会,他们终于来到学校见到孩子的老师们,平常的学习环境,孩子的成绩,同桌,也只有这个时候才开始尽教育义务。
      开完家长会后回家会反复提到班级里学习好的那些孩子的姓名。
      “你们班的屈广白数学和英语都是满分,而你的数学一塌糊涂。”
      并且让你多跟这些孩子接触。
      “我已经跟你们班主任提意见了,让屈广白跟你做同桌,你多跟人学学。”
      大人们总是会要求吴攸去多学习那些成绩优秀的孩子,要她多跟人家玩耍。家长们用所谓的上帝视角俯瞰众生,操纵着,干预着吴攸交朋友的权利。
      大人们趾高气昂地点评完,咂咂嘴,自我满足地尽到了好家长义务。
      吴攸常常觉得自己像是一年两熟的庄稼,只有成熟时才能获得关注,其余时间就是肆意增长的野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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