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寒光而来》蓝了个莓

11、试试吧

　　夏夜的风，干燥中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海腥味，这个城市靠海，不缺风，也不缺海的独特的味道。

　　秦微一手揽着包，一步一步从私人电梯里出来，走出了公司，为了不引起人们注意，特意晚上也带上了墨镜，向前方走动着，步伐缓慢，偶尔停下来看看天上，仿佛在看有几颗星星。

　　城市的灯火通明，星星反而不显眼了，变得些许暗淡。

　　她穿过一段公园里的小路，跳广场舞的人群也会吸引住她的目光，音箱里的嘈杂而动感的音乐声反倒让她内心平静了许多，开始放空下来，用心去感受周围的生活气息。

　　走过了公园，上了一小坡，然后就是一座天桥。

　　秦微站在天桥中央，停留下来，看着来往的车辆亮着灯川流不息，自己也是这车流中的一员，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人，所以有太多的事。

　　“看风景？”

　　一个十分柔和的声音传进了秦微的耳朵里，这个声音她熟悉至极，也不用偏过头去看就知道这个男人是陈亮。

　　“今天怎么不想坐车了？”陈亮走过去站在她身边，肩膀挨着肩膀，看着下面穿梭的车流，周围的高楼大厦，“也是，偶尔散散心也是极好的。”

　　秦微面无表情，摘下墨镜，眼睛里带着一种深邃和凝望，发丝随着风在她额头飘散开来，一股很清新的茉莉花香味弥漫在空气中。

　　陈亮故意嗅了嗅这股味道，“微微，你还是一如既往喜欢茉莉花的味道。”

　　秦微的确很喜欢茉莉花的香味，那味道是与众不同的，是一种很秀丽、纯洁的香气。

　　“你怎么跟过来了？”她开口问道。

　　“我刚出公司，看见你一个人走了出去，这大半夜的，你的美丽太耀眼，害怕你迷人得过于危险。”陈亮的声音带着一股播音腔调，可是很好听，慢慢进入人的心里。

　　秦微微微一笑，偏过头来看着他道：“陈亮，你怎么越来越油腻了。”带着戏谑的口气。

　　秦微的笑容在这一刻看起来是很随性轻松的一个笑容，和平日里为了维持公司老总形象和商务谈判时那种客套、虚伪的笑容一点儿也不一样，就像这茉莉花的味道一样，缓缓沁入心脾，带着纯真和坚韧。

　　“怎么了？你怎么经常这样看着我，眼珠子都不带眨一下的。”

　　陈亮看得入了迷，自是目不转睛，不管秦微的身份如何的变化，不管是曾经那个卑微的她，还是如今这个事业有成的女强人的她，在他眼里，她都是秦微，一个永远内心微微一笑的女人。

　　“微微，我发现你一点儿也没有变。”

　　“哦？是吗？我倒不以为然，我觉着自己变了，以前的我……”她低下了头去，“以前的我那么不起眼，怎么形容呢？好比是那快要干枯的草，生长的环境也不肥沃，但是仍然是一棵不想枯萎的小草。”她又抬起头来，看着天上为数不多的几颗星星道：“但是现在我也算是逆天改命，变成一棵珍贵有价值的草了。”她眼里有了期待，发出微微的光亮。

　　在陈亮眼里，这光亮，比什么都耀眼，比什么都让他感到触动。

　　“不，其实你一直都是那棵很珍贵的草，本质如此。”

　　“是吗？你为何觉得我没有变化呢？不是说，女人这一辈子每一个年龄阶段都是一种蜕变吗？”她看着他。

　　“可是在我眼里，无论你如何变，你都是我的那个秦微。”他无比深情、真挚地回应着她。

　　秦微仿佛身子忍不住一哆嗦，摸了摸手臂道：“你真的好肉麻……”可是她知道，陈亮从来就不会在其他任何人面前这般肉麻，只有在她身边时才会这样，真是口口声声不离深情。

　　“微微，我现在想做一件事情，你允许吗？”

　　“你想做什么就做啊，我难道还能拦住你不成？”

　　“嗯。”

　　他双手托起秦微的脸，然后亲吻起她柔软的双唇。

　　秦微尽管还是有些吃惊，不过她早已经习以为常，陈亮总喜欢亲她，而且每次都会很久很久，不舍得松开。

　　他吮吸着她口中的味道，仿佛也茉莉花淡淡的芳香。

　　秦微闭上眼，他的双手这才轻悠悠地放下，搂在她的腰身……

　　“嘟……嘟……”

　　桥下一辆大货车刺耳的喇叭声莫名响起，两个人都被吓了一跳，松开。

　　秦微侧过脸去，有些脸红心跳，“你怎么……”

　　“微微，你虽然没有答应我的求婚，但是……但是我想问你，我们现在的关系是什么？”

　　秦微若有所思，的确，她和他的关系是什么？她也从未说过陈亮是她的男朋友……

　　“为何你不愿意承认我们之间的关系，为何又总是……”

　　秦微扫过脸来，“总是什么？”

　　“总是和我有……有亲密的举动……”听者有心。

　　秦微眨了眨眼睛，“男女之间有……有某种生理反应很正常。”脸上娇红更是泛起。

　　“那我就直说了，我现在算不算你的男朋友？”

　　秦微愣了愣，她早已经习惯了陈亮在左右，也习惯了和他偶尔亲热。

　　“男朋友不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之间的称呼吗？”

　　陈亮一笑，“什么？年轻人之间的称呼？原来你是这样理解的？那……”陈亮顿了顿，但还是直接说了出来，“那当初的李莫你怎么就让他做你的男朋友……”

　　秦微听到“李莫”二字，表情有些黯然，然后突然瞪眼看着陈亮，“我不许你再提他，那只是年少无知犯下的错。”

　　“那我还希望你多犯这种错呢……”陈亮小声嘀咕道。

　　“别以为我听不见，我又不是聋子。”

　　“呵……平时跟你说话你就不爱听，我还真以为你耳朵有问题呢，现在听得这么清楚了？”

　　秦微捶了他一下，“你少跟我说这些。”

　　“那要说什么？对了，别转移话题，你和我经常亲嘴，那我到底是不是你男朋友？”

　　秦微又是一捶。

　　过去过来的人看见他们这副样子，纷纷议论到：
　　“你看，又是一对儿情侣上来打情骂俏来着了。”
　　“真是……晚上天黑了居然还有人撒狗粮。”
　　“你一句、我一句，还真是甜蜜，说的话跟个小孩子一样，果真是在恋爱中的男女普遍智商都会降低。”
　　“哈哈哈……”
　　……

　　秦微又带上墨镜，往天桥下走去。

　　“吃饭了没？”陈亮问道。

　　“还没。”

　　“这么晚了先把饭吃了吧，我刚好也没吃。”

　　陈亮跟在她左右走着，还想牵她的手，没想到被她察觉到了，秦微还一巴掌把他的手扇得“啪”一声响。

　　“你怎么还打我了？”陈亮委屈巴巴地捂着手道。

　　“不行吗？跟个小屁孩儿一样。”

　　“嘿，到底是你是小孩儿还是我是啊？”

　　秦微不理他，加快了脚步。

　　陈亮只好大步飞快地跟上去，“我知道有家新开的餐厅不错，带你去吃，我请客。”

　　“不用了。”

　　“啊？你不饿啊？你这么瘦再减肥岂不是老腊肉了？”

　　秦微顿住脚，蹬了瞪陈亮，拿包扇他一身，“你这个嘴烦死人。”

　　“怎么？我说错什么了吗？本来都是老腊肉了，哈哈哈。”

　　“你再说，老腊肉可不是这么用来形容的。”

　　陈亮笑得灿烂，他最喜欢逗秦微了，“我偏要拿来形容你，你要怎样？”

　　“你……死皮赖脸。”

　　陈亮做了个鬼脸，秦微忍不住咧着嘴笑了，然后又是咋舌，“这个月工资没了。”然后又飞快地踩着高跟走着。

　　“女恶魔……”

　　“你不就是喜欢女恶魔吗？”

　　“得了得了，说不过你，我认输，我认输行了吧。”

　　“呵……”

　　“这个月工资你看？”

　　“滚。”

　　“你这个女人，太不近人情。”

　　陈亮走得有些气喘，边说话边快速走路简直是要命，他停在原地叉着腰休息下，秦微早已经走出了不远，“穿着高跟还能走这么快……”

　　刚说完就看见秦微双腿一闪，倒在了地上。

　　他飞快地跑了过去，抱起她，找了个座椅把她放了下来。

　　“叫你不要穿高跟鞋走这么急你偏不听我的，这下好了，脚崴了吧？”

　　“要你管。”

　　秦微看了看脚，谁知道刚才一下子踩上了个什么滑溜溜的东西，一下子没站稳才倒地的，这是丢人……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几万块钱的衣服在地上这么一摩擦，面料都给磨损了。

　　陈亮把她的高跟鞋脱下来，揉了揉她的脚，“痛吗？”

　　“不痛。”

　　那脚并没有红肿，看来应该不是很严重，“在这里休息几分钟吧，没事的话再继续。”

　　他把她的腿抱起来，坐到了椅子上，把她细长的腿放到自己腿上，双手给她揉着腿肚子。

　　秦微看他那么着急又那么温柔的样子，心里渐渐温暖。

　　旁边的街灯正好打在他的身上，他的脸颊泛着柔和的光，深邃的五官很是完美瘦削，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仿佛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认认真真地注意到他。

　　“有什么不舒服没有？”

　　“没，你揉得很舒服。”

　　陈亮听她的口气变得这么温柔，好奇地抬起头来看着她，手上的动作依然没有停止，不重不轻地揉着，秦微腿上没什么肉，都是些贴着骨头的皮子。

　　秦微脑海里这才浮现出很多的画面，陈亮跟她揉腿这也不是第一次，很多时候，哪怕她只是无意中受些小伤，擦着碰着，陈亮总是很着急，第一个动作就是抱起她，找个地方安置好她，然后再开始仔细观察看有没有问题，手碰到了就揉手，脚磕到了就揉脚……
　　就连感冒咳嗽这些不起眼的事情，陈亮总是觉得好像她快要不行了一样，每次准时送药上门，看着她用温热水吃了药才安心……

　　街灯泛黄的光晕，把人的思绪带着很遥远，甚至带到了她第一次见到陈亮的场景，那么为她不管不顾，冲上去就是给李莫一拳，还是重重的一拳……

　　她促起额头，竟然不知道自己为何平日里一点儿也没发觉到这些，是太忙了吗？还是太累了？为何现在发现了，记忆还很冗长，回忆不完一样……

　　她开口说道：“陈亮，你这些年在我左右，会觉得我是个累赘，会觉得很煎熬吗？”

　　他想都没想，脱口道：“怎么可能……我可是给你求了七次婚呢，几乎每年都求一次，要说煎熬的确很煎熬……你一直都不嫁给我，还白吊着我……那种滋味何止是煎熬，简直就是只能看不能摸啊……”

　　好好的温情的画风，居然背这一句“只能看不能摸”给破坏了。

　　秦微嫌弃地撇了他一眼。

　　他的影子在不远处晃动着，她的身影紧紧挨着他。

　　秦微低下头去轻轻说道：“那我们就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