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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看时局变幻莫测 许誓言半真半假 ...

  •   姜芊低头看了看司捻放在自己脖颈上的手,又抬头对上司捻嫣红的眼。
      司捻正疑虑姜芊要做什么时,她看见姜芊竟然……笑了?!
      姜芊微微抬头,朱唇轻启,稍稍露出皓齿,嘴角上扬如同一轮弯月,杏眼含光宛若浩瀚星澜,笑得这般明媚动人。
      可然后,姜芊如往常一样轻轻挑眉,不同的是,那眼眸中藏好的轻蔑倾泻而出,一如当初司捻在京城时冰冷的眼神,这无非是无言地挑衅——
      “有本事,你杀了我。”

      司捻心绪不稳,瞬间她眼中杀意闪过,放在姜芊脖颈上的手猛然用力,死死地将姜芊按在墙壁上。那只从小拿剑的手力气不小,原来淡淡的青筋倏然凸起,连手腕都僵硬如铁,任人如何挣扎也挣扎不了,她这是恨不得将面前人纤细的脖颈掐的一丝不剩。
      司捻的眼眸不见冲动与急躁,看似比平常更加平静无波,实则是墨色深渊,暗流汹涌,阴冷狠厉。
      她的眼底翻涌着寒意,手上愈发用力。

      姜芊一时被这越来越强的窒息感吓得头皮发麻,一双眼睛在窒息下肉眼可见的变得通红,一瞬间眼眶里盈满泪水,视线模糊。她痛苦地拧着眉,双目惊愕地紧盯着司捻,下意识地张开嘴,试图拼命吸进一点空气。
      趁她无法抵抗,司捻的眼眸离她越来越近,愠怒的声音如野兽低吼,又似牢狱里狠厉的审问,在姜芊耳边骤然响起:“是你吧?”

      那暴怒又阴郁的声音让姜芊恢复了仅存的一点神智,司捻惨白的面容逐渐清晰,姜芊顿时反攻,浑身灵压突然爆发,铺天盖地地涌出体内,毫无章法地冲向四面八方。
      “砰”的一声,司捻被摔在地上,她双手撑地勉强挺起半个身子,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狼藉。
      洁白如雪的白玉冠沾染上低贱的土尘,周身再没有当初盈盈光辉的皓月模样。

      姜芊半靠在墙壁上,头晕目眩无意识地盯着天上的一个点,只觉那点忽近忽远,忽模糊忽清晰,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缓了许久,擦了擦刚才因窒息脸上留下的泪痕,勉强站了起来。
      司捻不复当年风范,如今也草草地坐在地上,她自说自话:“就是你吧,你竟然……和明堂勾结在一起,就为了谋害我。仅仅一个我,根本不可能牵制住司家。”

      姜芊清清沙哑的嗓音,但显然无济于事,她忍着痛意,也不忘嘲讽:“怎么?司大小姐这么确定司家一定不会保你?”

      司捻愣了一下,自嘲一笑。
      她沉思良久,眼神愈发绝望,像是一个那样无辜的受害者:“我明明……什么也没有做。”
      可突然,她眼神一变,一时消失的阴暗狠厉再度涌现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害我?”司捻愈发偏执,本来规整束起的头发逐渐散落,长长的黑发垂落耳边,随着她每一次的愤怒,一点点散落下胸前,又到腰间。

      姜芊莞尔道:“司大小姐,要害你的从来都不是我,朝堂上京城中一眼看出真相的人比比皆是,可他们永远都不会说出真相的。”
      “只是因为,你姓司。司家没了你,相当于失了左膀右臂。人人都只会在意司家,无人会在意你这颗……”
      “弃子。”

      司捻颇有些崩溃,怒吼道:“那你呢?我何曾伤过你性命?!”

      姜芊笑得更开怀:“司捻,性命二字,不是等我死了才叫伤到。我的性命有恙无恙不是在于我是否实力强劲,而是在于你是否对我痛下杀手。”

      司捻自知理亏,便不再说话。
      但她转念一想,反正自己也没几日可活,好赖话不妨今日说个痛快。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平静地注视姜芊,头上的玉冠摇摇欲坠,道:“我倒是不曾想到,大名鼎鼎自诩正义之士的姜芊,原来也是个苟且偷生之辈,与明堂小人同流合污。”

      姜芊张张嘴,吐出让司捻震惊不已的话来:“司大小姐说什么呢,我本来……”
      “就是明堂的一颗棋子啊。”

      司捻瞳孔放大,简直不敢置信,她愣了好久,才听明白姜芊说的是什么意思。
      从收复姑苏开始,二人拼死相搏,一直到现在诛九族的下场,都是明堂所做的局?!
      就为了除掉她?!
      司捻从来没有如此慌张过,她将这几日的事一一回顾——
      姜芊不断作乱,朝廷弹劾不断,解锦珉的莫名消失,那夜的突然出现……
      都是骗局!
      全部都是为她诛九族的结局做的铺垫,收集的证据?!
      事到如今,她终于明白了一切,她顾不上什么礼仪仪态,只想破口大骂,她死死地攥紧了拳头,只愤恨地憋出两个字:“畜生!”
      随后,司捻信步离去。

      姜芊留在原地,对她的话是毫无波澜,毕竟又没有骂到她痛处,她倒是觉得司捻这张嘴真有趣,平时不见说话,一骂人骂起来真是妙语连珠。
      第一次当恶人,是有些报复的快感。

      这时,墙后的人走了出来,看见满地狼藉,那人正是——解锦珉。

      她毫不意外地问解锦珉:“我三天前给你发的信,你今日就到了,来得挺快啊。”
      不等解锦珉答话,她接着道:“答应给我的东西,现在可以给我了吧?”

      解锦珉毫无防备地答应:“行。你跟我来就是。”

      到了解锦珉的住处,姜芊觉得明堂真是区别对待。对赵尘就是一破屋,她甚至还能找到一些细小的血迹,怕不是座凶宅;对解锦珉倒是富丽堂皇,随便一支花瓶都是玉做的,倒茶的茶壶都是紫砂壶。
      姜芊盯着那色泽醇厚的茶壶,抿了一口茶水,只觉得嘴里发苦,尝不出回甜。
      花纹精致的木窗外,似乎有树叶沙沙的响声,振聋发聩。

      解锦珉享受着清茶的茶香,他颇有些自得,以为姜芊的沉默是羡慕他的待遇而感到自卑,不禁觉得满屋木香茶香更加让人沉醉。
      半晌过后,解锦珉将姜芊要的卷宗放到了那虬龙盘柱的桌上。
      姜芊撇了一眼,那些都是那女厉鬼这些年所做的凶案。
      第一案,她杀了个醉汉。
      第二案,她杀了个乞丐。
      第三案,她没有成功杀掉人,因为她要杀的是张县令,竟是皇帝请了太医救回来的,之后还请了数个道士来做法驱鬼。

      拥有女鬼所有记忆的姜芊对前两案没有疑议,但这第三案就是疑点了,小小县令,竟然惊动了皇帝。
      解锦珉看出姜芊的疑虑,面无表情道:“是宰相请示的,在皇宫前跪了三天三夜。”
      这可就更让人震惊了,司捻曾说这县令有扳倒皇帝的重要证据,那为何宰相要保他呢?
      并且,这太引人注目了,不像是暗流涌动的朝堂之上能干出来的。
      姜芊暗暗记下这个疑点,一如当初她看遍了京城夜明珠的面孔。

      姜芊将这几张纸翻来翻去,终于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满意地将卷宗还了回去。
      突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黑衣人拍开门,忙不迭地跪在地上道:“头领,姜女侠,门外……门外……”

      姜芊跟着解锦珉急忙往外赶去,特意离了一段距离。
      解锦珉走到门口,天上正巧飘来一张白纸,纸上血迹斑斑,那竟是——一纸血书!
      血书是那女鬼写的绝笔,就在她吊死前,纸上内容才是叫人意外,女鬼是那县令养在郊外的情妇!
      女鬼所指控,是那县令骗人在先,她以为自己是男人明媒正娶的妻子,只是眼盲心盲,信错了人,在县令的拱火下,成了人人喊打的情妇。
      她怀孕后,实在经受不住他人的谩骂,苦苦哀求县令给她和她的孩子一个安稳的居所,不料那县令视她为污点,对她起了杀心。
      她日日活在他人的白眼与污言秽语下,不等县令来杀她,便自缢了。
      她死得极冤,怨气太重,所以便这样成了一方厉鬼。
      县令这丑闻压的极快,知道的人没有几个,直到今天,众人才知道,那令人恐惧的厉鬼有这么一段凄惨的过往。

      但这还不是最棘手的,因为刚刚还在姜芊手上的卷宗,也在一时之间传遍了大街小巷。
      满街白纸飘荡,如为人沉冤的皑皑白雪。

      解锦珉马上怀疑到了姜芊身上,但姜芊分明没有办法这么快的将这么多的纸传播出去。
      很快的,解锦珉身边围满了质疑的人,他焦头烂额,一时无法狡辩。

      此时,一道坚定又清亮的女声传来:“各位莫急,且听我解释。”
      众人齐齐看去,发现那蓝衣飘飘的女子是姜芊,立马噤了声。

      下一刻,只听见利刃出鞘的声音,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风声一振,一道银光便迅速地闪过眼前,如银龙盘旋绽开尖利的鳞片,惊秋刀攀上了解锦珉的脖子。
      解锦珉满眼不可置信,怔愣半晌,都看不明白姜芊的做法。
      姜芊看见他如司捻一般同样的震惊,似笑非笑地转头,向百姓们道:“一切都是真的,所有卷宗与血书上的每一个字都是我姜芊亲眼所见,今天,我就要为这妇人翻案!”
      “轰”的一声,众人炸了锅般的爆发了激烈的争论。
      “我就说吧,这厉鬼杀人都是有理由的,你看看那醉汉,每天除了去喝酒就是醉了回家打他妻儿,恶有恶报!”
      “就是,那厉鬼杀得好!”
      “知道那乞丐吧,每天在那街上脏兮兮的,一有娶过妻的人经过他面前就露出傻笑来,好多次都偷偷跟着人回人家家去。”
      “要是男人在家还好,要是不在啊,那可就……”
      “那醉汉的妻儿不是莫名死了吗,说不定……”

      解锦珉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姜芊从头到尾都是在骗他,为了找到厉鬼这案子的真相,厉鬼杀的别人毫无关系,可就这知府,是当年太医出面救治的。
      在姜芊跟他“坦白”明堂修士的身份后,他与姜芊私底下做了个交易,说定的条件是他偷偷回京城将卷宗拿出来,姜芊要保住县令的性命并且骗司捻露出马脚,这一切的功劳算在他头上。
      解锦珉想起姜芊毫不犹豫地答应,联想到早上她说的那番话,豁然开朗——
      这个姜芊,竟然两头骗!

      姜芊看出解锦珉终于想明白了一切,做好防备,然而百姓的议论声不停。
      “那这县令……”
      “不会吧,这可是惊动皇上宰相出面太医救治的人啊……”
      “呸!我早就看这县令不顺眼了!”
      “呵,我看这朝堂与县令定是沆瀣一气!”
      “这……这真是真的吗?”
      此处离京城不算近,对那肮脏的朝堂了解甚少,无数官臣美化了无数次,普通百姓对这皇帝可以说是信服不已。

      姜芊笑笑,手上的力度只增不减,惊秋刀不动如山地抵在解锦珉的脖子上,问道:“解头领,觉得此事是真是假呢?”
      解锦珉满腔的愤怒正无处发泄,一挥手,明堂修士一哄而上,围住了姜芊。
      姜芊收刀逃跑一气呵成,走前给百姓设了一道结界,不忘嘲笑道:“恼羞成怒啊,头领。”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姜芊轻轻几步,便跃上城头,将修士引入郊外林中。
      逃亡路上,她竟又看见一队人马,轻笑一声,追了上去。
      一路上打打杀杀,姜芊只是稍微有些凌乱,反观追杀的人,死伤早已过半,有人断了一只手,有人废了一条腿,有人被削掉了半个脑袋,死相凄惨。
      姜芊感慨万千,可当他们露出凶狠又贪婪的神情向她扑来时,她可不敢手软,不然被削掉半个脑袋的人就是她了。
      要不是她不想惊动太多的人,其实一招就可以将他们都解决了。

      从日落打到黑夜,直到地面上浮起层层月光。
      姜芊才感受到一点灵息,顺着灵息找到了那人——司捻。
      她一刀劈下去,蓝色的灵光乍现,天边一亮,血肉撕裂的声音响起,鲜血淋漓。
      最后的追兵已然倒下,她悠然走到司捻面前。
      “司大小姐,做我的副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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