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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回 林芳芳拜师遇险,平平三戏王癞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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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旗公社一大队的大队办公室座落在一个三面环丘的小山洼里。茂密的慈竹林参天耸立,把这个山洼围了个严严实实,从山峦上的羊肠小道穿过竹林,便来到了大队办公室所在地,大队小学占据了山洼的好大一片。学校旁边的几间房子,有的作了大队办公处,有的作了小卖部,大队上还把“五匠”集中在这儿:缝纫,竹编,木器加工等人员总共二十多人都在这儿的队办“工厂”上班,因为这些人放在家里,最容易搞资本主义走穴。安排在这儿既可以防止他们走穴,搞个人发家致富,还可以为大队创造收入。林芳芳,一个初中毕业的美女也参加到竹编组打席子,但看这十八岁的姑娘,生就一张小圆脸,又黑又大的眼睛下,有着一个雅典型的鼻子,两只眼睛之间造物主给她安放了一颗暗红色的美人痣,嘴角上总是挂着微笑,皮肤有些偏黑,看上去就是一朵绽开的黑牡丹。王癞子主阁的赤足医生站和林芳芳的竹编组紧靠。也就是一墙之隔。
由于医生没有事情的时间很多,癞子经常四处闲游,还操着一口川普和五匠搭讪。如今的癞子今非昔比,衣著虽然脏兮兮的,但面料倒也相对讲究,头上总是戴一顶深蓝色的帽子,帽子和头交接处虽然有乌黑的头油浸泡过,但还是把癞子全部遮掩了,由于没有干甚么粗活,那双手反而细细的,因为要摸脉,他的手还是坚持每天都洗洗,看上去倒也干干净净,这可以说是他身上唯一闪亮的一道风景线。
而“五匠”们一天到晚忙个不停,特别是那双手总是和粗糙的竹器,木器材料打交道,手上粗糙不堪,间或还有伤口,我们的美女,黑牡丹林芳芳浑身线条都无可挑剔,但那双手比起癞子就差了一个档次。这就是行业的反差。林芳芳对医生的职业羡慕死了,也想学医。她想,癞子都可以学医,我还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初中生,为什么就不可以呢?常常忙里偷闲,借癞子的《景岳全书》去看。癞子有求必应,还主动凑上去,为林芳芳解说。每当这时,癞子美滋滋的,感觉自己已经站在云端,飘飘欲仙。甚至认为芳芳已经对他有意思,癞子还郑重其事地找到大队书记张才万,要求给他配备一个护士,并且点名护士人选就是林芳芳。
“要那么多人干什么,又不是打老虎!”书记一口拒绝,癞子也无计可施,唉声叹气地摇摇头罢了。
癞子将这事情转告林芳芳,企图邀功求赏。林芳芳莞尔一笑,表示感谢。这一笑,对癞子来说,简直是勾魂摄魄,直乐得癞子心花怒放。好几个晚上辗转反侧,夜不成寐。即使是睡着了,也常常笑醒。
一天傍晚,天气阴沉,几阵大风吹来,竹林的竹子们一起疯狂地摇摆,有几根竹子的稍还低垂下来扫屋顶,发出一阵阵哗哗的声音。
竹编的人们下班了。芳芳又到医疗站找癞子借书,并且想听癞子解说其中的一些要言妙道,癞子故作高深,把自己的理解都一一细说,感觉自己说到了妙处还摇头晃脑。天不知何时下起小雨了,这是一个星期日,小山洼没有学生,也没有老师,静悄悄的,只有风吹竹林的声音,就剩下一丑一美的两人。
处男与处女独处,癞子突然萌发出一种男性本能的冲动,他诡称林芳芳可能有病,要求替林芳芳把脉,也是为了探讨医道,林芳芳主动伸出了有些粗糙的小手,癞子假装聚精会神,微微闭上双眼,那道有“风景线”特色的手轻轻把持在黑牡丹柔软的手腕上,他感受到林芳芳心脏的跳动,癞子觉得十分舒服,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里热血澎湃,暗流涌动。
林芳芳问他:“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问题?”
“你没有问题,是我有问题。”说完,竟然两只手抱住了林芳芳那柔美的腰肢,嘴唇亲热到了芳芳的圆圆的脸颊上,唾液浸润了黑牡丹的面庞。
“别……别这样……”芳芳被这突然的举动吓坏了,又羞又气,象受伤的羊羔挣脱了癞子的双手,脸颊通红地跑进了雨雾里,跌跌撞撞,摸黑逃回两里外的家中,浑身衣裳早已经湿透,等换了干净衣服,这才发现自己的心口还咚咚地乱跳。
癞子虽然没有得手,但留下了平生最美好的记忆。他想:“胜败乃兵家常事,失败为成功之母。林芳芳没有骂他,这就是很有希望的事情了。”
过了几天,是芳芳爸爸林太平的生日。这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一大早,癞子家房屋后面的大树上就飞来两只喜鹊喳喳地叫个不停。癞子王祭祖想,喜事临门了啊,癞子刻意打扮了自己,换上了一顶新帽子,手里提了一块四斤重的猪肉,还有两斤饼干,冲着树上的喜鹊吹了吹口哨,开始哼起了咿咿呀呀的小曲,迈开希望的步伐,今儿是去给未来的老丈人祝寿。路不远,顺着山沟往下走,再拐过一个山嘴,由于步履轻快,十多分钟就到了林家门前的竹林边,林芳芳的家被茂密竹林护卫着,癞子看那些摇摆的竹稍,感觉是迎接贵宾的仪仗队,根据自己的直觉,今天一定万事顺利。
果然,林芳芳的爸爸林平平笑容可掬地接待了他。
看官,这林平平可是个人精,国字脸上,有几根皱纹,一对三角眼总是滴溜溜乱转,他精于算计。
就是这个林平平,还是一个小故事的主角。
事情发生在半年多以前,林平平一家三口在一个中午去邻居家推磨,那时还没有磨面机,要把玉米磨成粉,只能在石头磨子上加工,这家人的磨子在房屋后边,一家三口用了一个多小时,齐心协力把几斤玉米总算磨完了,每个人都累得筋疲力尽,加上还没有吃午饭,早已经饥肠辘辘,林芳芳的妈妈仔细扫干净了磨盘上的全部玉米粉,可是林平平还要求把夹在磨子内部的也全部扫回家去,女人说:“这里面的可全是主人家原来垫磨子的啊。”
林平平三角眼一瞪:“你不扫,我来扫!”他叫女人把磨子上扇抬起,这女人别看是个女性,力气不比男人少,她两手抓住磨子的把手,抬起了磨子上扇,林平平用扫帚把里面的东西全部扫了个干干净净,还余兴未尽,伸长了嘴皮去吹出那些内部的粉。女人放下磨子,端起玉米粉和林芳芳回家吃饭去了。林芳芳母女二人都吃完了一大碗饭,见林平平还没有来吃饭,觉得不对劲。
“不知到哪儿去了,还不回来!”女人有些生气。
林芳芳说:“我去磨子边看看。”等到林芳芳到刚才的磨子边一看,只见爸爸还蹲在磨子边:“爸爸,吃饭了,你还蹲在这儿干什么!”
只听见空气里传来“呜……呜……”的声音。林芳芳这下清楚了,林平平的上下嘴皮还压在磨子里呢!她奋力抬起磨子。林平平这才站起身来。可是,两片嘴皮尖尖乌黑乌黑地,有好多天,说话都不利索。
再说癞子今儿来林平平家,他早已经听芳芳说过癞子不怀好意,今天的客人提了重礼来是什么意思他早已心知肚明,“就吃一顿嘛,总是一桩有赚头的事情啊。”
林平平爱喝两口老白干,今儿也不例外,主客们两杯兑了水的白酒以后,三角眼转了转:“王老师,我女儿喜欢医道,你可要多指点啊!”说完,三角眼笑眯眯,成了一条细线。
客人受宠若惊,高兴得不得了:“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饭后,癞子兴高采烈的去了。屋里的林平平见癞子走了,把那片猪肉挂上了秤钩,又掂量了那包饼干,三角眼笑眯眯,成了一条细线。看官,如果说,刚才的笑眯眯是掺水的,这一笑可是灿烂的,货真价实!林平平自言自语起来了:“赚了……赚了……”
弹指之间,金风送爽,桂花飘香,中秋节到了。这可是一个有讲究的节日,未婚夫婿不去拜望老丈人,除非他赌咒不要这门亲事,癞子又该“出血”了,癞子买了月饼一封,猪肉一块,还外加沱牌酒一瓶,他知道,酒是林平平至爱之物,没有酒,不足以表示孝心。他居然洗干净了衣服,还用清水擦干净帽子,又自我感觉光光鲜鲜,去芳芳家拜节。林平平又热情地接待了他。
“王老师,感谢你对芳芳的指点,现在,她已经可以背几十个汤头了!我女儿对你佩服得不得了呢。”三角眼笑眯眯,又成了一条细线。
“应该的,应该的……”癞子受宠若惊,欣喜万分。
席间,林平平流露出想借点钱的意思,癞子身边正好有钱,爽快地掏出一百元,用他那可以算“闪亮风景线”的双手恭恭敬敬地送到林平平手中。
“我和林芳芳的婚事有九成了!”癞子暗暗想,这送出去的一百元不是普普通通的钱,简直就是彩礼。
快到过大年的时候,癞子认为水到渠成,该正式摊牌了,带上礼物,怀着几分必胜的信心到林平平家正式提出要和芳芳结婚的事情。
“我……我…..想把我和林芳芳的事情办了。”癞子由于激动,显得有些口吃,但的确是一本正经地说。
说时迟,那时快,话音刚落,林平平陡然变脸,三角眼瞪得血红,气冲牛斗:“什么……就你这样的……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说完,操起一根木棒向癞子劈头打来。
“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癞子躲开了木棒,由于事出意外,风波骤起,气愤的尖嘴脸脸色发白;“你……你……不是早就答应了啊!”
“我几时答应过?”
“那……那……你还向我借钱!”
“什么,我多久借钱了?......你还想赖人!”
说完,木棒又向癞子头上飞来。癞子自知不敌,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一溜烟的逃跑了。起来一阵风,林芳芳家的竹林竹稍乱摇摆,像是为林平平助威,又像是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王祭祖的嘲弄。
可叹:
自作多情每误事,靡费钱粮亲不成,
几多男子单相思,不思自身重几斤。
正是:
癞子也欲桃幺运,
□□白昼梦婵娟,
可笑痴人为情误,
赔了夫人又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