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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比试之约 ...

  •   纵然琴音再玄妙,终究是礼乐上事,赢与输无非在乎几分脸皮面子,于国家交往间的试探较量毕竟不痛不痒。列座的卫夜大臣聊赞几句,顺便表示一下对钟明任府兵尉的踌躇。

      “王上,钟明琴韵果真妙不可言,中原音乐与我卫夜相去甚远,其中暗蕴玄机。却不知他可真有带兵的本事么?”一个络腮胡子的武将站起来,斜睨着钟明道。

      未及卫夜王说话,又一人立起:“府兵尉虽属兵不多,好歹是将军的亲兵,还请陛下顾念将军安全。”

      “陛下,将军乃我朝栋梁,不可大意。”

      “请陛下三思。”

      “中土来拨弦玩乐之士,怎可轻予府兵尉一职。将军毕竟年少,历事识人不多,望王上裁度。”

      钟明叫这一会工夫便出现的此起彼伏的劝谏声嚷得太阳穴突突跳起来,他按按太阳,心道:又不是我要做这府兵尉,只管换下去做庶民也罢,有什么要紧。

      宋星并不插言,只几分玩笑地执着酒爵,对钟明说:“未曾想钟大人穿过中土到卫夜竟有了领兵之才!将军的府兵尉制下虽只五百人,职分不高,但却是要职。平日里巡卫护府,校场操练;不过战时,将军若不在,五百亲兵不受暂代长官之命,随府兵尉任意调动,算得一支奇兵。”

      钟明微愣了愣,旋即明白宋星乃是教与他府兵尉所司之务,当下拱手道:“谢宋将军提点。”宋星笑笑,干了酒。

      “王上……”那边一众大臣仍是不休。

      狐领长袍的人又站起身来,唇边盈盈一抹潇洒的笑意,依旧有些随性地,“各位长辈可是太记挂我了?府兵尉统五百之数,算不得多,”说着一双星眸光华流转,“再者,适才小将也听闻铮然石泉就下、归鹤落霞之韵,端的有大气派呢。找这么个人替小将拢拢亲兵,诸位大人看还行么?”

      “这……”

      “将军素有识人之明。”

      “只是……”

      那年轻将军向后举起酒爵,一侧侍姬立即奉银壶斟满烈酒,转过酒爵来竟是遥对钟明:“钟大人,今后我将军府便有你放琴的地方,满饮此杯!”说完仰首一干而尽,亮了杯底。

      钟明见他豪爽痛快,颇有相惜之意,不免胸中也激荡起来,举了酒爵,便打算仰了脖子依样灌下去。这时,却只听那将军慢悠悠的声音传过来,似乎夹着些促狭意味:“钟大人当心酒烈。”

      钟明脸上腾地一红,终究只小口喝了一口,羞赧地偷眼望去,小将军的眉间眼角都是少年人顽皮活泼的笑意。

      酒过三巡,卫夜人便有几番武士角力、摔跤,勇狠好看。天朝使臣立即不甘地迎上踏乐翩飞间舞起双剑,剑花纷然缭乱,私下里都是一片叫好声。

      宋星见此场面已是斗武,心中盘算不趁此时为天朝立威更待何时?当下就着一阵喝彩,宋星起身离席,在殿中站定,“陛下,末将见卫夜武士多有骁勇,竟不知较我天朝何如。”

      这一句话落地,四座俱是一静——话里摆明有挑衅之意。

      “末将非是小看卫夜猛士,只不过徒然于殿内观,不过瘾不说,也叫我天朝兵将顿觉技痒,意欲切磋一番。”

      “陛下!”一个三十岁上下着玄铁色兵铠的人起身,面容刚毅,英气灼灼,“既是天朝来使有此美意,何不比试一番?”宋星抬头望向那人,眸子一亮——竟然正是琉凉一役中交过手的卫夜左将军朗!

      卫夜王只双手抚膝,目光朝座下望去,一大臣即避席躬身道:“回王上,下官这便去准备,明日即可在西月荧台点校场比武。”

      卫夜王颔首,转向宋星,“贵使却想比什么,如何比法?”

      向上一抱拳,宋星答道:“单为切磋,自应点到即止,五战三胜,每局只派一人。比试内容,依末将以为不如徒手格斗、骑射、持械格斗、箭术、骑战。”

      中原将士善步战,用兵刃;卫夜人则多好骑乘,弓弩名扬四海。如此安排,确实无所偏倚,算得公正。故而卫夜王略一沉吟,“那就依宋将军所言。”

      次日,钟明随着使团踏入了西月城郊的荧台点校场。迎面西域的风,粗犷地扯动四下里营旗猎猎作响。他看着使团中那些热血澎湃的军士,忽地生出几许陌生感——是了,只因那为首的背影有如傲然的沙漠胡杨般的将军昨晚的一句话:“钟大人,待使团走后,您便再不是我天朝人。且留下这点小物件,权作故乡之念吧。”

      钟明略含苦涩地垂眸看向腰带间饰的墨玉,温寒莹润。原来,念去去,最终还是有那么一份不舍。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比试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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