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殿前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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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月城内驻歇，循例沐栉斋戒。几日后，卫夜宫殿大摆筵席，盛情邀请天朝使团。
卫夜王宫不似天朝繁杂嵌套，宽阔极了的前殿，倒是更像点兵的校场。文臣武将已在国王身边依位次排开，身着铠甲的士兵在殿外分阵而列，那气势似乎已能叫人看见沙场之上的金戈铁马。
鼓角齐鸣间，宋星着亮银铠率使团从容而入，穿过列阵两旁的士兵。一时间，各路视线都不约而同地汇集到这位天朝来的将军身上——张肩拔背，目光凛冽，盔上的一点红缨竟似沙场上不倒的军旗般在番邦的风中傲然。使团卫队划一的步子一样铿锵地紧随在他身后，一同出使的官员也作出天朝来使昂扬的姿态。只有一人夹行在使臣与卫队中间，神色漫漫，仍旧普通的一领素衣，步态闲雅，斜抱着一张古琴。
直行到王座阶下，宋星见了个军礼，“末将中原天朝威武将军宋星参见陛下！”使团众人各自行拜见礼，“臣等参见陛下！”
“贵使免礼，”卫夜王面带喜色，声如洪钟，上下打量着宋星，“天朝威武将军，果真威武非常。”
“谢陛下谬赞。”
两方颂典仪礼完毕，各自落座。相隔数位，钟明侧头望见那位器宇轩昂的将军轻轻出了一口气。
钟明微微垂首——这宴会气势上的头一仗算是均分秋色了。他是知道宋星的意思的，希图在这番出使中尽展天朝威仪，压制住了卫夜，今后两国想与天朝才好占据上风。但看来，卫夜并不是什么软柿子啊。
席间，虽是明里官腔，暗里刀枪，大臣之中尤其是武将皆自命较天朝勇猛，但言谈间并不鄙薄天朝将士。大碗酒，大块肉，笑声豪爽，看在天朝使团眼里哪像王殿的宴会，倒颇有几分江湖人的爽直。
钟明不甚适应地端起大酒爵，视线透过醇香的关外烈酒，悄悄弯起清浅的笑意。
鼓乐声愈响，钟明深为那神秘而欢狂的曲调迷醉，欣喜中拿眼瞟去，是他当时还不认得的侯提、弹筝等等。接着便有披各色纱的舞姬蹁跹若飞仙飘来做胡旋舞，体态婀娜。舒缓处，盈转间若能回雪；激越处，轮绕有似旋风。又有璎珞花盘的执具舞，遍天彩带繁花中，只余“天女散花”的仙韵。
再待到一轮叩节顿挫的面具舞者退下殿去，卫夜王击掌道：“却不知中原处俱是何等名堂，贵使可有甚助兴之乐？”
宋星扫向钟明用眼神示意他，钟明心底苦笑一声起身敛目道：“微臣才疏德薄，略通琴艺，愿将此陋音奉于陛下。”
宋星也连忙起身，揖礼说：“启禀陛下，此为我朝乐师钟明，官拜四品，多有人称其‘素手琴圣’，皇上亦曾数番嘉许。此次我朝将钟明质与贵国以示诚心修好。”
移步离席，钟明盘膝而坐，支一张小几架琴，手指流连过玉轸金徽，神情已纯净肃然，相接天地之气。撩拨两声琴弦，平添几分清远。一时整个宴饮都静了，惟余铮铮琴音，时而绵细如涓涓细流，时而悠然如青黛远山，落日归鹤，天风霞锦，不一时醉了众人。
一曲终了，抹净余音，钟明清楚自己为天朝的脸面扳赢了第二局。他垂眸想：怕也是最后作为天朝人的事了。
卫夜王自然不会因钟明的琴赢了自家的舞蹈而着恼，毕竟从此这乐师便也是自己王朝的人了，看向钟明的眼光里虽有对深宫弄臣的轻视，却也带了几分赞赏。卫夜王轻蹙了眉，“钟卿却适何职，我卫夜宫廷乐师未尝有此等品阶。”
宫廷？那些个勾心斗角、你死我活钟明早就厌了，当下推道：“回禀陛下，微臣鲁钝，不习卫夜风情，自思不堪贸然再入宫闱，微臣何德何能，敢慕品阶？惟愿得一闲职奉琴而已。”
“那——”
卫夜王座旁的一人起身朗朗言道：“陛下，我朝律例乐师不置官职，总是辱没了天朝来使。倒是末将府上恰巧人少得很，如蒙不弃可为府兵尉。”中性的嗓音，透亮里头有些随意。
钟明闻言抬眼看向适才说话的人，剑眉星目，玉面朱唇，皮帽衣领都似乎是白色的狐皮。淡青色的长袍，挺拔的站姿里三分温文，七分洒脱。见他自称末将却不着兵铠，钟明料是承袭官爵的贵族，竟想出叫他这马都骑不稳的琴师去做府兵尉。谁想卫夜王竟然点头，“那就依你的意思。”口气是极亲近的。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殿前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