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一章 下（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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褐红色树皮的水柳树错落有致地生长在小院外围，郁郁葱葱的枝叶随着晨风左右摇摆沙沙作响，隐隐将院落包在其中，树木与树木之间用粗木棍和坚韧的藤条编制成篱笆围墙，层层叠叠的爬满了攀援植物，早晨还未蒸发的露水在藤蔓上那一朵朵或雪白或粉嫩的小花上凝结滚动，让这并不算整齐的篱笆墙充满了无法言说的古朴味道。而高高低低的树木和篱笆上丛生的蔓藤几乎将院里与众不同的建筑完全遮掩，如果不是特别留心的话，单从外面很难看出有什么不同。
这还是精灵少年第一次在白天前来伊维这座独居小院，上一次他来的时候是夜晚，而被传送回来那次又根本没能走出院门，这种鲜嫩的自然气息让这小院与周围镇民的低矮木屋相比，既不觉得特别突兀又隐隐显露特立独行的风格。
只是黑眼圈男没有奈吉尔这种好奇的心思，也许是心急美味的食物，他可不觉得这种花花草草有什么可看的，急急火火地走上前用力一推，篱笆门吱呀一声就被推开了。泰姆莱斯似乎对这个结果非常意外，不过眼睛扫过身后东张西望的奈吉尔，又轻哼一句，啪嗒啪嗒径自走入，嘴里还连声大叫：“重光，重光你个小气鬼，昨天都不让本大爷吃饱！现在本大爷可是带着小家伙来吃早餐了，赶快拿出好料！”
跟在他身后的精灵少年忍不住对他这种找上门来强吃强喝的行径扁了扁嘴，走进来转身关好院门，还特意上上下下多打量了两眼，似乎是想找出来昨天困住他的门上禁制究竟在什么地方。
大猫青蓝本来趴在小院里懒洋洋地晒着太阳，看到推门而入的两人，粗长的尾巴甩动几下，快速站起身小跑步蹿了过去，绕着落在后面的奈吉尔前后转了两圈，还把自己的大头倚在他的长袍上亲呢地蹭着。
黑眼圈男酸溜溜地转过身蹲下，双臂强制性地搂住大猫的脖子，死活不肯撒手不说，还用鸭子一样的声音假哭着：“呜呜呜，青蓝你好偏心，你为什么都不肯来欢迎我~~~”
大猫打了个哆嗦，不知是被吓到还是被恶心到，四爪蹬地，使劲摇头摆尾扭转后缩，却还是无法摆脱这家伙大大的吸盘嘴，被啧啧有声地乱亲乱摸了好几下才算是重获自由，立刻警觉地躲到精灵的身后，大尾巴在地面上甩得啪啪作响。
一直偷懒躲在主人魔宠口袋里、只探出个头的兰斯洛看到这个在地精洞穴里把自己压得无法翻身的家伙吃瘪，幸灾乐祸地喵喵叫：“嘿嘿嘿嘿，死猫，你也会有今天！”
刚嘲笑了两句，就被满脸好笑的主人轻轻打了两下，整个儿塞回了魔宠口袋里面：“泰姆莱斯，不要再欺负青蓝了，我们不是来找伊维的吗？”
“对对，我们是来吃早餐的！”黑眼圈男转眼间就收起了自己装出来的怨妇脸，开始嗷嗷大叫起伊维的名字。
奈吉尔看着他的举动有点无力：“你不是他的朋友吗，怎么还不知道他家的厨房在后院……”
泰姆莱斯大大咧咧地停下自己大喊大叫的破锣嗓子，摆出一副辛酸相，絮絮叨叨叫苦抱怨起来：“哼，他什么时候让我来过他的地盘……上次要不是为了救你，他也不会那么好心明知我跟在后面也不点破……”
听不太明白的奈吉尔叹了口气，干脆摇摇头，跟在大猫后面穿过角房，直接去了后院。果然，厨房的烟囱轻烟袅袅，隔着很远就能闻到食物热气腾腾的香气，黑眼圈男喉咙咕噜一声咽了一大口口水，大喊着“早餐早餐”快步推门而入。
伊维家的厨房面积哪怕是与镇上冬狼旅店的后厨相比都不算小，两人一猫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黑发青年挽起衣袖，身上穿着一个可爱的白色棉布围裙，身前摆着一盆新鲜的青虾，手里握着一把指间刀，正在快速地剥壳去头挑虾线。这副形象实在是与他往常故作神秘的样子相差甚远，让奈吉尔忍不住捂着嘴偷笑出声，而泰姆莱斯早已经抱着肚子哈哈大笑。
“你们过来了？”伊维丝毫不以为意，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去前面客厅坐着吧，茶水点心我放在桌上，这边还要等一会儿才好。”
嘴里说着话，他已经快手快脚地把剥好壳的青虾仁放进水中清洗完毕，切成指节大小的小段，再取过三只洗干净的小型南瓜，切去瓜柄，从上面四分之一处切开，用银勺子挖出下半部的瓜瓤。
“不去不去，我要在这里看着你做饭！省得待会儿你把好东西都留给小不点儿不给我吃饱！”看着长长的料理台面上丰富的配料，泰姆莱斯笑得牙花子都露了出来，恨不得现在就能扑上去开吃。
这家伙……待会儿吃饭的时候一定要对他假装看不见，这形象实在是太丢人了——奈吉尔满头黑线打定主意：“伊维，你在做什么？看起来好麻烦啊。”
“南瓜饭，在地精洞穴里你自己说要吃的，昨天回来的时候太晚了，你也很累，所以放在今天做给你。”伊维调笑一句，将挖好的南瓜碗放在锅里蒸上，又将挖出的南瓜瓤选大块的部分切成方丁，“还有，我不是说过叫我‘重光’，奈吉尔你忘记了？”
回想到自己在隐秘神殿里确实有这样说过，觉得很不好意思的精灵少年小脸刷一下变得红艳艳：“我……其实我……嗯，反正南瓜饭是很好吃啦……谢谢你……”声音越说越小，头也越来越低，然后，粉红色空气开始在某人与某人之间出现蔓延……充满整个房间……
“喂喂，你们两个，不要把我当做透明人啊！”被这两人之间的粉红色刺激到的泰姆莱斯明显非常不爽，“昨天我也出了大力呀！为什么就没有人问我想吃什么呢？本大爷想吃鲜嫩小羊排！想吃乳酪白葡萄酒炖兔肉！想吃牛肉松黄金饼！吼——本大爷要吃整头烤山猪！”
黑发青年取过两根削过皮的芦笋和七八只肥美的蘑菇，削去粗糙的外皮和菇柄，均匀整齐地切成碎丁，语调冷静：“我准备做秘制碳烤蜥蜴，你是不是也很想吃啊？”
“吼——重光你根本就是过河拆桥！”可怜的某某某悲愤欲绝。（英语里有一句俚语是The danger past and God forgotten.意即“危险过去不拜神”，这句应该是最接近过河拆桥的意思。）
青蓝不知从什么地方叼来一张小折椅带给奈吉尔，咬住他的衣角讨好地轻拽，精灵感谢地拍拍他的大头，习惯性地为大猫抓抓下巴，挠挠耳朵。结果听到青蓝喉咙里低沉愉悦的呼噜声，吃醋的兰斯洛又不干了，大概是觉得自己受宠程度有所减退，他从魔宠口袋里钻出来，三两下爬到主人肩头，使劲用脑袋去磨蹭着。
舒舒服服趴在一旁的青蓝半掀起眼皮扫他一眼，丝毫不以为意地蹭了蹭精灵的长袍，还故意翘起尾巴尖去敲打兰斯洛的屁股。倒是奈吉尔伸手将猫咪抱到腿上，用手指给他顺顺毛，兰斯洛顺势翻身露出肚皮，大声打着呼噜，斜眼瞥着青蓝似乎是在说：傻猫，不要随便对别人的主人献殷勤。
青蓝重重哼了一声，呲了呲牙，尾巴晃动的频率变快了不少，而那个动不动就表现出哀怨状的某某某再度像无法摆脱的大章鱼一样手脚并用地扑了过来，深刻控诉着他的主人是多么小气、多么过分、多么没有人性、多么的见色轻友，最后还加上一句“青蓝啊，你就跟了我吧~”的话语，一边说一边还揉搓着大猫油光水亮的毛皮，直惹得大猫磨着后槽牙，扬起大爪子就是一阵挥爪抽打。
整个过程中，黑发青年一直笑眯眯地视而不见，把案板上的各种烤肉排和酱肉筋和洗净的蔬菜干脆利落切成指甲般大小的菱形丁，菜刀和案板有节奏地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精灵少年抱着眯着眼享受主人怀抱的兰斯洛蹭到伊维身边，远离那两个打成一团、动作越来越大的家伙，有点担心地问：“他们两个那样子不会出事吗？要不要去拉开？”
“没关系，这种事情经常发生，以后你多看几次就习惯了……反正青蓝肯定是不会吃亏的，不然我就给某人的菜里下点料，让他拉肚子拉到爬不起来好了。”黑发青年微笑着说出恐吓人的话语，然后把案板上切好的各种菜丁肉丁分开放好，洗了洗手，取过一只平底锅，倒入三匙油，开始加热。“奈吉尔，别管他们，帮忙给炉子里面再塞一把细木柴，在那边角落里就是，拿的时候小心木刺扎手。”
“哦好！”奈吉尔本来就觉得自己来蹭吃有些不好意思，现在听到伊维吩咐他做事反而觉得很高兴。
“呜呜呜……哪有你这样招待客人的，至少我还给你出了力救了人……呜呜呜，重光你是坏人……”一直伸长耳朵偷听的黑眼圈男听到伊维提到自己的名字，一边捂住眼睛做出痛哭流涕状，一边从分得开开的手指缝里偷看他手法熟练地煸炒南瓜，舌头不停地舔着嘴唇。
“我答应的是给奈吉尔做点心的时候会顺便给你留一点尝尝，不过现在做的是南瓜饭，这是正餐又不算点心，给你多做一份已经不错了，你还在这儿挑三拣四。”黑发青年把虾仁段、肉丁肉筋、各种菜丁和调味料依次放入，继续煸炒，嘴里也没停下调侃的话语，“每次都要调戏青蓝的猥琐家伙，没资格说别人是坏人。还有，我说过在这里要叫我伊维里奥斯。”
“吼——你居然说本大爷猥琐！本大爷明明就是一表人才！只要本大爷拨拨琴弦唱上两句，有的是年轻漂亮的妹妹扑上来……”最听不得别人说自己形象不好的泰姆莱斯暴跳如雷，似乎有准备引吭高歌两下的倾向，然后……
大猫跳起突袭，从身后把他扑倒在地，沉重的大屁股恶狠狠压住他的后脑勺……
世界一瞬间就清静了。
看到这囧囧有神的一幕，奈吉尔眨眨眼睛，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必要为大猫担心，泰姆莱斯这家伙虽然各种不靠谱，但是这种胡闹的事情还是知道分寸的，于是他转头问出自己这几天一直没想明白的疑惑：“伊维，你真的觉得返回东大陆的消息只能从我这里得到吗？其实我觉得，你比我这个小法师要厉害多了，无论哪个方面……而且你看，你已经是公会的高阶冒险者了，我觉得连我们精灵森林都有自己的信息交换渠道，冒险者公会肯定也有比较隐秘的信息来源呀，再说公会内就有很多高级法师，精灵也有很多的，这些前辈们比起我知道的秘闻会多很多的吧。”
自从他在那座地下寒冰神殿里得知对方的确切身份开始，他就一直很想问这个问题了。
黑发青年脸上笑容不变，好像正在被质疑的人并不是他一样，不疾不徐地在锅里加入一点盐，然后把提前准备好的米饭放进锅里面，迅速加入一点蒜蓉，大火爆出香味，均匀翻炒：“行啊，小家伙，一个晚上不见就已经开始学会思考了……不过，你这问题一看就知道肯定是个不了解冒险者公会的内部情况的人问出来的。”
“不了解内部情况……呃，我是来到橡木镇之后才加入公会的，之前都只是听说过这个组织而已。”精灵少年点了点头承认。
“小家伙，不要那么相信冒险者手册上面说的话，要知道公会只是在名义上‘遍及整个西大陆’。”伊维耸了耸肩膀，顺手将平底锅内烹饪的食材晃了晃，手腕用力一抖来了个潇洒漂亮的颠勺动作，“你也知道，西大陆上最重要的地形就是横贯南北的落日山脉，这座起伏的山脉几乎是贯穿性地把整个大陆划分成了一比三的比例，在山脉的东侧是广大的平原丘陵和森林，而狭窄的西侧则是崎岖贫瘠的高地和死亡沙漠，那里居住着异常彪悍的野蛮人和沙民。
“公会有一定控制力的范围基本都在落日山脉以东，以西的部分，高地因为与野蛮人进行贸易和雇佣的关系还有一定的了解，可是对于死亡沙漠他们也只是在边缘地带有几个小型分支，因为就连最老练的沙民都无法保证自己能从这片沙漠中找到可以安身的绿洲，所以公会为了绝大多数冒险者的生命安全，除了极少数的高阶冒险者，严禁其他人承接进入死亡沙漠的任务。
“也就是说，冒险者公会顶多是知道翻过落日山脉后继续走是死亡沙漠，穿过死亡沙漠可能就是禁断海，除了知道一部分翻越落日山脉的便捷路线，对如何穿越死亡沙漠也是一无所知。我曾经想办法联系过沙民，可是沙民那边也只有模模糊糊的回复，穿过死亡沙漠完全就是看天意和运气。
“再加上禁断海太大了，漫无边际，现在除了两个距离大陆较近的大型岛屿比较有人活动，剩下那些散布在海洋里星罗棋布的岛屿礁石是没有确切海图的，也没有人知道是不是渡过禁断海就能到达东大陆。
“我在公会里也高价悬赏了相关的路线和地理资料，但一直没有得到明确回应。既然如此，在这件事情上依靠公会的力量已经没有太大作用，我能做的就只是到处去碰运气寻找可能的线索。这片大陆上寿命最长的就是龙族，记录历史最多的就是精灵族，我还不如跟着你去龙之祭台试试看，也许会有喜欢旅行的太古龙知道一些其他消息。”
精灵少年想了想，总觉得还是有什么解释不通的地方：“如果这样说的话，以你的能力，也可以直接去森林里面找族里的长老求助，他们不一定会拒绝你的请求。而且你不是还认识精灵族的朋友？让他们帮忙也好啊？”
“正因为我有这种相对强大的能力，所以才更不能直接上门了，否则你的同族们还不以为我这个陌生人是借力强行入侵？而我的朋友已经去世很久了。”伊维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突然变得很是低落。
奈吉尔歪了歪头，好像……这样也算说得过去，就算最乐于与人类交往的月精灵族，也不会随随便便就把族里保存的大陆史拿出来给一个人类去翻看吧？
“那你还可以求助高阶牧师啊，他们有通神术，可以与神祗沟通的。”
“看起来你还不太明白我所处的危险状况。”黑发青年叹了口气，将平底锅端离炉子，煸炒好的材料分别放入已经蒸好的三个南瓜碗中，表面撒上一层厚厚的切丝乳酪，再盖上切下来的南瓜盖，这才放入专用的手焗炉里，放进炉底的热灰中焗烤。
做完这些，他看了眼那边胡闹的一人一大猫，青蓝依然把泰姆莱斯压在身下，解气一样地使劲扭着屁股，还时不时用两只前爪给他“做做按摩”……他摇摇头吹了声口哨，心满意足的大猫这才施施然迈着猫步从泰姆莱斯身上走下来，某个家伙装模作样地扶着腰爬起来，哎哟哎哟地直叫唤。
伊维在水盆里洗净双手，转身从橱柜里端出一盘点心一盘水果放在两人面前：“以我现在的情况，对于高阶牧师只有避之唯恐不及，哪里还会主动凑上去——我就说一点，东大陆也是众神体系，而且我们并不信仰西大陆的神祗……换句话说，两块大陆的神祗来自不同神系。”
奈吉尔双手手指无意识地绞来绞去，脑子里一直在想伊维这话有什么特殊含义，而泰姆莱斯已经随手给自己瞬发了个“魔法伎俩”，弄干净刚才打闹时身上沾上的尘土，毫不客气地开始攻击盘子里的食物。
没两分钟，精灵少年就变了脸色：“伊维你的意思是……‘信仰之战’？”
在主物质位面，虽然地理上被划分成不同的大陆，但神祗的本质都是一样的——通过发展信徒数量、强化信徒的信念等行为来获得信徒的供奉和信仰之力，并将信仰之力这种纯精神信念转化成自身的神力和威能。也就是说，信徒的数量和坚定程度决定了一位神祗神力的强弱，而神祗又往往以神迹的形式出现在人世间来发展信徒和加强信徒的信仰。
再加上获得神格的神祗数量越来越多，虽说神职领域是可以分配的，但没有神祗会愿意将自己的神职分给其他神灵来减弱自己的神力，所以打擦边球的重叠神职领域经常会造成神祗之间为了争夺信徒的信仰而明争暗斗的事情。同一神系的神祗解决“内部问题”时多少还稍微温柔点，不同神系间的众神可不会考虑什么和平共处的问题，一旦出现重叠的神职领域，唯一的可能就是出现争夺信徒的“神战”。
天上神祗打架可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分出胜负的，所以神战往往会蔓延到主物质位面的信徒们彼此之间的混战，尤其很多国家内部都有传播范围较广的某个神祗教廷、甚至根本就是政教合一的宗教国家，于是信徒之间以及国家之间发生大规模的战争也无可避免——其实在这种情况下，神战究竟是为了自己信仰的神祗，还是为了自己所从属的国家统治者的利益，谁又能说得清楚呢？别说是人类众神的神战，就连非人类的诸神在某种程度上也在为争夺信徒而进行各种残酷斗争。
“小家伙，你也知道‘信仰之战’啊？”泰姆莱斯左右手各拿起一块蛋糕，左边咬一大口右边咬一大口，奶油沾了满脸腮帮撑得鼓鼓，吃得不亦乐乎，嘴里含含糊糊地说着：“你看起来岁数不大，知道的东西还不少嘛。”
精灵少年沉默一下，似乎是在思考庞大的信息量，神情有点迷惑有点犹豫：“伊维，你是想说，你寻找两块大陆之间的通路也许会引来神祗的关注，甚至出现‘信仰之战’？”
“这个嘛……就我所了解到的情况，两块大陆相距这么遥远，对生活在主物质位面的普通人来说，这种距离可不是随便开动军队跑来跑去打架玩的长度。但对于拥有神力的‘他们’可不算什么。”伊维安静浅笑，捏起一颗樱桃塞进精灵嘴里，“现在看起来我会出现在西大陆完全是种特殊情况，所以我可不想引来什么特殊的麻烦，更不想让自己变成某些事情引发的导火索。”
他说到这里，用手指指上面：“我只是个希望自己能够在有生之年返回故乡的人而已。”
三个人都不再说话，只有火炉里的木柴时不时发出细碎的破裂声，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食物香气。
“那你又为什么找我？”奈吉尔轻声询问，虽说拉•西摩西塞•卢克尼希塔的龙之祭台是银叶家族半公开的秘密，但这并不是一个人类能知道的。可如果不是为了龙之祭台，他又为什么找上自己这样一个没什么经验也没出众能力的废柴小法师？
“因为我看你很顺眼，反正是要找同伴，美人总比丑男让人舒心。”
真想翻白眼……精灵的确是比人类长得好看一些啦，但是有必要人人都拿这一点来打趣他？而且说出这样的理由，伊维以为自己可以伪装成克莱恩吗？
眼看小家伙有点不耐烦，伊维捞起一小把樱桃，一股脑都塞进他的嘴巴，然后在奈吉尔鼓鼓的腮帮子上掐了一把：“因为之前我刚刚得到公会内部的回应，得知此路不通，正在寻找龙族的线索，然后就被上面指派接了这个‘克鲁克邪恶踪影’的任务，正巧这段时间你从克鲁克森林里面出来，原本我只是想通过你得到精灵族的帮助，但你身上又带着也许能无需战斗地正面接触龙族的消息——于是，我只能说，虽然确实是有主观刻意接近你的意图，不过跟着你走真的是目前看起来最有可能得到准确消息的选择了。”
“……伊维，我突然觉得上一个理由更好一些。”
两个人互相说着话的工夫，伊维用小铁钩拉出灶膛里已经被烤成暗红色的手焗炉，打开炉盖，乳酪丝早已被热热的炉灰（注2）所融化，渗入到装在南瓜里面炒好的米饭之中，白黄绿黑暗红，几种颜色混合在一起，配上乳酪的味道，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
“我说你们两个，该不会是想在厨房吃饭吧？去前院的偏房吧，我去取蜂蜜甜酒。”黑发青年一边说着，一边将里面已经烤制成熟的南瓜取出来放进精美的瓷盘，递给其他两人。
奈吉尔点点头接过盘子，表情明显比刚来的时候轻松许多，刚才那番简单的解释多少让精灵少年减少了不少疑惑，即使伊维明确说出他是有目的性的接近自己，这份开诚布公反而让奈吉尔放下戒心，否则刚认识没有两三天的陌生人无缘无故这样对你又保护又帮助的，真的会产生很不好的联想，与其自己憋闷在心胡乱猜疑，倒不如把话摊开了说明白。
只不过……小家伙似乎没有想到，伊维这样解释他就接受并相信，本身就在于他对黑发青年有不低的信任度吧？叹气，看起来挺精明，其实还是个被人卖掉还帮忙数钱的小笨蛋呀~
注2：我查到了一个关于十五世纪意大利地区使用的手焗炉的资料：这东西的样子类似肥皂盒，金属制品，体积大约有木瓜或椰子大小，有些在炉盒的上下留有镂空的气孔或气道，有些在炉子的一侧设计有方便钩子推拉的圆环。使用时将需要焗烤的食物放在其中，上下盒盖合拢固定，然后埋进灶台灰烬中，利用炉火的温度加热，预计至少要加热10~15分钟才能使盒内的食物成熟，也可根据自己的需要调整加热时间。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第一章 下（修）
